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理取闹》白糖粽子精

15、拍卖他

　　周呈来的时候，管家让门卫放了他的车通行。

　　他已经两天没有见过江月明了，其实送文件只是一个借口，他就是想来找江月明，为此，哪怕江月明没派什么活给他干，他也愿意加班加点找到个稍微有点着急的文件假模假样地打电话给她。

　　他自从从妹妹那里知道“梦男”这个词之后，就一直把成为一个尽职尽责的中国好梦男作为自己最大的追求。

　　来之前，他还特意打扮了一番。

　　熨烫整齐的西装西裤，鳄鱼皮的皮鞋也擦拭得锃亮，领带他选了色系偏深的灰色。

　　香水味还是清新调的绿植柑橘味，上次江月明夸过这个味道适合他，他都记着呢，连家里浴室的洗发水和沐浴露也换成了差不多的味道。

　　他今天的打扮，气质沉稳，风度翩翩。

　　管家带着周呈来到江月明等他的会客室，徐家的庄园很大，周呈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出身，但一路并没有露怯。

　　他推开门之前，礼貌地冲管家点头：“谢谢您带路。”

　　江月明早就在里面等他了。

　　不，除了江月明，还有另外两个坐在一起的男人，陆谦益和徐遡。

　　刚刚打网球出了汗，两个人都洗过澡换了身干净舒服的衣服，徐遡在自个家里更是肆无忌惮，穿了身睡袍就来见周呈了。

　　周呈在心里轻轻“啧”了一声，浪荡子。

　　陆谦益倒还稍微矜持些，没徐遡那么松弛，但周呈的眼睛瞟过他的时候还是略微惊讶了一下。

　　白T恤牛仔裤带着副黑框眼镜的陆总还怪减龄的，看起来只比旁边的徐遡大个三四岁的样子。

　　周呈觉得自己在保养方面更加要好好努力了。

　　江月明还贴心地让人给他准备了一杯咖啡：“辛苦你了，这么大老远还来一趟。”

　　周呈在江月明旁边的位置坐了下来，微笑道：“江总这是哪里话，这是我应该做的，都怪我太笨了，文件上一些内容不是很清楚，但实在是着急，要不然也不会特意来打扰江总。”

　　陆谦益不动神色地弯弯唇角。

　　徐遡懒洋洋地托住自己的下巴：“知道打扰姐姐了就快点说完走人，姐姐好不容易放假，你还要占用她的休息时间来工作，你烦不烦啊。”

　　周呈打开文件的手顿了一下，神色愧疚：“抱歉江总，是我没有考虑好。”

　　江月明安抚地拍拍他的肩膀：“他和你开玩笑呢，我在这里反正也没什么事，阿呈，你很尽职尽责，我对你很放心。”

　　幸好周呈来了，要不然她到底要不要摸徐遡的头这个问题实在是进退两难。

　　不摸吧，这只小狗今天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摸吧，自己家那位又非常难哄。

　　“阿呈”算得上是很亲密的称呼了，周呈的耳朵被这个称呼激得发红，他表面上倒还是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向江月明讲解着合同上的内容。

　　为了掩饰慌张和心动，周呈喝了一口面前的咖啡。

　　一入口，是他最喜欢的榛果美式，榛果香气很浓。

　　他一直紧绷的理智突然断了弦，冲江月明问道：“江总还记得我喜欢喝榛果美式？”

　　江月明笑了笑：“嗯，以前团建点咖啡的时候听你说过一嘴。”

　　周呈觉得自己的口腔处正在疯狂分泌甜味，舌尖翻涌而起的甜蜜迅速入侵他的味蕾，驱散掉美式咖啡里的所有苦味。

　　这味道的前调是这样甜蜜，但坐在他对面的陆谦益向他投来一个意味不明的目光，然后装作无意地转了转自己左手无名指上那枚闪闪发光的铂金戒指。

　　酸涩的后劲淹没掉甜蜜，渐渐又变得苦涩起来。

　　徐遡也看到了他的这个动作，换了一个姿势，有点好笑地望向了周呈。

　　周呈低头，不去管他们，他仔细去听江月明说了什么，在这样近的距离里他闻到了江月明身上的味道，这个气味带有回溯的特异功能，让他的心绪回到了十六岁。

　　是栀子花的香气，淡雅，芬芳，清新宜人。

　　好像他曾经做过的一场梦，梦里江月明是他的前桌，转头传着发下来的卷子，她的头发高高束起，是马尾也是拂尘，带着栀子花香，扫荡过他的手背，以及他心里落满花的小城。

　　小城里面，只有他们两个人。

　　他青春时代所有天真懵懂的心事都纠缠在这样的味道里，这气味钩织成一张密密匝匝的大网，结结实实砸向他，让他至今无法逃脱。

　　他的大脑努力撇开这些感性的思绪，就像是用勺撇开不断泛起的粉红色浮沫。他认真将想要和江月明交谈的工作内容洽谈好，直到最后江月明满意地点头。

　　周呈恨自己不能再说些什么，让与她相处的时间再长一点。

　　他发觉出自己的自私，这样打扰她，居然还不知足，实在是可耻。

　　江月明不明白他为什么在眼神黯淡地发呆，她出声示意：“阿呈，我要笔签字。”

　　周呈缓过神来，递上一支崭新的签字笔。

　　江月明签完字还给他：“好啦，你回去好好休息吧，到时候给你多放几天假期作为辛苦工作的补偿。”

　　假期？不行，放假就见不到她了。

　　他低声拒绝：“不用了江总，我不用放很多假，和大家一起正常双休就好。”

　　陆谦益观察他们许久，笑着出声：老婆，阿呈是担心你扣他奖金呢，你应该和阿呈说清楚，带薪休假，奖金正常，要不然阿呈休息也不安心呀。”

　　喜欢被人叫“阿呈”？好，那他也这么称呼。

　　周呈的脸色沉了沉，他抬眼和对面笑嘻嘻的男人对视，心里有些发恨。

　　徐遡翘着二郎腿还是一脸看戏的表情。

　　江月明合上文件，朝周呈微笑：“阿呈你放心，你跟着我这么久，我不是小气的人，给你多放几天假也是奖励你兢兢业业的工作。”

　　“江总，我不是为了钱。”

　　陆谦益故作惊讶：“啊，阿呈，那你是为了什么？”

　　时间静默了三秒钟，周呈抬头，挺直腰板看向陆谦益：“我热爱我现在的这份工作，我很珍惜每一个上班跟在江总身边可以学习到东西的机会。”

　　徐遡玩着自己浴袍上系的带子，他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哇塞，第一次见到这么爱上班的人呢，姐姐～”

　　“那你今天见识了。”周呈面不改色。

　　陆谦益挑眉：“阿呈这样喜欢工作，学习的态度这么好，我都想把你挖过来到我的公司里，来做我的秘书了。”

　　他半开玩笑：“我工资多给你开一倍？”

　　周呈果断拒绝：“不要。”

　　徐遡嘻嘻一笑：“我多开两倍，并且上四休三。”

　　只要这个心怀不轨的男秘书可以远离姐姐，花点小钱算什么？

　　他要是肯跳槽，就把他调到非洲的分公司去，离姐姐远远的，到时候多给点钱补偿补偿就好啦。

　　周呈对于他们的拍卖，第一感觉是讨厌。

　　他们把他当做什么了？一件商品？觉得用钱就能买走他对江月明的喜欢，打发掉他真心的爱恋？

　　他是没有他们出生好，有钱，但他的喜欢不至于廉价至此。

　　一个“滚”字在他喉咙口翻滚了几下，还是咽了下去。

　　“不需要，谢谢。”

　　江月明觉得现在的气氛有些冷，这种冷不是多穿几件衣服就能解决的事情，这种冷类似于住进了凶宅半夜关着的电风扇突然启动，朝脸上幽幽吹过来一阵风。

　　她看了陆谦益和徐遡一眼，觉得他们真的是…有点过了。

　　周呈此刻不知道眼睛该看哪里，他盯着面前的榛果美式，平静地喝了一口。

　　徐遡率先打破了这份安静：“周秘书什么时候走啊？”

　　周呈放下咖啡杯，淡淡回答：“马上。”

　　他把桌上的文件收拾好，望进江月明时才笑了开来，不卑不亢道：“江总，我走了，不打扰了。”

　　他越是这样不卑不亢神色如常，江月明越可怜他。

　　“阿呈。”江月明开口叫住他。

　　她其实觉得稍微有点儿对不住他，于是主动和他扯了几句公司里的工作安排，缓解了他刚刚被逐客的尴尬。

　　最后，江月明冲他点点头：“辛苦你了，回去的路上慢点。”

　　“这是我应该做的，江总再见。”周呈的笑意还是那么温柔和煦，他拿起文件包起身，干脆利落地走出大门，没有回头。

　　外面的阳光是这样的好，周呈刚刚从室内走出来，被阳光晒得一晃，脸色出现晕眩过后的寡淡。

　　他知道江月明已经很照顾他的情绪，很给他面子了。

　　但他心里总是空落落的，像是缺了一个口子。

　　这种越细想越难受越不知所以的情绪，直到他开车回公司的路上，还一直持续着。

　　他心里很沉闷，连呼吸都有点难受，过了一首歌的功夫，又觉得自己太矫情，太贪心，太扭捏了。

　　他除去下属这个身份，对于她来说什么也不是，她照顾他被刁难的尴尬，从一个上司的角度看，已经很善解人意了。

　　周呈停好车，在公司楼下点燃了一支烟。

　　家里人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学会的抽烟，他没什么烟瘾，很多时候只是单纯发泄情绪才会点上一支。

　　他靠在冰冷的大理石上，看烟头上的火光忽明忽灭。

　　有点像他此刻的心情。

　　一支烟抽完，他的心还堵着。

　　短了半截的烟被他随手灭了，扔进垃圾桶里，江月明在的时候，他是不会抽烟的，他不想让她闻到他身上有烟味。

　　他仔细琢磨了一下自己，觉得自个真的是挺固执的一个人。

　　得出这么一个结论之后吧，周呈心里的一股气突然又通了。

　　固执好啊，当梦男怎么可以不固执？

　　固执才是好梦男的精髓。

　　他笑笑，陆谦益和徐遡出价再高又怎么样？他就要死赖在江月明身边不走，气死他们。

　　周呈走之后，陆谦益也接到了电话，要打开电脑线上处理一下公司的事情。

　　房间里只剩下徐遡和江月明了。

　　徐遡抬头，发现江月明也正好以一个懒洋洋地姿势看向他。

　　“姐姐。”他亲昵地叫了一声。

　　“嗯？”

　　“姐姐会不会打漂亮的蝴蝶结？”

　　江月明挑眉：“会。”

　　徐遡俊美的脸突然靠近她，睁着一双无辜懵懂，清澈透亮的眼睛看向她。

　　他解开了自己的睡袍上那个有点丑的结，露出雪白结实的一身肌肉。

　　“那就麻烦姐姐给我系一个漂亮的蝴蝶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