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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北泽大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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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斐本欲直上千米之高的暗门夺回爱人,可刚在山脚下就被人拦住了脚步。
这人上次出现是将他丢进万兽谷。
宿斐双唇轻描淡写:“应时之。”
应时之还是一身白衣,只是今日额间带了白色飘逸的抹额,加之他神色悲鸣,这一身颇有一种祭奠故人的伤怀。
“你功力大成了。”应时之开口。
宿斐若有所思:“她安排你这样做的?”
“是。”应时之没有否认,“她知你空有灵力无法施展,虽练逍遥剑法却因没有灵丹只会躲避不会进攻,故而特意让你去万兽谷一遭。”
宿斐嘴唇微动,想说什么。
应时之微微一瞥知道他在想什么,接着解释:“但是她又心系你的安危,即使要在暗门筹划,可还是忍不住去暗门助你。”
“你倒是什么都知道。”宿斐语气略有嘲讽。
孙朝露既然这样担心他,又为什么事事不和他商量,在含灵宗是这样,无妄城是这样,在万兽谷亦是如此。
宿斐千般怨念,万般不甘,可真到了诀别之际,他只恨自己能力不足,又一次让孙朝露受制于人。
她在暗门还好吗?
她在暗门很不好。
应时之倒是没在意宿斐的不满,他一时走神回忆起过往的记忆,然后莫名其妙来了句:“鄙人略微会算卦,这都是和内人学的。”
内人?
宿斐听到应时之提起静如练,脸色逐渐浮现怒意,语气也颇为不善:“你的好夫人背弃了她的朋友,亏得孙朝露如此信任她,却不料伤她最深的刀是最信任之人递的……”
“住口!”
应时之第一次情绪失控,他面目狰狞,语气激动:“你懂什么!”
“在阿静眼里,她比生命都要重要,阿静她,阿静都……算了,我和你说这样做什么,总归是阿静愿意的,只要是阿静想做的,我都会帮她完成。”
“也就在明日了,也就一天了。”
“所有的一切都将结束。”
应时之的话实在语无伦次,宿斐努力想从中提炼中心句,奈何就是找不到关键词。
结束是什么意思?
宿斐不太懂,他也不想懂。
他和这个世界唯一的羁绊是孙朝露。
其余的不重要。
“去天下楼。”应时之道。
“好。”宿斐转道,不过他表情有些不好意思,“我不认识路。”
“这只千纸鹤会为你带路。”应时之说完伸出右手,手心出现一只千纸鹤,顷刻变成真的飞鹤。
“天下楼入口难寻,需要机缘。”
“你不问为什么?”应时之好奇道。
“不问。”宿斐语气肯定又坚决,“孙朝露说的,我都听。”
“我会顺利进入天下楼的。”
应时之听罢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踏云回他那空荡荡的无妄殿去了。
宿斐盯着眼前的飞鹤,心里想的是远在天边的孙朝露。
你会在天下楼等我吗?
天下楼位于北方沙漠中心,宛若海市蜃楼,若非楼主允许,无人能知晓天下楼的位置,更别提进入楼内。
宿斐跟着飞鹤的指引,来到北泽大漠,看不尽的黄沙,听不见的声音。
他到北泽大漠起,飞鹤就自动消散。
宿斐一筹莫展之际,有数名金丹现身。
“你这小子,竟真的来这了。”胖矮弟子道。
“大哥,别管他,家主说了,要用他的血开路。”矮高弟子回。
说这话人一身暗门弟子装扮,宿斐记得他们都在含灵宗一战出现过。
如此,便是有仇报仇。
“你这小儿笑什么。”胖矮弟子问。
“笑你——遗言已毕。”宿斐这一笑不打紧,纵然是五大三粗的男人也难免觉得他笑得好看,只是胖矮弟子还没反应过来便被宿斐一剑封喉。
“大哥!”矮高弟子怒道,正欲复仇,亦被宿斐一剑了结。
“这是何剑法?”
“金丹修士居然一击毙命。”
其余人皆推五米远。
“逍遥剑法第一层——照横天。”宿斐歪头冷笑,“到你们了,一个都别想走。”
“如今攻守易形,你们死,我生。”
其余几人看着勇气可嘉,没想到都是孬种,既为暗门弟子,接了指令办事,面对死亡相逼,不仅没有因难而上反倒临阵脱逃,可惜杀到兴头上的宿斐没有给他们机会。
不到半刻钟,宿斐已将全部拦住他脚步的金丹修士杀进。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宿斐对这个世界的弱肉强食的规则已经接纳,他无意追究因果,只知道,孙朝露不能再受到伤害了。
杀完人后,宿斐手中的苍渊剑正在颤抖,人也在不停的抖动。
鲜艳温热的红血染尽了他的四周,唯有他的脚下是一片没有被血沾染的黄沙。
宿斐擦了擦眼角的血珠,好冷。
或许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冷,就像他看见这群人,脑子里出现的是孙朝露在含灵宗被大批人马逼迫的场景。
或许,或许。
孙朝露,曾经是不是遭受更严重的压迫。
长期的睡眠不足和营养不良让宿斐倒下了。
“我还没有找到进天下楼的路。”
黄沙的涩味和红血的腥味令他意识涣散,他仿佛回到了最初遇见孙朝露的地方。
那时她的华服破碎,整个人狼狈不堪,唯有一双永不认命的眼睛,大大地睁着。
宿斐想到孙朝露嘴角就忍不住上扬,可笑着笑着就哭了。
他怎么就没看见,怎么就没看见,他们初见时,她就是一副受苦受难的模样。
孙朝露。
宿斐缓缓地闭上了双眼。
孙朝露。
他想醒过来,可他实在实在太累。
孙朝露。
宿斐嘴里不停念叨着她名字。
即使是一个假名字,但只要她那个人是真的。
只要她的真的。
宿斐突然猛地睁开双眼,不行,他不能在终点之前倒下。
他用剑划开掌心,企图用疼痛刺激自己,令自己清醒。
路在哪里?
宿斐用眼神扫视四周。
他的左手垂下,血顺着伤口流落,最终滴在黄沙上,瞬间黄沙飞扬,宿斐站在风暴中心,看着前方一条不受黄沙影响的路,便知机缘到了。
正所谓——
黄沙血引,天下楼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