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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如意居的美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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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日,南风明灼一直与云璟起卧书房,只离开上封城时,到观花小院来,与怀藏讲了一讲。
怀藏又继续自己悠闲的生活。
“怀有明月”已交到南风明灼的手中,不必日日往园外跑。园子够广,她喜欢做吃食,又爱来些好玩的,每日事情不少。
与阿宝到竹林削几竿翠竹,断成一截一截,上面钻孔,绿绳系挂,参差错落的一排在室内壁上。竹筒内填贮清水,插上当季的美人桃、月季,近赏远观都十分有意致。
樱桃、桃李、葡萄成熟,怀藏又与人去赶鸟护果,挑拣些品相不错的做果干蜜饯。
西园的花木果树,都有专门人照护打理,这些果子里面人吃外,不会拿到外头去卖,偶尔王府那边,替南风明灼张罗庶务的总管,因寻常人情往来,会挑些好的鲜果送人。
怀藏这个夫人……见不得光,真的没什么操心事。她做蜜饯干果、布置屋子,想的是南风明灼回来,住得舒心。她想过,身为侍妾,不就这么些事做。她也喜欢。
另外,她还喜欢往南风明灼的书房跑。
南风明灼在西园里的琢磨阁,与神京那同名书房一样,都为诸多的花木藤蔓环绕攀爬,只是里面布设、外面花景不同。
得南风明灼的允许,怀藏可以随意到琢磨阁。他在书阁中时,她也可以直接进出,外面的护卫不会阻拦。
总往这儿跑,除了这儿的书比较多外,主因是她认为南风明灼喜欢呆在这个地方。
余下就是练剑。
原本成了桂儿夫人,她就再也没碰过剑,那日南风明灼让她别再碰剑,她一下惊觉,好久都没练功,再不练,那就得忘干净了。不行不行。
于是每日她抽半个时辰,必得握剑练练。
如此过了半个月,怀藏忽然听人说,如意居不日前住进了一名女子,善吹箫抚琴,能引得鸟儿起舞、落在枝头倾听。
怀藏好奇,就过去看。
如意居在一片火红的林子里,林子是上百棵的凤凰木、红棉树,正是凤凰花开的时节,红艳的花朵簇拥枝头,繁花在树冠犹如火焰跳跃,比天边的云霞更要艳丽。
不过在如意居里却是植的两棵柿子树与一棵山楂树。绿窗游廊,玲珑山石,如意居中景致极富诗情画意。
怀藏有回追着狗到里面转悠过,那时凤凰花初绽,红艳艳的灼眼,坐在院里抬目可见,但她觉得还是更喜欢观花院的小巧,花草拥拥。
当下,才进凤凰林,怀藏就闻清越悠扬的萧声,看到林子里当真有许多的鸟,或翩飞或落在树枝,那光景真像诸鸟赶来聆听天籁。
怀藏不想做扰人之事,就飞上了一棵高树,轻轻悄悄的,连旁儿的鸟都没惊走。
坐在枝杈上细瞧奏箫的女子,那女子坐在院中柿子树下的石桌旁,风鬟雾鬓,一双眸子敛不住聪慧灵动的光采,手持一管白□□箫,青葱玉指轻轻的移弄。
怀藏自幼看书少,又学暗器射箭,眼力极好,看清那女子的脸,差点从树上掉下去——太子良娣!
怀藏在树上的一晃悠,吓到了树下等待的阿宝,阿宝发出一声惊呼:“哎呀,你小心一点!”
这声音传入了如意居中,许琳琅本也是练武之人,五感敏觉异常的,当即止了箫音,抬眸扫视,看到在树枝间惊走了鸟儿的怀藏,顿了一下,飞身而来。
怀藏已先也听过许琳琅的萧声,不过那时的曲调风格活泼,与前面所听不同,也没有鸟儿在附近停落游戏,是以看清许琳琅的脸之前,怀藏以为是南风明灼有听曲的喜好,压根没往许琳琅身上想,看清许琳琅的脸之后,怀藏就慌乱了,不知对方只是像许琳琅,还是就是本人。
不论哪一种,都能叫她欲哭无泪,她宁可对方是个天仙美人,也不想是许琳琅的脸。
面对许琳琅近到咫尺的脸,怀藏心神乱只从树杈上缓缓站起身,盯着许琳琅,辩之到底是不是许琳琅。
然而许琳琅先说话了:“玉独儿?”
怀藏青纱遮面,许琳琅认出了她的眼。
因为许琳琅的唤出了怀藏在京城时的名字,怀藏得以确定眼前之人就是许琳琅。
怀藏不想多说话,转身欲下树。
然而许琳琅不肯让她走,抓住了她的胳膊,想弄清她是不是“玉独儿”,伸手去摘她的面纱。
怀藏下意识伸手挡,推了许琳琅一把,不虞许琳琅倒退倒退,一个趔趄摔下去了——
在怀藏心惊之际,有个合欢红的身影飘飞而过,接住了许琳琅。两人翩然落地,来人是南风明灼的贴身侍女绾儿,许琳琅纤毫未伤,对绾儿笑道:“多谢。”
绾儿望着飘然下树的怀藏微微笑道:“树那么高,还是不要在树上嬉闹的好,两位都是殿下在意的人,谁不慎伤到,殿下都会责怪下人护卫不周,别非让我们为难啊。”
“嗯,我知道。”怀藏点点头。
“绾儿说得是,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许琳琅也是笑说,然后盯着怀藏,毫不计较前事的样子,唯有诧异,“你是玉独儿?你怎么会有武功,而且武功很不弱,我一时疏忽,若不是绾儿,都要被你伤到。”
“我不是故意的,你没事吧?”怀藏对于问话没有多说,眼神清浅,一眼能看出所白是真话,非装模作样。
许琳琅浅浅笑道:“当然没事,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要不要到我院里坐下喝杯茶,聊聊天?”
怀藏不知该与许琳琅聊什么,索性摇摇头:“我头有点疼,想回去休息,下回吧。”
许琳琅依旧的浅笑:“身体为重,那妹妹回去好好休息。”
怀藏颔首,对绾儿也笑了下,便与阿宝缓缓走出了凤凰林,到了碧池畔,四下无人与阿宝笑道:
“阿宝,我们现今都是雍王府的人,命也是雍王府的,有些事看着很好奇疑惑,但切记不能往外去说,丁点都不能说一句,这是与命有关的,我不会害你,你自己也应该清楚,你其实比我聪明多了,——知道我说的什么吧?”
“太子良娣?”阿宝问。
“嘘!忘记她过往的身份,你再提是给自己招祸,也是给雍王殿下招祸,给雍王殿下招患同样是给自你己招祸,怎么着都是在给自己招祸,知道么?”
怀藏认真说完,瞧着阿宝睁大的眼睛,笑着拍拍她的肩膀,挎住她的胳膊继续缘池走,“我们今儿才第一次见她,都不知她叫什么名字。”
“嗯,在太子府那么多年,我当然知道祸从口出。”
阿宝道:“但她怎么叫你妹妹,怎么着也不该喊你妹妹吧,绾儿姐姐还说什么,你们都是殿下在意的人,她怎么就跟你一样了?”
“她也会是殿下的人,所以让你不要再说嘛,”怀藏苦笑了一下,又不禁烦恼,“不想与你说了。”
她们一路安安静静的回了观花小院,怀藏坐在合欢花树下的贵妃榻上,搂抱着个引枕侧卧下睁着眼捋思绪。
眸光证明她外界的什么都看,只在内里想。
在来雍州的路上,怀藏想过南风明灼让人嫁祸南风玄城式的刺杀皇帝,或许是为了许琳琅——妒忌使人疯狂。
在凤凰树上确认是许琳琅的一刻,怀藏想到了此,几乎可以确定是了。
怀藏一直没问过阿宝太子府的情况,没想到南风明灼竟然把许琳琅也弄了过来。
真个好深好长的谋划,弄许琳琅过来必然是不容易的。
不过怀藏又想到了自己在死牢里被救出来,那也是很不容易的,那应当不会比运作许琳琅过来简单。
那时候南风明灼生病了在山洞,梦到了许琳琅,也梦到了她;而且南风明灼明明说过喜欢她,她看得出来南风明灼是真心对待她的,从眼神、语气、举动方方面面来看,他还把她琢得不好的玉坠佩在身上。
是以怀藏坚信,在南风明灼心里,她不比许琳琅差。
就像绾儿说的,她们都是南风明灼在意的人。
不过怀藏之前想过,她无法要求南风明灼只有她一个女人,但若是他对她,像太子对许琳琅那样,眼里只有她一个人,她就心满意足了,现下来看,怕是要多个许琳琅。
她很不明白,为何南风明灼喜欢上自己,没能让他忘了许琳琅。
然而想想最初在无光阁做死士时,喜欢南风明灼都只能偷偷的,而且还不敢奢求他的喜欢,怀藏又好了许多。
何况许琳琅是先进南风明灼心的,她也只有接受他心里还有个许琳琅——也就是在对南风明灼心满意足上面,她退了一步。
她又想到了南风明灼上次在园子与她讲有个事与她说,思量恐怕就是要说许琳琅,只是当时云璟来了没说完。
躺在榻上,怀藏接了一片落在眼前的嫩红色合欢花,嗅嗅香味又想,与许琳琅以后怎么相处。
不想多见面,还是避开的好。
她不想与许琳琅谈论其它,也不想谈论南风明灼,对许琳琅的过往更是提都不能提,包括她自己在京城的事,最好也是不提的。
不过瞧许琳琅似乎不知道她顶着太子府人的身份刺杀南风允烨的事,其实知道了许琳琅恐怕也不会如何。
想了这么多,最后怀藏却发现自己想错了——
去接受了解更好,有时候能发现另一个不知道的世界,心胸豁然开朗一下。
在她见了许琳琅没两日,许琳琅主动踏进观花小院来,似乎一点都不避讳谈论从前。当然,也并没有谈到什么,只是给怀藏的感受如此。
许琳琅把观花小院的花木夸了一遍,与怀藏喝茶吃瓜,闲聊说话。陡然如对久未见的好友般,自然而然地问了怀藏一句:“你怎么练的一身好武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