《嫂子不像本地人啊》格郁

35、神奇海螺

　　“姐，我们现在要去哪里找人啊？”

　　单看外表，女人不过二十出头，被一个二十五的大男人叫姐还是挺奇怪的，但女人有条不紊，周身环绕一种对什么都信手拈来的沉稳可靠，从气场上来看，被叫一声姐是理所当然的。

　　阁颂跟在最后面，在格外高耸的货架之间穿行，一路过来看见了很多杂七杂八的，从文具类到厨具类，现在已经逛到了婚庆用品区域。

　　这里每层货架大概三十厘米，阁颂数了一下每个货架有十三层，靠下的还能认出是什么东西，但随着高度变化，再加上货架之间距离过小，十层以上的都被挡得严严实实。

　　阁颂收回视线，草草在和他眼睛在水平距离的两侧镜面上扫了一眼，朝着前面正要拐弯的两人追去。

　　婚庆区的东西，镜子，台灯，摆件，随便拿出来一个就是红色，架子上也和别处不一样，上面铺着喜庆的红色丝绒布，塑料喜字随着他们的走动不时掠上一层黑影。

　　这里镜子奇多，兴许是那道跟在自己身后莫名其妙的欢迎光临作祟，阁颂不敢去看镜子，就怕里面会多出一道身影。

　　尽管女人没有挑明，但他心里也门儿清，自己身上肯定是跟上什么东西了，只不过它现在还没有伤害自己的意思。

　　阁颂没有深思，注意到前面两人停下了，也抬起头看向正对面水泥墙面上挂着的告示牌。

　　女人的声音不疾不徐：“你们可以把六区阴世界当成一个拆解线索的游戏，这就是说明书，上面会有提示。”

　　阁颂戴好眼镜，往前迈了一步，看清了上面密密麻麻的小字。

　　【百货商店新进货物——

　　1.可以听到大海声音的神奇海螺
　　2.口感奇妙的美味沙滩人字拖
　　3.会唱歌的日记本
　　4.还有店长新买的衣服（拒绝撞衫，不予售卖）

　　——百货商店店长】

　　……

　　字不算多，只是写得太过紧凑，有些地方得端详一会儿才能明白是什么意思。

　　“看完了吗？”

　　阁颂眼神从最后一行字上收回，点点头。

　　孟钊：“看完了，但没看明白。咱们现在要去哪里找那些人呢？”

　　女人身量稍矮，她低着头从上往下的角度只能看见她的鼻梁和睫毛，分辨不出是什么表情。

　　她往前迈步，阁颂两人很有眼力见地给她让开一条通路。

　　他们是在一个挨着墙的转角找到这个告示的，让出来的路通向文具区，快要迈进货架的时候她脚步一转，正对阁颂。

　　“一个坏消息一个好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阁颂：？

　　女人表情认真，阁颂犹豫半响：“好消息吧。”

　　“好消息是这次任务简单，只要找到海螺，人字拖，日记本就好了。”

　　阁颂追问：“那坏消息呢？”

　　“坏消息就是任务中你可能会遇到一些无法控制的危险。”

　　她说着，从黑色裤袋里掏出来一只白色栀子花。花朵已经不新鲜了，花瓣边缘向内卷曲，泛黄的叶片蔫哒哒的垂在女人白皙的指尖。

　　她身后的孟钊一声怪叫，在身上摸索半响，也拿出来了一只相同的栀子花，唯独阁颂两手空空，看了半响后真诚发问：“这花是哪里来的啊？”

　　因为这个变故女人脸上紧绷，绷着下颌蹦出来几个字：“商店外面有写，不想老板跟在身后服务可以拿上一朵栀子花。”

　　“这也是我一进来问你听到几声欢迎光临的原因。”

　　阁颂有些抓狂，比划了一个暂停噤声的手势，嗓音是经受后重大冲击后的虚弱无力。

　　“别说了，万一你说的是真的，被听到了怎么办？”

　　女人：“就是要让它听到，毕竟它现在是服务于你的。”

　　“好了阁颂，现在和它说我们需要海螺。”

　　阁颂就像是硬塞进口腔里一根棍子，左右顶着腮帮子说不出话来，他现在是彻底落入了孤立无援的境地，女人和孟钊这样的作为就是背刺行为，但他也不能直接挑明，毕竟也是自己太过慌不择路才没有注意到店外的栀子花。

　　这个要求现在是不得不答应，阁颂紧抿了下嘴巴，片刻轻轻笑开。

　　“我还有一点要确定，接受了它的服务是不是要还给他相应的酬金。”

　　女人听见这话微微一愣，但很快又恢复常态，挤牙膏一样，要阁颂费劲地把力气都使到前面她才会给出相应的回答。

　　“这间杂货店我是第一次来，按照以往六区阴世界的其他地方来说，在一切完成后确实会向你索取相应的酬劳。”

　　“不过这里我不能确定。”

　　既然不能确定，那一切都要按照最坏的结果打算。

　　阁颂咬牙道：“既然这样那我要多加一个条件。”

　　女人：“你说。”

　　“我要两次寻找已故之人的机会。”

　　“不行！”这话斩钉截铁，阁颂一愣，接着就听她放缓声音：“这不是多危险的事情，你确定要和我讨价还价吗，阁颂？你要明白一件事，这里是六区，我是能保证你们毫发无损回到阳世界的引渡人。”

　　两人紧盯着对方眼瞳，无声的较量中孟钊上前一步，开始暖场。

　　“哎呀何必呢？不就是找几个东西吗，咱们分头找一遍也差不多了，就别额外支付其他的了。”

　　孟钊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近无声，因为女人轻笑一声，她的眼瞳是灰白色的，让人怀疑她是否真的能看清。

　　“孟钊，十层以上的货架怎么找？”

　　“而且每种物品前面都有着前缀，如果我们找错了会得到什么谁也说不准。”

　　最终还是决定由阁颂带头寻找，三人找了个宽敞的地方，女人手中随意摆弄着一张扑克牌，是一张小王牌，背面是红黑色的花纹。

　　阁颂这才想起来进阴世界之前他手上也握着一张牌，赶忙低头，只见原本白皙的掌心此刻竟浮现出一种诡异的青紫色，皮肉之下有什么都系正在翻涌，阁颂狠狠在裤腿上蹭了蹭。

　　“这是什么？”

　　他抓狂地叫喊，手心上的东西随着动作越发活跃，瞬息之间就现出了面目——是一张红心3。

　　这倒让阁颂放下心了，起码不是什么阴世界里的寄生怪物，他看了女人一眼，发现对方也正在看着自己。

　　视线只在自己身上停留了一瞬，接着越过孟钊，道：“给你们保命用的，快开始吧，进去阴世界要靠鲜血支撑，我最多能撑三个小时。”

　　孟钊今天出奇的安静，听见这话朝阁颂递来一眼。

　　“小颂？”

　　阁颂整理了下袖口，又把眼镜规整好：“服务员？”

　　鸦雀无声。

　　他忍不住询问地看了女人一眼，结果对方正在闭目养神，只留他和孟钊四目相对。

　　大约过了半分钟，安静的杂货铺一楼才有了除去三人呼吸的声音。

　　那是一串很急促的哒哒声，像阁颂小时候老妈用缝纫机给他改校服的声音，在现在这种场景下却没有半分温情，反倒激起人一身鸡皮疙瘩。

　　“很荣幸为您服务，请问有什么需要的吗？”

　　三人站在两个货架之后，正对着长廊一样的货架之间，阳光从悬在高处的窗上洒进来，照在陈旧木架上和龟裂的地砖上，应该坐在门口柜台的洋娃娃提着裙摆踩着小碎步过来，红润的唇上挂着温和的笑。

　　她就这样走到阁颂身前，甚至还不到阁颂膝盖，声音可以听得很清楚。

　　“顾客就是上帝，上帝您有何吩咐呀？”

　　她有着卷曲的金色长发，卷翘的睫毛在说话时不停煽动，有着僵硬的塑料材质也遮掩不住的灵气。

　　她提着绿色裙摆绕着阁颂转了一圈，不小心撞在孟钊鞋上哎呦一声趴在了鞋面上。

　　“什么东西呀！竟然敢绊倒尊贵的罗拉女士！”洋娃娃诶呦诶呦爬下来，眉毛高高吊起，掐着腰就要往孟钊鞋面上踩。

　　见识过样貌恐怖的鬼怪，再看见这种精致可爱的小东西就是小打小闹了，孟钊除了一开始小小惊讶了下，现在甚至饶有兴趣地低头看她。

　　“啊——！！！”

　　随着惨叫声一同响起的是洋娃娃银铃般的笑声，大仇得报，她优雅地拍拍手，脸上重新挂上了温柔可爱的笑脸。

　　反观孟钊，正抱着一只遭受重击的脚咬紧牙关，他也知道因为自己粗心造成现在这幅场面太丢人了，除了那一声惨叫愣是没再发出什么大动静。

　　他穿的是一双白色运动鞋，右脚靠近拇指的地方正在向外洇出血迹，众人的视线都不由得落在洋娃娃的脚上。

　　她还没来得及把裙摆放下，所以能清楚看见水晶公主鞋鞋跟上带着的血迹。

　　洋娃娃很嫌弃地在地上蹭了两下，直到水晶鞋又恢复原本的干净整洁。

　　“尊贵的客人，请问您有什么需要的吗？”

　　阁颂视线自下而上缓慢移动，看到她托着脸颊眼眸晶亮地看着自己，又看到她身后的女人轻轻点头。

　　阁颂：“我需要一个能听见大海声音的神奇海螺，请问它在哪个货架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