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第 4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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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街道有些冷清。
十二月了，冬季来临，风裹挟着话语往应许星的耳朵里钻，混合着那股凉意，直直抵达他的心底。
顾默刚才说……
要和自己说“对不起”？
意料之外的要求，让应许星不由自主地愣了一下。他顿住脚步，良久，才舍得回过头，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旁的对方。
顾默转过头，温和地低着脑袋，似有似无地与他的视线纠缠。他的眼神很温柔，使应许星下意识地想到之前，他也是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的。
……
就是这双眼睛。
因为太温柔，让他毫无防备地沉沦。
——这一次也是。
本到了嘴边的话语被应许星咽进肚里，与此同时，心里那个天使小人终于打败了恶魔小人。于是，应许星转过身来，在顾默的注视下，默默地与他面对面。
“……”应许星撇了撇嘴，似是想为自己的行为找补，特意用了一种十分勉强的语气，“长话短说。”
顾默却没计较这么多。他好脾气地笑了一下，温柔地应：“好。”
角落灯光闪烁一瞬，与路边暖橙色不相配的白色灯光打在他们身上，投下了两个孤独却又紧紧相依的影子。那一瞬，应许星明显看见，顾默的眸底闪过了一道复杂的光。
说不清是什么情绪。但应许星可以肯定的是，没有他那日看到的落寞和凉意。
现在的顾默，是他最初认识的那个顾默。
光是这点，就令他感到安心。
“首先，小应，关于前两天在器材室的事情，我先和你说声抱歉。”
到底还是青协代理会长，这会儿就算是道歉，也规规矩矩正正经经的——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我不该擅自把你堵在器材室，也不该逼问你。是我太急躁了，一时间竟然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让你不舒服了，”说到这里，顾默的语气诚恳，“很对不起。”
“所以小应，后来你对我发脾气，这并不是你的错，全都是因为我的考虑不周。那个时候，你应该哭得很难受吧？”
顾默说得轻轻的，像羽毛，连带着迟来的关心拂过应许星的心头，挠得他心里莫名其妙地有了想解释的冲动。
……这家伙，道歉就道歉嘛。
现在突然关心他干什么啊——
“……还好，”半晌，应许星还是咬着牙，跟着轻声地应了，“没有很难受……”
顾默应：“你现在可以不用逞强。”
“……”
应许星垂下头，不再接着说了。
“还有最开始，我在亭子里和你说的那些话——我知道你有往心里去。一时间情绪没有管理好，失控了，不小心和你说了很重的话。小应，这一点，我也很对不起你。”
“你不用装作不在意的样子，看到你这样子把什么事情都憋在心里，我也很不好受，”顾默耐心地道，“今天，我们把它们都说出来，就不难受了，好不好？”
“……”应许星咬了下唇，摇了摇头，“我没什么想说的……”
顾默闻言叹了口气。随后，应许星感觉到，一只手轻轻攀上他的肩头。
“你又在逞强。”
茉莉味很温和地缠绕在应许星的四周。他闭了闭眼睛，有那么一瞬间，他真想就让自己溺死在这片温柔的香味里。
顾默的味道……
即使是现在，他还是好喜欢。
应许星半阖着眼睛，轻声喊他：“学长。”
顾默应他：“嗯。”
“你之前和我说，我是……有利用价值的工具，”说到这里，应许星垂下眼，语气也不自觉地不自信起来，“是真的吗？”
“……”
此言一出，空气又沉寂了许久。
“……嗯，”顾默大抵是苦笑了一下，因为应许星能感觉到，他的语气都变了调，“是真的。”
是真的。
应许星抿着唇，不由自主地把脑袋垂得更低。
那，他现在来找自己——
是因为现在的自己，对他还有利用价值吗？
“但，那是之前的我说的。小应，如果要现在的我来说，我是绝对不会再对你说出那样的话了。”
“当然，如果那时候，我没有和你说过那句话，把你气跑的话——”顾默笑了笑，略带歉意地看向了他，“那么，我估计现在都还分不清，我对你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感情。”
什么——意思？
应许星瞪大眼，不由自主地仰起头，情绪激动地向前一步：“你说什么……”
“我说，我现在已经明白，什么是朋友了。”
顾默语气平淡：“小应，如果让现在的我穿越回去的话，那么我会很坚定地告诉那时候的你，我们是朋友。”
那现在呢？
现在就……不是了吗？
他们果然还是错过了……吗？
“但，果然是现在的我面对现在的你，那么我只想说——”
“比起朋友，我还是想换个身份待在你身边。”
“就比如…恋人。”
短短五个字，却足矣让刚刚还在胡思乱想的应许星彻底宕机。
怎么……回事？
那些本该出现在他心里和脑海里、不断循环播放着的喜欢，怎么现在……从顾默的嘴里说出来了？
他幻听了吗？
是梦还是现实？
“那天，你离开器材室后，我一个人想了很多。从我们认识，到后来我对你说重话，期间我们在一起做的每一件事，我无时无刻不在回忆。”
顾默的声音一如往常，但奇怪的是，这些语句落在应许星的耳朵里，他就像是听不懂中文了那般，只是呆呆地看着人，不再作任何反应。
“小应，你应该还记得，那时候我和你说，我并不是什么好人。”顾默说到这里，轻轻勾唇笑了一下，“即使是现在，我也在想，有的事情我好像确实干得很坏。”
“我总不能正视对你的感情，却一直都因为自己下意识的动作而打破原本所想。可每次，在动摇的边缘，我还是不能准确地明白，你对我而言有多特殊。”
“直到后来你走了，拉黑了我的电话，拉黑了我的联系方式，用着令我感到陌生的语气和我交涉，处处躲着我……”
顾默的声音飘在空中，显得那么不真实：“我才发现，我其实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不在乎。”
应许星觉得自己有点站不住脚了。
寒风吹过，分明冻得他几乎要发抖，通红的耳垂却还是没有要降温的迹象。面前人温柔的微笑映在眼底，他却不受控制地挪开目光，试图逃避那过于炽热的眼神。
不对劲。
现在、现在……为什么和他说这些？
不是说……要说清楚吗？
……为什么要和他告白？
“以及，你那天问我，为什么给你送牛奶。现在，我想说的是，我并没有把你当成玩具，也不是给你留下念想。”
“给你送牛奶这件事，我是循着我心中所想去做的，”说到这里，顾默笑着弯了弯腰，凑近他通红的耳根，压低声音道，“喜欢你也是。”
应许星没动。他咬了下嘴唇，下意识地将手攥成拳，将指甲深深陷进肉里。
——但跟那天在器材室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现在的他，莫名地有点……无措。
“不过，我现在都还没搞清楚一件事，那就是现在的你，是否还喜欢我，”顾默直起身，没再看他，而是抬头看向空旷的街道，有些黯淡地道，“但我猜想，答案应该是否定的吧。”
“这不奇怪，你也不用担心我。我把你反反复复推开，又反反复复伤害了你那么多回，你生气、伤心、委屈、不甘，无论是哪一种情绪，都是正常的。”
“但不管怎么样……就算你不喜欢我了，也让我试着追你一下，”顾默收回目光，征求性地问他，“让我试一下，你要是不喜欢…随时都可以叫我离开。”
应许星仰着头，静静地看着他。
“我第一次追人，可能什么都做得不太好，”顾默轻声保证道，“但我可以尽力去做。一切能让你感到开心的事情，我都会试着一点点给你补回来。”
“就是不知道……小应愿不愿意再给我一个追他的机会了。”
鬓发擦过脸颊，又被应许星机械地抬着手，轻轻挂回了耳后。
他也喜欢自己吗？
他说他要……追自己？
……这好像不是梦。
估计是看到应许星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顾默安静了一会儿，随即妥协般地垂下眼眸：“…我是不是有点勉强你了？”
“你……不用感到有负担。是我要喜欢你的，也是我要追你的。如果你没想好，或者你不需要的话……”
“抱歉。”
应许星看着人在他面前转身。随即，一个念头就这么一闪而过——
不是梦。不是梦。
既然不是梦的话，那么为什么……
不试试勇敢一次，就这么抓住它呢——！
“顾默。”
他开口，嗓音生涩，却还是拉住了面前人的脚步。顾默回过头，看着憋得满脸通红的应许星，耐心地等待着他的下一句话。
“你……”应许星咬着牙，一点一点艰难地挤字，“你不是告白吗？”
顾默垂眼：“…嗯。”
“我在这里听你说这么多，才不是让你啰里八嗦地说这些可有可无的话的……”
他仰着头，看着对方的脸，有些自暴自弃地：“……你到底能不能做点实质性的动作啊？”
顾默意外地轻轻挑眉：“比如？”
“……”应许星抿了唇，下意识地将声音压低了，“……亲亲我。”
应许星能够确信，这一天，他等了好久好久。
他所奢望的今天，是他日日夜夜幻想，才得以换取的结果。
他一刻都不想再等了。
下一秒，应许星看见，顾默脸上又挂起了温柔的微笑。
是他这一周来，朝思暮想的笑容。
“要我亲你？”对方转过身来，调侃道，“可是你还没同意我的告白呢。”
后知后觉的羞耻感袭来。应许星看着他，有些咬牙切齿：“你少磨蹭……”
“嗯，不磨蹭。”
话音刚落，应许星就被人摁住脑袋，直直带进了茉莉味的怀抱里。
顾默的嗓音微哑，在这一瞬，轻轻砸在他的耳边：“星星，谢谢你还喜欢我。”
手指深深地陷进了柔软的发丝。
应许星仰着头，在安静的角落里，被来迟的爱意层层包裹。
作者有话说
第48章 第 48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