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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烬雪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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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北侯府的祠堂在暴雨中沉默。苏绾抱着谢砚臣逐渐冰冷的尸体撞开朱漆大门时,供桌上的长明灯突然熄灭。黑暗中,她摸到父亲牌位后的机关,青铜暗格弹出的瞬间,一道冷光划过她咽喉。
"承哥哥?"她僵在原地,听见谢砚臣胸腔里传来闷响。本该死去的人突然扣住她腰肢,温热的呼吸扫过颈侧:"是我父亲的机关弩。"
暗格里渗出磷火,照亮谢砚臣心口的箭伤——此刻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苏绾震惊地发现他伤口周围的曼陀罗花纹正在褪色,取而代之的是镇北侯府专属的狼首图腾。
"往生散本就是你父亲研制的。"谢砚臣扯开衣襟,露出心口狰狞的疤痕,"当年我中箭假死,就是用这毒骗过所有人。"
祠堂突然剧烈震动。苏绾被谢砚臣推进密道时,看见供桌下藏着的青铜棺椁——里面躺着与谢砚臣容貌相同的尸体,后颈的狼首图腾早已溃烂发黑。
"这是我孪生弟弟谢砚安。"谢砚臣点燃火把,照见石壁上密密麻麻的血字,"七年前他替我挡下致命一箭,而我..."
密道深处传来水流声。苏绾盯着石壁上父亲的字迹:"承儿,莫信帝王家",忽然意识到谢砚臣的真实身份——他竟是镇北侯世子萧承砚,当年被父亲秘密送出的遗孤。
"我混进血手盟就是为了查清真相。"谢砚臣将染血的军报按在石壁上,"萧承煜不是先帝亲子,他的生母是血手盟前任盟主。"
暴雨冲垮祠堂的瞬间,苏绾被谢砚臣带入地下暗河。水流裹挟着碎木从头顶掠过,他忽然将半块玉佩按在她掌心:"这是你父亲留下的虎符,能调动北疆十万铁骑。"
暗河尽头的石门轰然开启。苏绾踏入的瞬间,被眼前景象震惊——整面石壁上挂满血手盟成员的人皮面具,每张面具后都藏着被灭门的忠良之后。
"这些年我以血手盟为饵,就是为了钓出幕后黑手。"谢砚臣将定国公的密信投入火盆,"现在,该让萧承煜的身世大白于天下了。"
子时的钟鼓楼传来丧钟声。苏绾跟着谢砚臣潜入皇宫时,看见金銮殿外跪满文武百官。谢砚臣将染血的《北征军报》拍在御案上,殿角的青铜仙鹤突然喷出毒雾。
"此毒名唤'烬雪',是你父亲用曼陀罗与鹤顶红研制的。"谢砚臣扯下皇帝的龙袍,露出后颈的狼首图腾,"当年他弑兄夺位,就该想到会有今日。"
龙椅轰然倒塌。苏绾看见皇帝与萧承煜的尸体在毒雾中溃烂,他们后颈的狼首图腾正在融化,露出底下的曼陀罗纹身——这正是血手盟盟主的标记。
"原来你父亲才是幕后主使。"谢砚臣将染血的玉玺塞进她手中,"现在,你可以以镇北侯遗孤的身份,重建大雍王朝了。"
黎明的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时,苏绾站在宫墙之上。谢砚臣的身影从晨雾中走来,他左眼下的泪痣已恢复成朱砂色,腰间玉佩刻着"承砚"二字。
"我们赢了。"他将半块玉佩与她的拼成完整的"宁砚","现在,该履行七年前的誓言了。"
苏绾看着他掌心的虎符,忽然将其投入护城河。谢砚臣挑眉时,她已摘下凤冠,将发丝散入风中:"我要的不是皇位,而是..."
他突然吻住她唇瓣,苦涩的药味混着雨后泥土的清香。"我知道。"他将染血的软剑沉入河底,"我们回西域,那里有片开满曼陀罗的山谷。"
朝阳跃出地平线时,两匹快马踏碎宫门前的积雪。苏绾伏在谢砚臣肩头,看见他后颈的狼首图腾正在消退,取而代之的是她当年用紫藤花汁画的蝴蝶。
"阿宁,这蝴蝶..."谢砚臣摸着后颈的印记,突然轻笑,"原来早在那时,你就给我烙下了印记。"
她将脸埋进他颈窝,闻到龙涎香下熟悉的雪松气息。马蹄声渐远,身后传来宫阙倒塌的闷响。漫天曼陀罗花瓣中,他们奔向的不是江湖,而是七年前那个暴雨夜,少年说要带她回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