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魇高中》洛一笑

20、恩怨

　　教学楼顶层的楼道里。

　　三个男生聚在一起，一个个的吞云吐雾，神情逍遥。

　　“贵哥，这节历史课咱们说翘就翘了，你说，教室里那个老顽固会不会被气死啊？”

　　“我管他气不气！”

　　顶着一头黄毛仿生鸡冠发型的男生，从鼻孔里吐出两道烟线，满脸不屑道：

　　“文理科志愿都填了，怎么还没把那个老家伙的课从课表里踢出去啊？老子见到他的脸就烦，天天叨叨些没用的，只有智商不够理科混不下去的家伙才会去学文……”

　　“小胖你说呢？”

　　被称作小胖的男生一点都不小，他有一脸横向发展的肥肉，以及一层层套在腰上的呼啦圈，看起来就像一座肉山。

　　细长的烟夹在他手上有种迷你的既视感，加上强大的肺活量，有时候一根烟也就几口的事。

　　再次弹飞一根烟头，为满地的狼藉添上一笔。

　　小胖点了点身子，粗声粗气地说道：“贵哥说的没错，我就从来不会听那些文科老师的课，连历史书我都不知道扔哪里去了。”

　　“也是，反正都不学了，要不以后历史地理政治，咱们全都给它翘了？”

　　三角眼的男生提出个好主意，获得了另外两人一致的赞同。

　　于是，在这场烟雾缭绕的会议中，几个男生三言两语，就定下了这半学期之后的翘课安排，并纷纷认为这里是个绝佳的逃课地点。

　　寻常时间，没有什么老师领导会巡查到这个楼梯间，他们最多在各个班级门外转一转，绝对想不到，这个接近楼顶的楼道里会隐藏着一批小烟枪。

　　要不是没有钥匙，他们恨不得打开门上天台去抽，然后把门反锁，那样就更安全了。

　　“咻咻咻！”

　　这时，一道嘘声从下一层楼传上来。

　　三个男生脸色大变：“不好，有人来了！”

　　那是他们的暗号。

　　楼下还有一个男生专门把守着入口，负责给他们望风，一旦有人要进这个楼道，他就会发出一连串意义不明的声音提醒上面的人。

　　黄毛一把扔掉半根没抽完的烟头，用脚踩了踩。

　　三角眼飞速趴在地上，用手和袖子把所有的烟头扫在一起，然后给小胖使了个眼色，让小胖直接一屁股坐在上面，掩盖罪证。

　　三人都拼命挥着手，尽力驱散空气中的烟尘。

　　就在他们慌慌张张准备迎接老师的检查时，伴随着脚步声上楼的，却是一个扎着大辫子，看起来很内向的女生。

　　她看到男生们怪异的姿势，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

　　空气中还残余着明显的烟味儿。

　　但她却好像才是那个做错了的人一样，红着脸低头连连道歉：“对不起，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对不起，对不起……”

　　黄毛先是神情一松，熟稔地摆了摆手，以示安慰。

　　“是小草啊，没事儿，不怪你……”

　　而后话音一转，枪口直接对准了那个跟在路小草后面一起上来的黑瘦男生。

　　非常不满地叫唤道：“狗子你瞎叫唤些什么！害得老子损失了半根华子，你个穷逼赔得起吗？”

　　黑瘦男生身子一颤，连忙哆哆嗦嗦道：“贵哥我错了我错了……”

　　“错了要怎么做还需要贵哥提醒你吗？”三角眼在一边叫嚣道。

　　“不不不，我这就来。”

　　看着黑瘦男生如临大敌一般，慢吞吞挪着过来，黄毛不耐烦地吼道：“快点！”

　　“磨磨蹭蹭什么！”

　　狗腿子三角眼立马跳出来，扯着黑手男生的衣领子就不由分说往黄毛那边拽，边拽还边给了黑瘦男生一个巴掌。

　　等到黑瘦男生站在黄毛面前时，还不等他辩解，黄毛直接一脚踹了过来。

　　这一脚丝毫不客气。

　　力气大到可以听到一声闷响，而后就是黑瘦男生骨碌碌滚下去的声音。

　　“啊”的一声惨叫。

　　趴在地上的黑瘦男生半天都爬不起来。

　　“贵哥，贵哥您消消气，别为了一个垃圾气坏了身体。”三角眼还在谄媚劝说。

　　一旁的小胖却面无表情问道：“要不要我来教训他？打狗而已，贵哥就别弄脏自己的手了。”

　　“算了，饶他一次。”

　　想到路小草还在这里，黄毛也不愿意做得太过分。

　　他用手一捋鸡冠，自以为帅气地朝路小草露出了一个痞笑，像个歪嘴龙王似的，拽拽地说道：

　　“一段时间不见，小草有没有想我啊？”

　　油腻腻，恶心心。

　　偏偏路小草就吃他这一套，脸都羞红了，好似一个被偶像搭讪的追星族少女。

　　她用结结巴巴，细若蚊吟的声音答道：“嗯……永贵哥哥我想你了。”

　　“想我,那就扑进哥哥的怀里吧，哥哥会用结实的胸肌接住你。”

　　“来吧。”黄毛拍了拍胸膛，张开双臂。

　　于是，路小草不好意思地靠过去，撞上了一扇烟草味的大排骨。

　　两人腻歪了一会儿。

　　旁边的两个小弟也在吹着口哨，起着哄，夸着两人有多么多么的般配。

　　忽然，黄毛眼睛一转，试探地问道：

　　“小李子说，中午看到你身边有个男的，那是谁啊？”

　　“男的？”路小草又惊又慌张，急忙解释道，“永贵哥哥你别误会啊，中午我晕倒了，那个人只是好心扶我起来，没做什么的……”

　　“好了好了。”拍拍她的肩膀，黄毛并不放弃，“我就问问，你只要告诉我那个人的名字就行了。”

　　话虽轻，但里面含着不容拒绝的霸道。

　　从他闪烁不定的眼睛里，可以看出他并不只是想要个名字那么简单。

　　“那，行吧。”

　　咬了咬唇，路小草忽视了心里那点愧疚，在爱情的驱使下还是支支吾吾地交代了：“是夏霁，我们班今天刚转来的新同学……”

　　其实还有叶昊，但她醒来的时候叶昊就走了，所以只记得夏霁了。

　　“哦？新同学啊……”

　　这话说得意味深长，黄毛眼里也闪过一丝轻蔑。

　　他想到小李子跟他说的，那个叫夏霁的学生好像很有威胁，加上他们两个又是一个班的，他又救了路小草一次，难免令人心有不安。

　　听到是新转来的，黄毛有些动了心思，新生那就意味着势单力薄，好对付啊。

　　再一看路小草说起夏霁时，脸上晕着的红色，黄毛当即就不爽了。

　　他大喝一声，直接打断路小草的话：
　　“小的们，跟我走！”

　　“我们去会一会那个姓夏的！”

　　一胖一瘦当场应和道：“贵哥威武！”

　　三个男生大步流星朝楼下走去，带着汹汹的气势。

　　“啊，贵哥等等我。”地上的黑瘦男生也着急忙慌爬起来，一瘸一拐地跟上。

　　这一幕看得路小草有点懵逼，但她来不及多说什么，也没那个勇气对黄毛的决定说三道四，只好窘迫地跟在后面。

　　一群人来到篮球场附近。

　　在路小草的指引下，四个男生找到了那个坐在树底下的人。

　　“就是他，贵哥！”

　　三角眼男生眼睛一亮，指着那边就喊道。

　　闻言，黄毛一双招子直接刺了过去，一眼就戳在了那个最醒目的人身上。

　　果然威胁很大。

　　“你在这呆着，我去去就回。”

　　按下路小草后，他带着人就直冲向目标，丝毫不管那些抬头用惊诧的目光看他们的书呆子。

　　此时，夏霁也感觉了这股恶意。

　　他停下了手里的活，眼看有一群陌生人像是讨债的一样，瞪着眼睛冲着自己而来，他倒没慌，只是有点莫名其妙。

　　叶昊和高轩也发现了异常，止住话头，看了过去。

　　这一看，叶昊的眼中顿时冒出了愤怒的火花。

　　黄毛等人还没走到，叶昊就率先朝其中的那个黑瘦男生发难了，说话又冲又急。

　　“好你个狗腿子，还敢再来！”

　　“昊子别冲动。”虽然脸上也挂着怒色，但高轩还是忍性更强一点，他看到了那帮子“熟人”，不知想起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丝忌惮。

　　高轩按住叶昊的肩膀，但叶昊早就已经上头了，身子又扭又摆，要不是两人的力量有差距，他都快要冲上去给那人梆梆两拳了。

　　“别拦我！你没看到他又跟那群渣滓混在一起吗？真是狗改不了吃屎，欠抽抽！”

　　“我让你别冲动，难道你还想再进一次校医院吗！”

　　叶昊挣扎得太厉害，高轩情急之下也只能这么说。

　　但话一出口他就有些后悔了。

　　虽然效果很好，叶昊也安静下来了，但高轩的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对不起，是我又犯轴了。”

　　叶昊的声音有些轻。

　　高轩张了张口，正犹豫着想说些什么的时候，那个三角眼的男生却听不下去了，他跳出来，当先嘲讽道：

　　“哟哟哟，这不是我们的小英雄吗？”

　　“怎么今个儿只会耍嘴皮子了？之前不是挺硬气的嘛，乐于助人的大好人，为什么不再冲过来了呢？难道……上次我们把你的脊梁骨给打断了？”

　　“真是对不起，让这世间又少了一个热心人，啧啧啧……”

　　阴阳怪气的语气里，根本没有一丝抱歉，反倒像在炫耀战绩。

　　“你！”

　　叶昊的拳头捏地嘎吱作响，脸都涨红了，仿佛下一秒双脚就要如离弦之箭般弹射出去。

　　这时候，夏霁用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打消了他的冲动。

　　走到前面，眼含无辜地问道：

　　“各位应该是冲我而来，不知道……有何指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