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 1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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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星，你也太够意思了吧？我就随口一说，你居然真的请我吃晚饭……”
应许星伸出手，敲了一下薛永宁的脑袋：“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你请我的时候也不少。”
薛永宁傻笑着：“也是，嘿嘿。”
晚饭就这样简简单单地解决，两人一起并肩回到学校。
今日天气不错，天上有星有月，风也不大，是很适合散步的日子——而薛永宁也早已约上了对象，打算在这个月美风温柔的夜晚度过一段美好时光。
其实他也曾邀请过应许星。应许星思来想去，到现在还是觉得他有点儿毛病——哪里和女朋友约会带朋友的？
“这不是想让你们认识一下嘛，”薛永宁笑着拍拍他的肩膀，又叹了口气，“星星，现在你和我不在一个班了，我还怪不习惯呢。”
应许星心下一动，却还是故作嫌弃推他手臂：“有什么不习惯的，又不是以后见不到了…松手，我也该走了。”
“诶，你也约了人啊，”薛永宁问他，“和暧昧对象？”
“……你这恋爱脑，跟左元易学的？”应许星没忍住，在他肩膀上狠狠捶了一下，“满脑子情情爱爱的。我这是去办事，办事知不知道？”
“好好好知道了，”薛永宁揉了揉肩膀，看着人走远，又在背后提醒道，“星星，别忘了我们下周有约啊！”
应许星站定了。半晌，他回过头，逆着风朝人道：“我不会忘。”
于是，他就这样踩着白色的路灯光，慢慢朝着教学楼去了。
今天的楼道还是一样安静，偶尔有一两个人路过，却都与应许星擦肩而过。他则不紧不慢，扶着扶手踩着声控灯光，慢悠悠爬了半天，终于晃到了四层走廊最末。
门开着，被人拉开了很小的一条缝。应许星伸出手，在上面轻轻敲了两下。
顾默的声音传来了：“请进。”
应许星推开了门。
屋里窗帘拉得很紧，只剩一扇外面有月亮的窗户没被拉上窗帘。灯摇摇晃晃的，被风吹得吱呀响，给人一种下一秒就要掉下来的错觉。
“灯有点坏了，最近找人报修，噪音会比较多，”顾默坐在钢琴前，手指点在琴键上，却笑着看向门口的位置，“晚上好，应许星。来得很准时嘛。”
“晚上好，学长，”应许星掩上门，抬起头道，“那当然——我没有迟到的习惯。”
更没有差记性。
所有的约定，他都会记得。
顾默点点头，站起来的时候，顺手扶了下眼镜，看着很满意的样子：“嗯，青协就需要像小应这样守时守信的好学生。”
应许星拿小提琴的背影顿了一下。半分钟后，顾默才听到他不自然地干咳了一声：“…顾学长言重。”
顾默垂着眸，意味不明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直到应许星拿着满意的小提琴转过身，他才收回目光，去翻钢琴上的乐谱。
这周末青协有活动，安排的是全体学生一起去养老院陪伴老人。这样的活动相对轻松，一般也就打扫、给老人讲故事、和老人做手工，然后再让一些负责表演的同学稍微展示一下才艺，和老人们合照就算活动结束。
应许星倒是没什么意见。陪伴老人这一点他从小就有经验，哄爷爷奶奶开心的手段他也不少，说不上很多但也够用。
但他没想到，今年才艺表演的担子，落在了他和顾默身上。
“其实青协里会才艺的人并不多，你还是顾默亲自推荐的呢，”那位学姐告诉他，“要不是有你们，今年我们可能又得排那些尬尬的小话剧了。”
这段话，怎么品怎么有一种救人于水火之中的感觉。
于是应许星就应下了。
而后来，顾默也一直有和他商量，到底是合奏好还是单人奏好。
这个问题，应许星到现在都没衡量出个答案来。
他拎着小提琴，还在游移不定地想着要不要主动问人。结果下一秒，顾默的声音就淡淡地响了起来。
“这两天，考虑好了么？”
应许星抿了下唇，很轻地摇摇头。
准确来说，不是没考虑好——他只是没想好该怎么开口去邀请。
应许星最希望合奏的，就是上一次在这里给顾默拉的第一首小提琴曲。
《繁花之间》。
这首歌……原创就是钢琴和小提琴的合奏，单有小提琴，应许星怎么听怎么觉得单调。但问题是，他又不好开口直接去问对方合奏这首他喜欢的曲子。
于是，话茬又被撂在了地上。
顾默不再说话，应许星自然也不和对方开口。他一人走到窗户旁边，默默低头调他的小提琴。
调试完毕，应许星把琴弓架在琴弦上，轻轻地拉动了一下——
是《目的地》。
那首他和顾默都十分喜欢的曲子。
这首曲是钢琴曲，小提琴拉起来，其实少了不少的味道，但应许星却还是垂着眼，一味地按照自己的记忆拉下去。
音符一串串地跳跃，像是很好的兴奋剂，催动着空气中的各类微生物跟着一起浮浮沉沉。月光洒落在琴弦上，洒落在应许星墨色的瞳眸里，像星辰。
顾默掀起眼皮，看了眼站在窗户旁边的应许星。随即，他伸出手，跟着对方的节奏，敲下了面前的琴键。
钢琴小提琴的声音混杂，跳脱和优雅融为一体，营造了更为理想的音乐氛围。
应许星没有抬头。
但他的掌心全都是汗。
一曲终了，应许星把琴弓和提琴放在了旁边的椅子上，开始处理掌心里黏腻的汗。他低着头擦得认真，顾默却又冷不丁地在他身后叫他：“应许星。”
“……”应许星回过头，“有事么，顾学长？”
“没什么，只是觉得……”顾默轻轻勾唇笑了一下，“配合不错。”
“就是不知道，应许星有没有兴趣和我合奏？”
邀请的话语。
这是顾默第二次邀请他。
应许星看着对方的眼睛，默默地抬起手揉了一下脖子。
有点麻。大概是小提琴架久了。
“既然是顾学长的邀请，而且还是为了青协的活动……”应许星眨着眼，给了个肯定的答复，“那么就算我答应了吧。”
他用了一种很勉强的语气。
但实际上——正有此意。
“你能够答应我同台演出的邀请，我本就感到荣幸，”顾默轻轻挑眉，嘴角噙着一丝笑，“不过，我想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小应同学不那么‘勉强’呢？”
应许星听出来了。
顾默这是在旁敲侧击，询问他想要演奏的曲子。
他歪着脑袋思索半晌，最后不客气地抛出了自己的心中所想：“这样的话，顾学长估计就得委曲求全，陪我演奏一首我喜欢的曲了。”
顾默看了他两秒。最终，他又缓缓坐下，让那张脸消失在了琴架背后。
应许星没想到对方答应得这么快。他的手停在半空，纸巾攥在手里，硬生生地愣了半分钟。
直到顾默出声：“开始吧。”
应许星抿了下唇。他把纸巾揣在口袋里，从旁边的椅子上拿起了小提琴和琴弓，又将琴弓重新搭回了琴弦上。
琴弓拉动，琴弦颤起来，发出了这首曲的第一个音节。应许星拧着眉，努力让自己有点跑调的音重新回到最初的调子上。
顾默坐在琴凳上，抬着眼，淡淡地看着站在不远处的少年。
蓦地，那一瞬，应许星的眸子抬起，与他对了个正眼。
——他的手指，在那一刹那，心灵感应般地点在了琴键上。
钢琴的声音响起，小提琴的声音渐弱。应许星慢慢放松了一些，他操纵着手里的琴弓，任钢琴的声音占了主体。
他不清楚顾默是也听过这首，还是因为他上次拉了一次，对方把它记住了。
钢琴的调子，出乎意料的准。
钢琴的声音又弱了，刚刚放松下来的琴弓又被人死死抓住，弹奏起音调更为高的节奏。
就在这一瞬间——
“滋啦——”
头顶的灯泡罢工了。
房间里失去了仅剩的灯光，一瞬间，所有的事物都变得模糊不清起来。应许星眨着眼，有些无措地望向另一个方向，却见钢琴后的那人平静地抬起眼，也望向了他。
视线交汇，音乐并没有停止。
应许星忽然想起，在小时候的很多个记忆片段里，他的父亲，曾和他说过很多很多关于演奏和乐器。
其中一点，就是告诉他，表演尚未结束的时候，音乐不能停止。
——一直到最后一刻。
于是，应许星抿着唇，再次垂下眼，把有些跑了的音调重新拉回了原本的调子上。
钢琴活泼铿锵，提琴悠扬婉转，高低音交错着起伏，在没有灯光、甚至只有风和树叶沙沙的夜晚里，音乐就像是馈赠。
月挂到了枝头。应许星下意识偏过眼望，却不是去望月亮，而是望被月光沐浴着的、坐在琴凳上的人。
顾默微低着头，弹得很专心。琴架挡住了他很大一部分，让应许星只能看到他的脸和在钢琴上跳跃的手。
金丝眼镜后，那双眼睛，像盛着月光。
温和圣洁。
应许星就这样，看着他。
直到心脏震颤的那一瞬——
目光才被后知后觉地收拢回去。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第 17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