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火锅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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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着导航指引一路开到火锅店，商戎要在外面找地方停车，叫应停舟先进去。
应停舟从副驾驶座上下来，走到店门口，忽然呆站在原地。往里面看了一会后，他突然面露难色，转身走回车前，敲了敲驾驶座的车窗。
商戎把车窗降下来，问他：“怎么不进去？”
“那个……”应停舟抿着唇，表情很是沮丧，“人好多啊，不知道要排队到几点钟了，要不我们换个地方吧？”
他来之前忘记做功课，选了附近一家最热门的火锅店。此刻等位的人大排长龙，看架势还得再排上三四个小时，才能吃上这顿晚饭。
不想让商戎陪他在这里干等，索性提出换个地方。
应停舟小心翼翼地看他，说“对不起”。
“道歉做什么？”商戎却说，“我提前定了位置，报我手机尾号就行。过去吧，停好车进去找你。”
火锅店离口腔医院近，之前听见同事说起这家店的热闹程度，不提前订位很难吃上。商戎留了个心眼，早就订好了包间。
没想到他竟然这么靠谱，应停舟瞬间从心虚内疚变得欢欣雀跃，扒在车窗上谄媚道：“哎，幸好有你呀。”
哪里能指望得上他？商戎没说什么，只是让他进去，自己去找空位停车。
今天的确热闹，停车场早就已经满了，他绕着外面转了三圈，才等到一辆准备出场的车。
停好车后走进火锅店，服务员领着他进了一个包间。空间不大，但两个人坐绰绰有余。应停舟低头看菜单，见他进来，又问他要点点什么。
“你点喜欢吃的就行。”
商戎没看菜单，而是拿起桌上的那壶热水，把应停舟面前的碗筷茶杯都放到自己面前，将两套餐具仔仔细细地烫了一遍。
应停舟往旁边让了让，方便他端来端去。
三年过去，他们在同一张餐桌上坐下时，还是维持着这套不变的用餐流程，甚至直到做完了这一切，应停舟才反应过来。
他瞥了眼商戎，对方却对他这些弯弯绕绕的小心思无知无觉：“看完了？”
应停舟点头：“嗯。”
商戎叫来服务员点单，自己拿着手机起身，看起来是准备出门。应停舟叫住他：“有事情啊？”
“工作上的事，我出去打个电话。”商戎举了举手机，“你先点。”
“就在里面打，也可以吧。我又不介意。”应停舟和他开玩笑，“出去不是更不方便吗？还是说……不能让我听见？”
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商戎闻言，又重新坐回椅子里，拨了个电话过去。
接起电话的是牙套厂商负责人，患者拿到的新一批牙套有问题，商戎作为中间人，得尽快反馈给厂商，让对方加急定做一套新的。
应停舟专心致志点菜，按顺序报了一遍菜名，又把菜单递还给服务员，交代道：“锅底要中辣。”
“微辣。”
还在旁边打电话的商戎抬手，捂住话筒的位置，忽然插进来这么一句。
在他的印象里，应停舟不怎么能吃辣，之前大学聚餐时不想扫大家的兴，迁就着别人的口味吃了重辣，当晚就急性胃炎送进医院。
商戎为了陪他在医院吊水，旷了一天的课。
他对这件事印象深刻，便把辣度强行往下降了一个档次，接着又继续进行工作上的沟通，仿佛刚才那云淡风轻的一句不是他亲口说出来的一样。
服务员为难地看看应停舟，对方则冲她微微一笑：“那就微辣吧，先点这些。”
其实他现在比读书那会要能吃辣得多，不过应停舟没有说，而是顺着商戎的意思换了微辣。
等服务员拿着菜单离开，包间里顿时只剩下他们。并不安静，因为商戎打电话的声音一直没停。
火锅店都是提前处理好的生食，不过七八分钟，就上了满满一桌。应停舟去洗手间摘掉牙套，回来后托着下巴等锅煮开，看见商戎一通电话居然还没停，忍不住抱怨了声：“好忙。”
“……”
本来缄口不言的商戎突然开口，打断对面的长篇大论，皱眉道，“按我给的方案做就可以了，有别的问题微信找我，看见就会回，先挂了。”
从刚才开始，对面就一直在扯皮，无外乎就是不想再做一套新的。他耐着性子解释了一通，没想到厂家那么缠人，实在是忍无可忍，语气才重了些。
等挂了电话，锅已经煮开了。商戎收起手机，拿着公筷往里下菜。
包间里终于不再充斥着工作来电的声音，应停舟揶揄他：“敬业啊，商医生。”
“工作日加班就算了，休息日也不放过我。”
商戎语气淡淡，听起来是被迫敬业。
玩笑话归玩笑话，应停舟看他这么忙，总归还是要替他抱不平：“好辛苦，你们医院也太不做人事了。”
商戎把一盘牛肉下完，用漏勺搅了搅锅里。火锅的热气往上飘起，包间内的温度都跟着升高。
他说：“那没办法，生活所迫。”
应停舟想到网上的诸多传言，好奇问道：“口腔科是不是特别暴利啊？”
商戎想了想：“应该是吧。但我们拿到的都是正常工资，所以没什么感觉，估计领导能捞到不少油水。”
这话半是真实，半是谦虚。
商戎虽然在行业中不算顶尖的佼佼者，但赚的也不少，看他开的车就能看出来，深受中产阶级青睐的沃尔沃，落地将近四五十个，只是外观低调，不如其他豪车那样显眼罢了。
应停舟想想自己，连加班都要蹭那几十块钱的交通补贴，不由得一阵心塞。
不过商戎的成功其实有迹可循。他在读书时就比别人要用功许多，大三那年申了新加坡的硕士，在异国他乡半工半读念完三年，回国后立刻拿到了不错的offer。
比起他，应停舟就不像读书的料，本科毕业后马上选择就业。工作虽然一般，但胜在清闲，加班是少数，工资也比较可观，加上他花钱的地方不多，每个月还能攒下一笔。
商戎对他的工作不怎么了解，谈起策划岗的日常工作，应停舟也说得模糊：“我们公司主要是做短视频账号孵化，像视频脚本、直播策划，还有公司的其他活动，基本都是策划岗在做。不过还好，平时不会太忙。”
短视频是当下风口，所谓“猪进去都能起飞”的行业。商戎笑问：“你会出镜吗？”
“不会。”应停舟一本正经地回答，“他们之前让我出镜过，后来发现我在摄像机面前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是正常，能在摄像头面前泰然自若、侃侃而谈的毕竟还是少数。商戎点了点头：“所以就放弃了？”
“没有。”应停舟恨恨道，“他们叫我装哑巴起号，被我骂了一顿，才放弃的。”
商戎一愣，笑得前仰后合。
没聊几句，锅里汤汁翻滚，刚下进去的菜都煮好了。应停舟拿起漏勺，把菜捞出来，和商戎各分了一半。
这家火锅店座无虚席，不是没有道理的。食材新鲜量大，汤底鲜美醇厚，肥牛带着股细腻的奶香味。毛肚脆爽，鸭血顺滑，连素菜都清甜可口。
应停舟吃着火锅，忽然想起那天那顿西餐，他去见林嘉言的女朋友，竟然和江淼淼意外重逢。这件事实在太巧，他问起商戎：“你还记得江淼淼吗？”
“……江淼淼？”
商戎停下筷子，认真琢磨了一下这个名字。
他每天接触的患者很多，不会每个都熟记于心，一时让他回忆，没能想起来。
应停舟提示道：“就是我看牙那天，在我前面的女生。”
说起那天，商戎勉强能记起来一点。
“有印象吧。”他问，“你们认识？”
应停舟把那天的事复述一遍，提到那家西餐厅，他抬眼，观察着商戎的神色，试探地问：“我们公司对面的西餐厅味道还不错，下次要不要一起去？”
这顿饭还没吃完，他就已经开始想下一顿。商戎没点破他的私心，答应下来：“可以啊，你还请我吗？”
应停舟迫不及待地点头，分明是被占了便宜，还一脸高兴。
商戎改口道：“算了吧，下次我请你。”
“真的呀？”应停舟笑眯眯的，“你别爽约。”
其实商戎答应过他的事情，就很少会有没做到的，从以前到现在一直都是。但他还是故意逗了一句：“那得看我心情。”
“这样啊。”应停舟反应快，殷勤地给他夹了块牛肉，“商医生，你现在心情怎么样？”
他没用公筷，用的是手里的私筷。应停舟对这些不是特别讲究，很多时候，他自己都不会发现拿的是哪双筷子，也不知道商戎会在意这些。
商戎面不改色地吃掉那块牛肉，慢悠悠道：“还不错。”
他这样的说辞，很难不让人浮想联翩。
你请我我请你，一来一回，交往的机会就变多了。没想到自己挽回前男友的过程会如此顺利，简直畅通无阻，这就说明……
……说明他们复合的机会，也是很大的吧？
应停舟没敢想更多，决定走一步看一步。
“那就下周末吧。下周……”
应停舟一时嘴快，忘记了答应崔昊的同学聚会，又马上改口，“……下周可能不行。”
商戎随口问道：“下周有事情？”
“嗯。”应停舟顺口说，“大学同学聚会。”
提到他的大学同学，商戎突然就不说话了。他沉默地咬下一块莴笋，连眼睛也不抬，氛围顿时有些尴尬。
果然。
应停舟脑子里猛地出现一个念头。
果然不会这么顺利的。
他刚刚太想当然了，他们之间怎么可能完全心无芥蒂？这个矛盾从来就没有解决过，一直横在他们中间，现在应停舟想更进一步，就理所当然地会被它挡住。
想解决问题，就不可避免地要揭开伤疤。应停舟顿了顿，解释道：“那个谁……不会去的，我们不会见面，你放心。”
商戎放下筷子，明知故问：“谁？”
应停舟硬着头皮说：“白灏。他不会去的。”
“去不去是你的事，我没有什么好不放心的。”商戎说，“我和他又不熟。”
他语气平淡，说的话也简略，隐去眼中笑意，便更显得冷冽。
唉。应停舟想，商戎的这个语气啊，完蛋了。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火锅店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