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夜难明》柏悟

10、日常

　　尸骨无存。
　　距离那个案子结束已经有一阵了，他们成功解救下了人质。当真相被彻底揭开的时候，看着受害人家人们痛苦挣扎的表情，赵宝珠他们心里也不好受。
　　当警察是需要很强的心理承受能力，赵宝珠一直都知道。
　　数不清的作案手法，意味不明的作案动机，这些都编织成了一个又一个的案件。她明白这些或许不会结束，但她们仍在为减少这类事件而奋斗着，这就足够了。
　　这一天休假，赵宝珠躺在李晔的腿上，跟他说着自己的心路历程。
　　相较于赵宝珠，李晔的工作较为清闲。他是一名文物修复师。他们从相识相恋一起走过了不少路，李晔轻轻地摸着赵宝珠的头发，语气轻柔，目光极为专注。
　　“你只要走你想走的路就好了。”
　　李晔虽然不懂破案，但是他能做到的就是一直陪伴着赵宝珠走过她生命中的每一刻。
　　虽然他没有表达出来，但是赵宝珠知道他想说什么。
　　李晔是一直以来最坚定支持她的人，就连自己的父母和发小都对她从事的职业表达过不满和不安，但李晔没有。
　　他们总是担心女生在这个高危行业的安全，觉得并不适合她。
　　但李晔了解她，就像她了解李晔一样。他们都有着自己的执念与目标，他们是互相搀扶着走到今天的。
　　赵宝珠翻了个身，抱住了男友的腰身。
　　而李晔则轻抚着赵宝珠的发丝。两人都没有说话，却不显尴尬，享受着这难得的时光。
　　在熟悉的怀抱里，赵宝珠骤然放松了警惕睡了过去，等她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她习惯性地第一时间打开手机，从床上坐了起来，身上的薄毯也顺势滑下。
　　没有什么大事发生，赵宝珠有些庆幸地想到。
　　最近的案子太多，她已经很久没休息了。
　　赵宝珠从房间里出来，走向了厨房，她手里端着早已调好温度的水，看着厨房里忙忙碌碌的身影。
　　李晔上身穿着浅黄色的纯色家居服，下身是随意套的黑色运动裤。因为有一个警察女朋友的缘故，他也经常被督促在工作外健身，宽肩窄腰。腰上勒着围裙的细绳。
　　绳子松松垮垮地垂着，但却极好地勾勒出了李晔的腰身。
　　赵宝珠脸上带着笑意，给男友拍了个照，设为屏保后，就走过去抱住了他。
　　“真好啊。” 赵宝珠头靠在李晔的肩上，蹭了蹭他的脖子，无意识地感叹着。
　　李晔空出手拍了拍在他腰间的手，侧头亲了亲赵宝珠的脸颊说着:“去饭桌上等着吃饭吧，快做好了。”
　　向来很少撒娇的赵宝珠难得的双手紧了紧抱着李晔的胳膊，无声的抗议着。
　　李晔向来拿她没办法，两人就这么黏黏糊糊地把饭做好了。
　　赵宝珠和李晔租住的是距离两人工作地方都不远的公寓，这里算是海市的市中心，房价不便宜。 两人租住了一个一室一厅的小公寓，虽然不大, 但也够用了。他们同居已经近两年了，早就磨合出了一套合适的相处模式。
　　李晔时不时的给赵宝珠夹着菜，赵宝珠看到他喜欢吃的也会夹过去。两人虽然都没有说话，但气氛却不显尴尬。
　　“我去洗吧。” 赵宝珠站起来准备收拾碗筷，可李晔力道柔和却坚定地把她按在了座位上。
　　“你最近够忙了，好好休息去，我来洗就行。”
　　最后，李晔去收拾了碗筷，赵宝珠则整个人蜷缩在沙发上，抱着双腿，双目放空的看着外面的霓虹。
　　也许是今天的赵宝珠难得有些迷茫的缘故，连李晔坐在了她旁边都没有发现。
　　时间过了很久，赵宝珠突然问向身边的李晔:
　　“你说我选择的道路正确吗？”
　　赵宝珠脸上带着难得的迷茫，所以然之前和李晔说了自己要坚持下去，可是她明白，她已经有些迷茫了。
　　这几年来案件越来越多了，作案动机也千奇百出,更别说各类作案方式让人难以想象。
　　虽然她没有将自己想象为什么救世主，但是在面对不同的案件的时候，还是会有迷茫。
　　她这么做有什么意义？
　　社会问题不会因为自己努力破案而缓解，人们压抑的神经更不是一个小小的警察能解决的问题，更别她想找到的小时候的案子的线索了。
　　距离她成为了警察已经很多年了，可是答案却仿佛离她越来越远。同事在工作上都很靠谱，但看上去很少有像她这样一直纠结意义的人。
　　无论怎么想，身为队长的自己都太逊了啊。
　　赵宝珠躺在李晔的腿上，用胳膊掩住自己的双眼，在心里想着。
　　李晔低头看了看赵宝珠，手轻轻的抚上了她的头发，和她平常表现出来的形象不一样，赵宝珠的头发很软。
　　他一下一下的抚着，没有回答赵宝珠刚才的问题，却追问了她一个问题:
　　“宝珠还记得高三快毕业的时候跟我说过的话吗？”
　　这句话将赵宝珠带回了几年前的6月，她当时还没有和李晔确定关系，但双方都保持着心照不宣的默契。
　　那天他们两人在操场旁边的树荫下散步，聊到了将来要做的事情。
　　“想要做的事···” 李宝珠抬起头，和李晔并肩走着。
　　“我啊，果然还是想当警察。”
　　“为什么呢?” 李晔轻轻地问道。
　　“很多原因吧，要问为什么，好像一时间也说不出来。想做就去做了，能帮到我目光所及处的人，这样的感觉不赖。” 赵宝珠语气坚定，没有对未来的迷茫。
　　“当时的你在发光。” 李晔轻轻的抚着赵宝珠的头，像是给猫顺毛一样。
　　“想做就去做了。即使现在找不到答案又有什么呢? 我们如今也还不到30岁，未来总会遇到难解的问题。 ”
　　“即便做不到像年少时那么坚定，但能帮到目光所及处的人，这样的感觉不是很不赖吗? 就像我修复文物一样，我相信宝珠每一次解决案子，帮助到能帮助的人时的心情跟我是一样的。”
　　李晔的声音不急不缓，只是像往常一样抚平赵宝珠的焦躁。
　　他很心疼这样的她，恨不得以身代之。但他也明白，每一个人的选择都需要得到尊重，他没办法替赵宝珠解决眼前的困境,他能做的只有一如既往的支持她。
　　赵宝珠从沙发上坐了起来，双手捧着李晔的脸。
　　李晔一直长得都很好看。如果说赵宝珠给人的感觉像是锋利的刀。那李晔就是那个最适配她的刀鞘。
　　她看着这张脸，比以前成熟了不少，但依旧让人心动。
　　“我会努力的。”
　　夜色还很漫长，两人紧紧相拥着，清冷的月色似乎也温柔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