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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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卿？”
“……啊，是。”
“现在开始对你进行精神疏导，准备好了么？”
“准备好了。”
简单的对话结束，秦夏十指交叉放在桌上，平静注视着面前的哨兵。
精神丝悄然探出，一如冬日飘零的雪花，落入一片刮着风暴的精神图景中——飓风裹挟着厚重如铅的漆黑云层，低低地压在整座精神城市的上空。
视野所及，尽是令人窒息的灰黑。尘埃、碎片、乃至无形的情绪被狂风卷起，形成无数条扭曲上升的黑色烟柱，单是注视这片图景，就足以让普通向导精神受创，被那沉重感压垮。
大片的房屋晃动，街边的车辆被掀翻，在地上划拉出刺耳的声响，紧接着砸在绿化带上，高楼悬挂的广告牌轰然落地，又被迅猛狂暴的风卷走。
下一秒，四周摩天大楼巨大的落地玻璃幕墙，如同同时被无数无形的铁锤从内部重击，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纹，瞬间四分五裂！
动荡的世界象征着濒临极限的精神图景，狂暴骇人。
忽然，灰黑的世界里落下了点点雪白的光。
起初只是零星几点，如同误入地狱的纯洁羽毛。
它们姿态轻盈，无视了狂暴的飓风，无视了上升的尘埃，无视了激射的玻璃碎片，就那么悠然自得地飘落下来。
然后，光点越来越多，越来越密，就像一场大雪，不时便将城市染成了冬日光景。
呼——
白雪汇聚成一阵冰凉柔和的风，顺着飓风的轨迹汇入其中，如一只大手，不由分说地撕开了成形的飓风。
世界恢复宁静，冰雪消融，满目疮痍的城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阳光穿透云层，洒落在大地上。
一只金雕从雪层中站起，抖了抖羽毛上的雪花。
秦夏轻轻敲了敲桌子，对面的哨兵缓缓睁开眼睛。
洛卿从精神图景中抽离，精神体也跟着离开精神图景，站在她的肩膀上，像是大梦初醒，看起来精神抖擞。
“疏导结束。”
耳畔飘来一道轻盈冷凌的声音。
她下意识抬头，目光落在面前的单向玻璃上，即便看不见对方的脸，她也能从精神力中感受到，那一定是如高山冰雪般的女人。
能如此轻而易举的完成疏导，把疏导满目疮痍的精神图景当做呼吸般理所当然的事，都足以证明这是个极为强大的向导。
离开静室，肩上的金雕发出一声嘹亮的鸣叫声，振翅在空中盘旋，每一根羽毛都显得强壮有力。
洛卿活动了下肩颈，她第一次感受到疏导完后堪称畅快的愉悦，整个人神清气爽，源源不断的力量在身体各处涌动。
她扬起头，看向已经飞出白塔大门的精神体，嘴角咧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哟，洛卿，看上去精神不错啊！”前方迎面走来一个戴眼罩的红发女人。
“赛琳娜，今天怎么来白塔了？”洛卿疑惑，“我记得你定期疏导的日子不在今天。”
红发女人双手插兜，姿态懒散：“你们这些A级眼里只有疏导，别忘了白塔的定位。”
被这么一提醒，洛卿瞬间反应过来：“是那群虫子有异动还是西区又搞事了？”
“那当然是虫子，而且我们这一次或许会和西区的合作。”
“合作？我们吗？？”洛卿目瞪口呆。
赛琳娜耸肩：“谁知道，所以才来开会……走了。”
她拍了拍洛卿的肩膀，双手插兜，姿态颇为潇洒地扬长而去。
留下洛卿一个人在风中凌乱，半晌她甩了甩头，心道管他呢，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
现在，她要回军区大干一场！
“真希望下次还能遇上这位向导。”
…
031号静室重新恢复安静，空气里只剩尘埃在光束中缓慢沉浮的轨迹。
秦夏放松了挺直的背脊，微微向后靠进宽大舒适的椅背里。她仰起头，目光没有焦点地落在天花板上，似乎穿透了那层建材，望向某个虚无的远方。
窗外日光正盛，模糊了她的轮廓。
雪豹耳朵抖了抖，打了个哈欠，慵懒地卧在沙发上，蓬松的尾巴尖在光中荡起涟漪。
西尔薇包下的031号静室今天只有一位患者，就是刚才的哨兵，除开特殊情况，余下的时间里都不会有人推开031号的门。
白塔系统根据秦夏的习惯，自动播放白噪音。
哗——
海浪在夏日黄昏中翻卷，潮汐一遍遍亲吻沙滩。低沉的、富有韵律的海浪声由远及近，缓慢而有力地推动着波涛，浸湿了金色的海岸线。
秦夏缓缓阖上双眼，仿佛蜷缩在羊水中的婴儿，静静聆听着子宫的潮声。
在刚穿越来的那段时间，她很少会梦到以前的事，有时甚至连回忆都是模糊的。
彼时的她每天思考的只有怎么在这个世界活下去，自顾不暇，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回忆往昔。
最开始她以为这只是一场普通的穿越，直到后来从一些细节上发现了蹊跷，她才确定这个世界源自一本真假千金小说。
很现实的是——
她没有取得任何身份牌，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
但就这无关紧要的路人身份也让秦夏费心劳力。毕竟不是所有路人角色生平事迹都平平无奇，事实上，除了那几个主要角色，世界依然是由广大的路人组成。
这就意味着，路人是最丰富多样的一个群体，富贵贫穷又或是平凡都是他们。
很不幸，秦夏抽了个下下签，是一个靠救济金生活的路人。
每一个出身福利院的孩子在成年之前都会有一笔救济金供他们生活，但要靠这笔救济金完成学业还是有些困难。
她非胎穿，原主的名字长相都与她相同，不仅如此，就连出车祸被撞的车型号也一致。
这身体使用起来没一点违和感，她有个大胆的猜测，或许就是她自己的身体。
不过这猜测正确与否不重要，因为车祸后的医疗费让秦夏本就拮据的生活更加贫穷。
就如打工人无论在哪个世界打工都是牛马，世界虽不同，但贫穷永恒。
若要属人生的转折点，那一定是大学时的性征分化。
如果不是因为分化为了向导，秦夏都快忘记这个世界还有哨向这一设定。
正常人的分化时间在十三岁左右，分化为哨兵或向导便自动被白塔收编，与普通人划分距离。
对于普通人来说分化是一次终结，但对哨兵向导来说，分化意味着新的开始。
即便哨兵向导数量稀少，但白塔内部竞争却异常激烈，资源永远不够，每个人都盯着高位，往上爬。
秦夏前脚脱贫，后脚便步入了卷王生活。
哗——
海水撞击在礁石上，溅起一片哗啦啦的水声。
沙发上的雪豹悄无声息睁开双眼，冰蓝色的瞳孔在光下闪着微光。
秦夏收回游离的思绪，与精神体一起离开了031号静室。
她戴上口罩，这个时间点人多，无论是伤员还是执勤干员，气味很杂。
她倚着电梯，指尖在手机屏幕上划动。
电梯门开启，进来几个哨兵向导，她撩起眼皮，随意扫了眼，这些人身上都穿着制服，身份显然不同寻常。
心中大致有了个猜想，她垂下眼。
与此同时，站在电梯门一侧的红发女人靠在扶手上，余光在秦夏脸上一晃。
这人是……？
叮。
电梯门打开，思绪被打断，她收回视线，裹着长靴的腿往外一迈，与其他人一起离开了电梯。
“赛琳娜，你发什么呆呢？”
同僚的声音传来，赛琳娜抬眼，忽然问：“刚才电梯里那个戴口罩的你见过吗？”
“戴口罩的？没有，怎么了？”
“没事。”
就是太过普通了。
赛琳娜目视前方，结束了话题，顺着人流进入会议室。
能走专属电梯的人，必然是在白塔有话语权的人。
“既然都到齐了，那我们就开始今天的议题。”
长桌对面，一道人影十指交叉放在桌面上，威严的嗓音传入在场的每位代表耳中。
昏暗的环境里亮起一面大屏。
“——就西区独立军的合作讨论。”
…
白塔占地面积很广，办公区后有一大片用于疗养和放松的庭院。
秦夏进入白塔后的一个习惯就是工作结束后，去庭院坐上一会。
今天也不例外，她朝着往常挑选的位置走，那里有一片人工湖泊，栖息着大量鸟类，清风会携带鸟鸣在庭院回响，像叮叮当当的风铃声。
对于使用精神力的向导与哨兵来说，是绝好的放松大脑的环境。
所以庭院通常会很安静。
但今天，似乎有些不同寻常。
秦夏在梧桐树旁驻足，她听到了争吵声，但在争吵声之前，先传来的是精神力震颤。
这说明争吵已经上升到了打斗。
脚边的雪豹眸光一转，轻盈地跃到树干上。
她挑了下眉，长腿一迈，朝源头走去。
争吵打斗都与她无关，但前提是，别碍着她的事。
“一个区区B级，你还嚣张上了！”
“怎么，你想违反军纪被调到后勤？”
距离越来越近，争吵声也越发清晰，几乎是走过花坛拐角的刹那，一记重响混杂着气急败坏的喊声直冲天灵盖。
“江霖！！”
这个名字……
秦夏眼眸一怔，步伐顺势放慢，轻盈的脚步声立马被另一道清脆有力的行走声盖去。
她先是听到一声不屑的轻哼，旋即便与一个身着制服脚踩长靴的少女擦肩而过。
清风撩起她们的发丝，在空中交汇一瞬。
秦夏猛然顿住，侧身望去，一抹如白杨般挺拔的背影映在眼眸中央，踩着曦光与风，昂首向前。
“……”
对方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视野中，秦夏收回视线，瞥向不远处的另外两个哨兵。
“草！我要让她滚出队伍！”一个哨兵在别人的搀扶下从地上站起，咬牙切齿，怒火在眼中燃烧。
另一个哨兵说：“一个走后门的大小姐，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他们恶狠狠地啐了几声，边骂边离开了，庭院重新恢复安静。
秦夏站在原地，垂着眼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忽然，她偏过头，猝不及防瞧见了雪豹嘴里叼着的小狗。
“呜……汪！”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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