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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春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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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溪和昶蔚回到教室后,所有人都沉浸在难得一节体育课的喜悦之中。
沈溪走到温馨桌边,对正在趴着,撒娇打滚般求着温馨讲题的无眠开口道谢。
“无眠,谢谢。”
【明明是老师给自己的任务,却让别人代劳了。】
绮无眠猛地抬起头,脸上还带着运动后的薄红,额前碎发有些凌乱,甩甩头,清醒一下有些乱的脑子。
“谢?哦,你说带云同学逛校园的事吧,唉,没事儿,这算什么?”
绮无眠“嘎嘣”嚼着温馨刚刚递来的饼干,眼睛跟弯月牙似的,香脆又好吃。
“带新同桌逛校园多好玩啊,比做试卷有意思多了,再说了,你身体一直都不怎么好,总不能真让你陪云同学逛校园途中晕倒了吧,倒时候还要新同学问人带路送你去医务室就尴尬了。”
绮无眠顿了顿,站起来小声调笑道。
“咱们小蔚班长也真是的,瞧操场上那副护食样子,生怕你被人抢走了。”
随后又蹲了下来,拉着温馨,边拜托着她继续讲错题,边保证自己一定认真听。
“沈溪,我看,好像班长在找你。”
温馨提醒道。
沈溪顺着温馨示意的方向望去,看见昶蔚正在位置上坐着,目光直直地落在她身上,半点也不移一下。
方才体育课的热闹还未完全褪去,教室里全是同学翻找水杯、讨论游戏的嘈杂声,还有走廊的打闹声,以及灌水的声音。
昶蔚一站在那里,周遭的声响仿佛都淡了几分。他见沈溪望过来,没说话,只是目光越发可怜了起来。
沈溪走过去时,听见了昶蔚的关心。
“身体还有没有不舒服?”
沈溪摇摇头,突然想起绮无眠刚刚冒出的那句“护食”的调侃,竟觉得有几分心虚。
“没事。”
昶蔚的视线掠过她泛红的耳垂,猜测估计是刚刚绮无眠说了什么,也没有多问,从抽屉里拿出一瓶温水递给她。
“刚运动完,最好不要喝冰的。”
瓶身还带着她掌心的温度,暖融融的。
后排突然传来绮无眠的轻笑声,她凑在温馨耳边嘀咕。
“你看,我说什么来着?”
“班长果然粘极了沈溪。”
温馨揉揉耳朵,稍微拉开一点距离。
“我看何止,简直是跟块糖糕一样,黏黏糊糊的。”
绮无眠跟温馨小声谈论着。
不远处的沈溪接过水,喝了几口,便靠近昶蔚凑近了一点,指尖触到瓶身的暖意,往日觉得正常而暖和的温度,此刻竟觉得有些烫手。
她小口喝着温水,然后将杯子盖紧放好,听昶蔚低声讲着刚才没解完的题,理清有些混乱的思绪。
至于和云出岫的谈话,她想着晚些再找昶蔚好好谈谈,此刻她凑近的角度,以及落在习题册上的专注目光,让她觉得,好像没什么事比眼下更重要了。
绮无眠又戳了戳温馨,下巴朝前排点了点。
“你看你看,沈溪现在都不躲着避着,以前好歹还装一下现在是彻底不装了。”
温馨望着前面的沈溪,微微偏过去的侧脸,耳尖的红还没褪呢,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本来也没躲,还不是某人盯太紧,我猜,也快了吧,毕业就应该表白了。”
两人相视一笑,声音轻得像落在书页上的阳光,没打扰到前排悄悄蔓延的暖意。
时钟嘀嗒,如梭似月,一圈一圈走过,缓慢而迅速的历经了时间。
经过一段努力艰辛的时光,来到了众人翘首以盼的春游。
所有人偷偷摸摸藏着手机,没办法,被老班没收手机的印象实在是太深刻了,下意识的举动根本瞒不住。
“行了,藏什么藏,今天允许你们玩,待会儿晕车的同学坐前面,要清凉油贴的跟我要……”
“车到了,下去吧。”
李老师下意识的看了眼手表,然后拿着手机和七班所有同学一起下楼。
排队上车后,昶蔚自然地走到沈溪身后,替她挡住后面同学的拥挤,低声问。
“晕车药带了吗?
“带了,青阳昨天晚上说了六遍,今早又念叨了三遍,怎么可能记不得,放心吧,半小时前就吃了。”
沈溪拍了拍有些鼓的背包,应声答应着。
“好,那记得回程的时候也要吃。”
昶蔚有些忍不住地摸着沈溪的发丝,然后向后看了一眼大家都坐好了座位,才坐下来,等着李老师点完名。
一路上昏昏沉沉,早起的困意弥漫在车里,安安静静的,平常不少打游戏,爱玩爱闹的同学也自觉戴起了耳机,尽量小声的交谈着。
昶蔚拿着一副耳机放在沈溪手中,看着她戴在了耳朵上,手机里放着她喜欢的音乐,昶蔚特意把舒缓和激情的音乐分开来,当初,还和沈溪讨论过,就是为了让她睡得舒服一点,虽然,沈溪误以为是自己强迫症作祟。
想起沈溪的小时候,当时还跟叔叔阿姨讨价还价的别扭样子,就因为她那年特别喜欢古风各种类型的东西,缠着叔叔阿姨买,叔叔和阿姨也宠她,不过也和沈溪好好交流后,一家人开开心心的回家了。
那是她第一次见沈溪,幸福的,美好的生活,被定格在四四方方的相框,记录着充满思念与痛苦的回忆。
昶蔚望着搭在自己肩上的睡美人,眼神柔情,希望她的爱人能有一个好梦。
绮无眠从游戏里清醒过来,斜对面二人的氛围静好,她旁边坐着的姑娘,胆小又安谧,温馨连睡觉都有些紧张,缩手抓着身上盖着干净的校服。
路途颠簸,幸好还是按时到了。
昶蔚小声唤着沈溪,她注意着路程,提前让沈溪缓一下,然后醒来。
沈溪好久没有做过美梦了,这一觉睡的很沉,无意识的蹭了蹭昶蔚的肩膀,恋恋不舍的睁开了眼睛。
迷蒙清透,泛起了一阵阵涟漪。
昶蔚拉着沈溪的手,挠痒痒般轻轻蹭蹭,含笑望着眼前人。
沈溪转头看到窗外景物,柳絮一团团地扑在车窗上,像试图躲进车里的云朵精灵,软软的,好像捏起来格外舒服,充满着春天的气息。
【真漂亮啊。】
感觉到掌心的温度,好像春天真的很温暖,好舒服,好想…就此沉眠下去。
柳絮绵绵,垂条青涩,附着在少年的肩头与身侧,拂过青春的模样。
远处博物馆灰白色的穹顶渐渐浮现,像一枚半埋进泥土的古老铜钱。
沉淀着浓郁历史的遗物,即将迎来一批崭新的生命。
解说员的扩音器响亮深沉,带着他们引入那份身临其境的史诗。
伴随着脚步声与交谈声,从古老的遗骸到智慧的启蒙,由资源的优化分割出阶级等化,时间与历史湮灭了众多文人骚客,文学,则记录着他们的一生。
白丁为求生,王侯跪神明,阶级与资源的分化,早已注定的一切。
进程的演化,无数人为之信仰而奋勇,无数人为幼时之历而攀爬,诠释更迭,权力迷惑着所有人的心神,掌控,放弃,亦是迷恋。
人,也是资源,这个世界上不需要这么多人,环境供养着人类与各类生物,索取与回报,贪婪与控制,开智永远只属于少数人,但他们也会死于觉醒,超前的事物永远会被古板的人性所毁。
智慧的进化,文化的进程,资源的缺乏,科技的进步,问题与机会共生,一不留神就会坠入深渊,两性与阶级的对立,平衡与发展,总体与局面,舍大舍小,看透看浊,谁又能分得清呢。
文字用来记录,但是非对错,非是局中人,又岂能看清。
【文学是一场傀儡而幻彩的迷梦,沉沦其中而无法自拔。】
沈溪抚摸着文物旁的文字介绍,透过它们去看着历史的兴盛与衰亡,观望着文人墨客的生平事迹,悔之叹息。
指尖隔着玻璃,仿佛抚过那些被战争磨平的刻痕,就像触碰到了千年前文人落笔,工人匠心的震颤,颤栗的触感漫过全身。
青铜鼎的裂纹,画卷被补齐的缺口,许多文物的保护,像极了一道道被缝合修复的历史。
旁边的温馨悄悄拉了拉绮无眠的衣角,指尖轻点展柜里那枚小巧的青铜发簪。
“无眠,你看这个,纹饰好精致啊。”
她声音压得很低,带着点小心的雀跃与无尽的向往。
“像不像上次在书里看到的,明清时候的姑娘家出嫁戴的那种,戴着它的人,肯定特别盼望着自由,总想着能去集市上走一走,看看外面。”
手指在玻璃上虚虚描着发簪的轮廓,眼里映着暖光,忽然又轻轻叹了口气。
“真可惜,这么好看的东西,原来的主人肯定很宝贝,经历了历史的搓磨,如果那位姑娘看到了,估计也很难过吧。”
说完又赶紧摇摇头,怕自己的话太沉重,转头给绮无眠递了颗糖。
“还是现在好,我们想吃糖就有,想出去随时可以出去玩。”
绮无眠接过糖果,揣进了口袋里,神色淡然的看着周围,一改往日的热闹欢腾。
昶蔚默不作声的把允许拍摄的文物以及旁边的字样拍下来。
时而模糊或清晰的镜头里,在暖光的照耀下,斑驳的书简于时光中渐渐展开,绘制出了历史既虚假又真实的样貌,震撼而瑰丽。
庄重肃穆的场合中,尊重且敬畏。
穿越过长久的隧道,近代的战争充满着硝烟与锋火,生命的急速流失与政治的谋划冗杂在一起,利益与人心,皆为上位者的一把刀。
哀嚎与痛苦,皆埋葬于浓浓的血水之中,平凡,便是最大的原罪。
公平与真理皆出自于战场,生命可贵,可若无失去,何来珍惜。
浅淡的阳光透过黑暗照进来,为了一点轻薄的希望,人,前赴后继,真是渺小而又伟大,可惜了,所有的记忆都会消失,因为文字无法记录所有人,草草带过的几笔是他们的一生,有些人,连几笔都没有,甚至还会被顶替。
死亡的痛苦被责任所掩埋,人们赞扬它的伟大,也忽略了痛苦的经历。
血腥与坍塌的建筑交织,易逝的生命与离去的沉痛贯穿古往今来,灾难不分善恶,却可体现人性复杂。
溪水涤荡,带走了罪恶与生灵。
阳光照耀着湖水,为孕育着新的生灵而诞生。
推开沉重的历史大门,引进新的篇章,未来,由新生命而书写,不做评判,公正理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