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 2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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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许星第一次觉得，这一段路程漫长得能走一个世纪。
雨点滴答，下得又细又密，打在衣服上全是水痕。黑色的伞不算大，躲着两个人还是太勉强，仅仅走了两分钟，应许星便觉得自己的肩膀好像湿了。
他抿着嘴，暗自攥了攥自己藏在口袋里的手。
……好冷。
“星星。”
“……嗯？”
一直沉默不语的人忽然叫了他一声，这让应许星莫名有了点儿慌乱。他偏过头，朝着顾默的方向看过去，却见对方也淡淡地别过脸看了他一眼。
“你可以进来一点，”他扫了眼他们之间的距离，轻轻道，“衣服都湿了。”
“……”应许星噎了一下，“哦。”
实际上，保持距离一直都是应许星下意识的表现——不知道为什么，但他总觉得自己不能和顾默靠得太近。
只是没想到，对方就这么轻轻挑明了。
没办法，应许星只好往旁边挪了一步，离顾默更近了一点。
冷泡茉莉的香味不算浓郁，但很甜美很清醒，竟与泥土潮湿的味道有几分相配。应许星揉了揉鼻子，闻着这股只存在于对方身上的独特香气，觉得脑袋有点儿晕。
噢。耳朵也有点儿烫。
“最近天气预报多为雨天，要记得带伞，”顾默的声音再次响起来，“下次，说不定就碰不到我了。”
“……哦，”应许星不自然地揉了一下后脖颈，想为自己找回点儿面子，“就今天忘了……再说，我的事……你别乱操心。”
“嗯，”顾默应道，“我也就今天操心。”
“……”
应许星没再和他辩论下去。
走到食堂门口的时候，雨也差不多小了。乌云散去，天空的亮度瞬间被提亮了三分。而那大门口，路灯下，应许星几乎是第一眼就看见了他的那三个舍友。
他们弯着眸，举着手，异口同声地喊着他的名字：“许星！”
旁边的顾默问他：“朋友？”
“……嗯，朋友，”应许星僵硬地转了下头，“谢谢学长送我过来。我和他们约好了，可能得先走……”
“好。”
顾默微微垂眼，很轻地和他道别：“那，今晚见。”
语毕，他撑着伞，转身，留给了他们一个很朦胧的背影。
应许星站在屋檐下，无言地看了两秒钟。
“喂，星星，学长已经走了诶！”身后，邱乐大声催促他，“干嘛这么恋恋不舍的？你和学长好像有点不太对劲吧？”
左元易不紧不慢地参与进这个话题：“我怎么记得许眠学姐说的是学长有事找人去了？许星，难道说你们是在……”
三双眼睛的注视下，距离他们几步之遥的宽外套少年终于回了头。
只不过，面色不善。
“…我看你们真是活腻歪了，”应许星走上前，作势挥着拳头要往他们身上砸，“怎么，作业太少给你们闲着了？我让艾老师给你们加点课外规划怎么样？”
邱乐一拳没挨，却还是叫着往后跳：“别啊星星！我这辈子没什么爱好，也就打打游戏开开玩笑……你放过我吧！”
左元易还是不急不慢的样子，边笑着边往后：“哎呀，是不是被我们说中了呢……”
“左元易你闭嘴吧…”喻嘉一脸绝望，却还不忘为自己申冤，“许星，我可以发誓……我刚刚一句话都没说！你千万别把我和他们捆绑在一起了……”
打打闹闹，说说笑笑，都是他们四个在一起的日常作风。所以玩归玩，应许星并没有真的生气，顶多给他们来了两句类似“再乱说就不让你们进宿舍”之类的狠话就算过去了。
不过只有应许星知道——当“约会”这个词从左元易嘴里吐出来的时候，自己的耳朵确实莫名其妙烫了一下。
……怎么回事呢。
一直到吃好饭回到宿舍，应许星还是没能想到明白。
如前几十个夜晚一般，他们回了宿舍就开始各干各的事。邱乐坐在位置上看电视节目，左元易靠在床旁边翻小说，喻嘉仍然开着麦，正和双排队友玩得高兴。
应许星没什么事干。
他本来是想上床睡会儿的，可一回到宿舍又没了睡意。思来想去，他还是打开电脑，无来由地敲键盘玩儿。
哦对。他是想搜索一个问题的。
他想知道，耳朵老是烫是什么现象？
百度的搜索栏被打开，应许星摸着键盘打出这个问题，又挪动鼠标，轻轻点了“搜索”——
同一时刻，走廊里，忽然传来了惊呼的声音。
“发生什么了？”
邱乐是行动派，问出这个问题的瞬间，他整个人就已飞到了门口。应许星看着他的背影趴在栏杆上，半晌后，又飞快地缩回来，回头通知他们：“有人要表白哎！”
表白？
喻嘉纳闷：“这是男生宿舍啊！”
“那就是男生被告白喽。不知道是谁被妹子看上了，还让妹子主动来告白，真好命，”邱乐撇撇嘴，又看了一眼，“爱心是反着摆的哎，不是朝着我们的宿舍楼。”
应许星在座位上坚持了半分钟，这会儿还是坚持不住了。他站起身，走出去，走到了邱乐的旁边，探头去看楼底下。
许许多多的蜡烛围成了一个小型的爱心，尖尖却朝着对面的那栋宿舍楼。他扫了一眼，几乎没有犹豫：“那是学长住的宿舍楼。”
“星星？你怎么知道……”
“顾默学长住在那里。”
一句话，如同石头砸进水面，激起涟漪。
应许星忽然想起了伞下的那张脸来。
雨天，光线很暗，却还是在黑色的背景色里勾勒出了他的侧脸。
印象里，顾默的鼻梁很高。也正是因为他的鼻梁高挺，那副金丝眼镜戴在他的脸上，才能显得那么好看。
还有那双狭长的眼睛，以及眼角的痣。
“今晚见。”
他的声音空灵，与此同时，模样却渐渐在脑海里淡化了。应许星一怔，急忙回过神来，阻止了自己接着往下想的荒诞想法。
……为什么会想起他？
这种感觉，好奇怪。
应许星想着，再一次把手伸到耳垂，轻轻地贴了一下。
烫了。脸好像也是。
“诶诶！有人来了有人来了！”
楼下有人在叫喊，是属于男生之间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语气。因为他们的起哄，引来了不少的人驻足，更有胆大的直接拉着朋友跑了过来，挤进了爱心蜡烛阵外不大的包围圈里。
气氛组是有了。但是，正主呢？
应许星趴在栏杆上，扫视着楼下走过的形形色色的人，却每一个都不像。
“星星！快看那里！”
邱乐的手揪了一下他的衣服，迫使他的目光与对方投向了同一方向。
小路上，路灯下，一个穿着白衬衣、格子裙的少女微低着头，就这样出现在了他们的视线里。
楼层太高，应许星看不清她的脸，只能看出她精心扎了很漂亮的辫子。怀里的花束用蓝色的纸包着，花朵开得缤纷，蓝白色的满天星和黄色的向日葵，不错的配色。
“她就是要来告白的人吧？看着像学姐耶，”邱乐和他窃窃私语，“她穿得好漂亮……星星，我也想找女朋友了。”
应许星答得敷衍：“找呗。”
他没有收回目光，而是任它跟着少女的路线行进。终于，她抱着那束花，慢悠悠地穿过人群，站到了蜡烛阵的中央。
这无疑解答了应许星心里最大的疑惑之一。
现在，他只剩下了一个疑惑——
男主角，会是谁呢？
“噢——”
与此同时，楼下有爆发了一声意味深长的感叹。应许星眨着眼，集中精力地看过去，就看见在人群的推搡下，走出来了一个人。
“喔喔！就是这位学长吧？能让这么漂亮的学姐给他告白，肯定很有名吧……诶？怎么看着那么熟悉呢？”
邱乐语毕，身后传来了奔跑声——一听说是熟人，宿舍里仅余的两个人也奔了出来。
“哎？确实眼熟啊……”
“啊，你们都没看出来么？这是顾默学长吧？没想到，学长有一天也会被扯进甜甜蜜蜜的爱情里啊……”
看出来了。
早就看出来了。
应许星的手抓着栏杆，不自觉地握紧，再握紧，直到掌心满是黏糊糊的手汗，直到掌心沾染上难闻的铁锈味。
……是他啊。
蜡烛阵灯光闪烁，爱心的造型越发亮眼，却莫名在应许星的眼里变成了刺向心脏的针。心脏重重落下的一瞬，他看见女孩伸出手，送出了那捧蓝色的花束。
周围全是起哄声。
可是，应许星的耳边除了耳鸣，什么都没有。
噢，还有……
被雷击中心脏、浑身发麻的感觉。
应许星抓住了心脏前的一块衣服。他微微地瞪大眼，手死死攥着布料，无端地开始大口大口喘气。
身旁忽然涌过来了很多很多的人……
“星星，你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吗？是被雷击中心脏的感觉哦！而且，满心满眼都是她……”
好奇怪。
顾默。顾默。顾默。
为什么，为什么都是他？
应许星咬着嘴唇，任由汗从额角流下，模糊了他的视线。
不对、不对……
他被告白，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答应她！”“答应她！”
应许星抬了眸。
楼下，蜡烛阵，那束花仍然躺在女生的怀里。
那个穿着风衣的身影，又在那一瞬间消失在了人群里。
顾默。
应许星眺望着他的背影，再一次默念了他的名字。
这一刻，心跳加快的感觉尤其明显。
……喜欢吗。
他好像。
有点搞不太懂这种感觉了。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第 24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