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特曼]于是我们不再告别》邃逸風

42、番外八 跨越星河的重逢

　　赛罗感觉自己在坠落。

　　不是物理意义上的下坠，而是某种更深层、更本质的沉沦。他能感觉到数十万年积累的光之能量正在一点点离散，如同沙漏中流尽的细沙。这副曾保护过无数星系的躯体，如今连抬起一根手指都显得吃力。

　　等离子火花塔的光芒透过病房窗户洒落，为一切镀上温柔的淡金色。门外传来压抑的啜泣声——是那些年轻的后辈们吧？他们总把他当作不朽的传说，却忘了即使是传说也有终结之日。

　　（这样就好...）

　　赛罗的视线开始模糊。他完成了承诺：活得足够长，长得让"扎格"这个名字成为宇宙常识，长得让熵减战士的故事传遍每个文明，现在，他终于可以...休息了。

　　就在意识即将消散的边缘，一种奇特的能量波动突然掠过他的感知。那种银紫色、带着轻微刺痛感的频率——

　　赛罗猛地睁大眼睛。这个能量特征他绝不会认错，即使过了几十万年。

　　"扎...格？"

　　没有回应，只有窗外永恒不变的星光。赛罗苦笑着闭上眼睛，果然是幻觉吗...

　　然后他感到了——一只冰凉的手轻轻覆上他的额头，触感真实得令人战栗。

　　"你老了，赛罗。"

　　这个声音，这个冷淡中带着一丝调侃的语调。赛罗的呼吸停滞了，他不敢睁眼，害怕这又是无数次午夜梦回中的幻影之一。

　　"睁眼，笨蛋。"声音更近了，几乎贴在耳边，"还是说几十万年让你的眼灯退化了？"

　　赛罗颤抖着亮起眼灯。站在他床边的身影让时间瞬间倒流——银紫色的身躯，淡金色的眼灯，胸口标志性的飞鸟型能量核心，还有那副永远像在看白痴的冷漠表情。

　　扎格奥特曼，就那样真实地站在那里，连抱臂的姿势都与记忆分毫不差。

　　"你..."赛罗的声音哽住了，几十万年的岁月在这一刻崩塌成尘，"一直都在？"

　　扎格歪了歪头，那种经典的"这还用问"的表情。他伸手轻轻一拉——赛罗惊愕地发现自己正从衰老的躯体中脱离，重新变回了年轻时的模样：蓝红相间的鲜艳色彩，锐利的头镖，还有那双标志性的橙色眼灯。

　　"这...怎么回事？"

　　"你死了。"扎格说得如此直白，仿佛在讨论天气，"或者说，即将，而死亡对光之战士而言，只是回归等离子火花的一部分。"

　　赛罗低头看着病床上那个正在化为光点的苍老自己，又抬头看向扎格："那你...？"

　　"你不是说让我来接你吗？"扎格转身走向门口，银紫色的背影在光芒中近乎透明，"跟不跟来随你。"

　　赛罗几乎是扑了过去，动作敏捷得不像个刚经历死亡的人，他一把抓住扎格的手腕，触感冰凉却真实。几十万年的思念，几十万年的疑问，此刻全部堵在喉咙里，化作一声颤抖的呼唤：

　　"扎格..."

　　银紫色战士停下脚步，没有回头，但赛罗能感觉到他的手微微收紧了。

　　"你...一直都在我身边？"赛罗又问了一遍，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

　　扎格终于转过身，淡金色的眼灯直视着他，"宇宙法则没有'意识'这个概念，但..."他罕见地犹豫了一下，"某种超越物理的羁绊，让我的能量特征始终与你的光共振。"

　　赛罗突然想起那些奇迹般的脱险，那些绝境中莫名的助力，那些仿佛有人在他耳边低语的瞬间...

　　"那是你！"他瞪大眼睛，"在阿尔法星系爆炸时，在暗黑宇宙被困时，还有..."

　　"你问题还是这么多。"扎格打断他，但嘴角微微上扬，"死了都没治好。"

　　这句熟悉的毒舌让赛罗鼻子一酸，他猛地抱住扎格，力道大得足以勒断普通战士的肋骨。扎格僵硬了一瞬，随后缓缓回抱，银紫色的手臂环住赛罗的肩膀。

　　"我遵守了承诺。"赛罗把脸埋在扎格颈窝，声音闷闷的，"让你成了全宇宙都知道的传说。"

　　"我知道。"扎格轻声说，"我一直在看。"

　　这句话包含了太多。赛罗突然明白——每一次胜利，每一次演讲，每一次他对着星空自言自语，扎格都"在"。不是以实体的形式，但比实体更永恒。

　　"为什么不看我给你留的数据卡？"扎格看着老去的赛罗手上死死抓住的那张已经落后多时的名为"最终指令"的数据卡问道。

　　"因为我要你亲自念给我听。"赛罗一直都在等着这一刻，他始终坚信他还可以遇见扎格。

　　"真不愧是你。"扎格没有松开抱着他的手，无奈的凑近他的耳边轻声说："如果你看到这个，请别难过，赛罗，法则无处不在，我会成为星光，成为能量流动的规律，成为你每次战斗时背后吹来的风..."

　　"...所以继续前进吧，搭档，带着我的那份，活得精彩些。"

　　赛罗的手指微微收紧，攥住了扎格胸甲边缘的凹槽。几十万年的思念在光粒子中沸腾，他盯着那双淡金色的眼灯，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你忘了说...最重要的一句。"

　　病房里的光突然变得很静。等离子火花塔的光芒穿过扎格半透明的身躯，在地板上投下摇曳的星辉。

　　扎格沉默了很久，久到赛罗以为他又要像从前那样用毒舌搪塞过去。但银紫色的战士突然伸手抚上赛罗的脸颊，指尖擦过那些尚未干涸的光之泪痕。

　　"我以为..."扎格的声音轻得像超新星爆发前的寂静，"这些年来，你已经从星光里听见过千万次。"

　　赛罗的呼吸停滞了。他看见扎格胸口飞鸟状的能量核开始发光，某种超越物理法则的波动在他们之间共振。无数记忆碎片突然涌来——阿尔法星系爆炸时护住他的银色屏障，暗黑宇宙里指引方向的星芒，还有每个孤独长夜里，拂过计时器的温柔能量流...

　　"每道为你偏移的星光..."扎格抵住他的额头，眼灯亮度渐强，"每次违背常理的能源共振..."他们的能量核心开始同步脉动，蓝红与银紫的光粒子交织成星璇，"都是我在说..."

　　赛罗突然剧烈颤抖起来。他听见了，真的听见了——在百万光年外的脉冲星信号里，在行星环带碰撞的韵律中，在宇宙微波背景辐射的波动间，藏着同一个频率的共振。那是超越语言的光之讯息，是铭刻在物理法则深处的...

　　"我爱你。"

　　三个音节震碎了时间。赛罗的视野彻底模糊，他发疯般把扎格按进怀里，仿佛要将几十万年的等待都揉进这个拥抱。扎格冰凉的身躯正在变得温暖，那些游离的光粒子重新凝聚成实体，银紫色花纹下传来强劲的能量脉动。

　　"法则不该有私心。"扎格的声音闷在他肩甲里，"但我篡改了七百二十万次概率参数..."他抬起头，淡金色眼灯亮得惊人，"在宇宙和你之间，我永远选你。"

　　与几十万年前一样，在同一个地方，赛罗又一次听到了相同的回答。

　　病房里的光芒越来越盛，赛罗感觉到自己的新形态也开始变得轻盈。扎格松开怀抱，却握住了他的手："准备好了吗？

　　光之国的景象正在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无垠的星河，无数光点如雨般向他们涌来。他最后瞥了一眼病床——那个苍老的自己已经完全化为光芒，正缓缓升向等离子火花塔。

　　"会疼吗？"他下意识问。

　　扎格挑眉，"你什么时候怕疼了？"

　　"谁怕了！"赛罗条件反射地反驳，随即失笑，头镖反射着亿万星光——几十万年过去，这家伙还是能一秒点燃他的脾气。

　　他们并肩站在星河的中央，光芒如潮水般包围过来。赛罗感到自己正在分解，却又奇异地完整。扎格的手紧紧握着他的，银紫色的能量与蓝红色的光交织在一起，如同几十万年前那场最终之战中无法被分离的光。

　　"赛罗。"扎格突然叫他的名字，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柔和，"这次...我们一起。"光芒吞没了最后的身影。

　　而在光之国的英雄纪念馆，那个锈迹斑斑的金属箱突然发出微弱的蓝光。守馆人惊讶地看到，箱子里所有物品都漂浮起来，在全息投影中重现着两个年轻战士的身影——一个银紫，一个蓝红，正肩并肩走向星光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