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历四年春》四海潮声

3、清汤大老爷

　　林皆似整理好仪容，在“威～～～武～～～”中走上公堂，上悬“公正廉明”四字，下跪李杨氏和周洱。
　　“别说，坐在这感觉还真威风。”林皆似跟身边的白佑安小声蛐蛐。
　　白佑安无奈笑笑，觉得林皆似真的很有意思，和这里的人完全不一样，温柔又洒脱。
　　“你还是好好审案吧。”
　　林皆似轻咳了咳，学着电视剧里一拍惊堂木“原告何人？”
　　“民妇李杨氏……”
　　“我，本官说的是你的本名。”
　　杨秀闻言顿住想了想才抽抽搭搭的说：“民妇杨秀，要状告周家公子周洱，打死我家夫君，还想对我行不耻之事！”
　　“可有证人？”
　　“有，有的，民妇家邻居都可以作证！”
　　一拍惊堂木“传证人！”
　　几个人战战兢兢进来跪下。
　　“草，草民，我们都，都可以作证，就是周洱，到李成家里去，我们都看见他叫家丁打人，打的奄奄一息！”
　　周洱虽然跪着，但拽的二五八万。
　　“你们这些贱民，打死了活该！就该一起打死你这个小娘们，还敢告本少爷！看本少爷不弄死你！”突然暴起，双手直冲杨秀的脖子。
　　林皆似狠狠拍了几下惊堂木“把人拦住！公堂之上，不得喧哗！”
　　衙役把人压回去，周洱这才一甩衣袖安静下来，只恶狠狠瞪着杨秀。
　　“现在人证具在，周洱也亲口承认，人犯周洱犯故意杀人罪和□□妇女罪，现本官宣判，周家赔偿杨秀五百两银子，周洱秋后问斩！”
　　“民妇谢大人，多谢大人！”杨秀止不住的磕头。
　　公堂外的百姓也都纷纷高呼青天大老爷，终于把周洱这个霸王给抓起来了。
　　因为已经给了周洱判决，所以系统自动判定选择一，获得50点政绩。
　　“退堂。”
　　衙役把还在挣扎恶语的周洱抓到牢房，而周洱的小厮火烧般跑回周家报信了。
　　杨秀小跑到林皆似面前“大人请留步。”
　　“还有何事啊？”
　　“大人为民妇做主，夫君在地下也可安息，民妇定为大人立长生牌位，日日祈祷大人长寿无忧！”
　　“且慢，你这样可是害了本官啊！”林皆似一边说一边摇头叹气。
　　杨秀大惊，忙回：“民妇感激大人还来不及，怎会害大人？！”
　　林皆似负手而立，一幅高深莫测的样子：“你不懂，好官难做，坏官多，若你们都说本官是好官，那本官可就成了坏官和恶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了，所以不能夸本官，最好是骂，狠狠地骂！”
　　杨秀轻咬了下唇，犹豫几许才点头行礼。
　　“民妇知晓了，定然不会让大人陷入危险之中！”
　　交代完这事，满意的回后院。
　　“小零，垄断粮食的是哪三家？”林皆似扒拉开竹简，白佑安在一旁磨墨。
　　“吴家，郑家，孙家。”系统也虚化出一个巴掌大的女童，穿着缩小版的古装站在桌上。
　　林皆似刚写了个吴字，脸色平静的把字划掉，位置让给白佑安。
　　“皆似兄这字，犹如蜈蚣再现，栩栩如生。”
　　林皆似平静如水的脸也绷不住了，敲了下白佑安的头。
　　“我又没写过毛笔字，别笑话我。”
　　幸好白佑安保留了五感，可以碰到东西，别人也看不见，倒是方便了林皆似使唤，照着小零的话写好三家的基本信息。
　　“佑安，我们能不能搞到粮食，可就看你的了。”
　　白佑安放下笔“可我这样子现在能做什么？”
　　“这事还非你不可，别人做不到。”
　　林皆似先把门外的人打发走，再关门回来，小声密谋。
　　“今夜我们去这三家的墙外，佑安你负责看布局和防护告诉我，我画草图，小零放风。”露出个不怀好意的奸笑。
　　“这……皆似兄，翻墙入室之事非君子所为，君子怀刑，小人怀利，这是不，唔唔。”
　　林皆似两指捏住白佑安的唇瓣，手动闭嘴。
　　“你说的都对，但是你小了，格局小了，还得跟我多学学。”松开白佑安。
　　“还请皆似兄赐教。”白佑安揉揉有点发麻的嘴唇。
　　“你当官是为了国家安定，百姓安乐，可对吗？”
　　“自然。”
　　“那我做的事情有利于安定和百姓，那是不是对的？”
　　“自然。”
　　“既然结果是好的，过程有些偏差也就无所谓了，那我小小做点非君子的事，是不是也是对的？”
　　“自，自然吧？”白佑安有点给绕糊涂了，只能下意识点头。
　　“这就对辽，那就静待夜。”倒了杯水喝下。
　　夜半三更。
　　吴家。
　　白佑安犹犹豫豫，满脸为难“皆似兄，一定要如此吗？”他实在是没做过这种事。
　　林皆似拍拍白佑安的肩膀，露出坚定而信任的目光。
　　“要相信自己，我们是正义之士，所行也是正义，为了百姓安宁，为了天下万民，为了江山社稷，将来史书上会留下你浓墨重彩的一笔！”
　　白佑安听着晕晕乎乎的“你说得对，为了百姓，为了江山社稷！”飘进墙内。
　　林皆似则穿着一身黑衣，头上插着草，狗狗祟祟蹲在墙根，拿着纸和炭笔等待，小零一边放风，一边给林皆似传递白佑安说的布局。
　　一晚上就把三家的图都画完了。
　　次日。
　　林皆似昨天回来的太晚，现在已经日晒三竿了，才被刘二叫醒。
　　“大人，周老爷来了。”
　　林皆似打了个哈欠，揉开眼角的泪珠才问：“哪个周老爷？”
　　刘二一边服侍穿衣洗漱一边回：“就是那周洱的爹周大富啊！”
　　洗完脸终于清醒了。
　　“让他进来吧。”
　　刘二一出去，林皆似就看向白佑安。
　　“你猜猜他为什么来。”
　　“周洱下狱，周家就这么一个独子。”白佑安昨晚上一直在翻看历年的卷宗，反正他也不会累。
　　“没错，早就猜到他会来，倒是来的快。”
　　周大富进门拱手“小民见过大人，大人安好。”
　　林皆似早已坐在桌前，倒了两杯茶。
　　“周老爷不必客气，有什么事坐下聊。”
　　周大富谢过便坐，踌躇几番开口：“大人，小民的犬子……”
　　“周老爷。”把一杯茶不轻不重放在周大富面前“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本官昨日刚上任，他就自己撞在这火上，本官若是不依法办理，不好办啊。”
　　周大富咬咬牙从怀里掏出五千两银票移到林皆似面前。
　　“小民也知道犬子犯了大罪，可他还小，不是故意为之，小民就他这么一个儿子，还望大人网开一面，这点心意还请大人不要拒绝。”见林皆似自顾自喝茶又咬咬牙“只要大人愿意放了犬子，小民还有重谢！”
　　林皆似指节敲了敲银票，露出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周老爷，本官也不想断人香火，只是这，不太够啊～”
　　五千两还不够？
　　这贪官胃口真大，不过贪点好啊，贪才能松口。
　　“那大人您看要多少？”周大富心里打着算盘，几万两都想过了，但万万没想到。
　　“那就要周老爷的半副身家吧。”语气平静，抿了口茶。
　　周大富一惊，半副身家，这是要了他的老命了，打拼了一辈子才挣来这家业，这狗官张口就是一半！
　　“大人……这，实在太多了，小民劳累了一辈子也才这点……”
　　“周老爷，格局小了不是，要是没了儿子，你要这钱做什么？”
　　是啊！虽然是多，但要是儿子没了，再多家产也后继无人，还是儿子要紧！
　　周大富一下子老了好几岁“小民愿意捐献半副身家，只是不知道大人如何保下犬子？”
　　“简单，本官找个死囚代替他便可，钱到了，周老爷就能悄悄把人接走了。”
　　“小民这就去筹集资金，明日便来接犬子！”周大富拱了拱手就火急火燎的走了。
　　白佑安早在林皆似眼睛盯着银票的时候就又扯袖子又劝了。
　　“皆似兄，你为何要答应放了那周洱！”他真的想不明白，难道自己看错人了吗？
　　林皆似欢欢喜喜数银票。
　　“淡定，我只是答应放他走，可没说他不用付出代价。”
　　“可他马上就要出狱了，怎么付出代价？”白佑安稍微冷静了点，坐下看着林皆似数银票。
　　“那不是很好吗？搞点意外弄死他，既还了杨秀公道，又坑，不是，又赚了一大笔钱！”
　　白佑安愣住，白佑安疑惑，白佑似懂非懂。
　　“还能……如此吗？”
　　林皆似数完钱亲了口就揣怀里。
　　“只要结果是我们所期望的，过程跑偏了一点也没什么，现在，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刘二。”
　　刘二立马跑进来低头躬身“小的在，大人有何吩咐？”
　　“去把所有的衙役召集到院子里，本官要开会！”
　　刘二不明白开会是什么，但也没多问，应了声就跑出去了。
　　很快人就聚齐起来了，一个个没精打采，看起来就饿了很久。
　　不能怪上任县令，也不能怪他，只怪这世道，他一个县令这两天吃的也清汤寡水，根本没饱过，何况手底下的人，和上任县令一样舍己为人的。
　　找了个桌子站上去，“今天召集大家，是有一件严重，严肃和绝对机密的事情，关系到整个县的生死存亡！”
　　底下人惊呼一声，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林皆似双手往下压，声音就没了。
　　“大家也知道，县衙里没粮了，再这样下去，百姓和我们迟早饿死，要是等朝廷发粮，层层克扣到手里也不知剩几斤，所以我们要自救！”
　　“县里最大的粮商，吴、郑、孙三家，有很多粮食，可现在危急存亡之际，他们却把粮食垄断起来，实在是可恨，而且本官还查到一些事情。”
　　“他们欺压同行，早早低价收购粮食就等着发横财，本官即便是想高价买粮都买不到，但我们要活，我们要生存，他们这种行为，你们能答应吗？”
　　衙役们高呼“不答应！不答应！”
　　“收”一手凌空抓拳，声音瞬间安静。
　　“没错，我们不答应，所以今晚我们要执行绝密任务，那就是运粮，运谁的？他们三家的粮！”
　　下面的人面面相觑，似乎是被惊到了。
　　“本官不是个墨守成规的人，但本官在这里保证，你们跟着本官只会越过越好，本官也不会放弃任何一个人，而本官要的只有，忠心！”
　　“愿意跟着本官的留下，不愿意的本官给每人五两银子离开县衙。”
　　沉默一段时间，终于半跪下第一个人。
　　“小人愿意终身追随大人，刀山火海，万死不辞！”
　　见此情形，跪下的人越来越多，最后没有一个人走，呼声震天。
　　“刀山火海，万死不辞！”
　　“好，非常好，本官就知道你们都是忠心之人，现在班头留下，其余人回去待命！”林皆似宣布解散才扶着刘二的胳膊下桌。
　　“县衙里有近千人，留现在分配任务，留下一半守卫，你们两个带着人准备五百人的看着像强盗的服饰，最好全部蒙面，还有数辆板车，你们三个各带一班人熟悉地图，特别是要熟悉看起来像仓库的地方。”
　　林皆似把三家的布局图分给三人。
　　“等衣到车到就穿好待命，本官会把他们大部分人迷倒，切记别伤人，吓唬吓唬就行了，搬粮为主。”
　　几人领命而去。
　　“刘二，找个眼生的地痞无赖去购买大量蒙汗药，记得再带几个人，买到药就悄悄把人抓了扔大牢里，别走漏风声。”
　　吩咐好所有人才回房一躺。
　　他实在撑不住了，孱弱的身体，吃不饱的饭，一直运转的脑子，刚都觉得眼前有些发黑了。
　　“佑安，等刘二买了药回来，就得你去把三家人药倒了，幸好这三人平时因为生意又争又抢，相互不算很远，你飘得又快。”声音渐小，说完最后一个字就睡着了。
　　白佑安拉过被子，轻轻给林皆似盖好，坐到远处和小零聊天。
　　“皆似兄，真的辛苦了。”
　　小零也很郁闷，别的系统毁天灭地炸空气，宿主开挂到飞起，可它却……
　　白佑安看出小零的心事，手指轻轻摸了摸它的头。
　　“你也很厉害，你能帮助皆似兄，能让我以这种形式存在，你是我见过最厉害的系统。”当初被小零保住灵魂的时候就理解了系统和穿越为何物，这话也是真心话。
　　“你见过别的系统？”小零歪着脑袋。
　　“就你一个。”
　　“噗嗤，那你还说我最厉害啊？你都没见过别的系统，别哄我了。”有了白佑安转移注意力，小零总算不想七想八了。
　　晚上，林皆似醒了，手下人也整装待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