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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血满门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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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渺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胸口那里好像被什么东西压得难受,他闷头走了好久,忽然又想到了什么,低下头,借了月光细细打量着躺在手心里的银铃。
这个铃铛用得虽然是上好的落魂银,但制得却不是很精细,上面的五毒和咒纹一看就是他人拿着不知名的小东西随意刻上去的,歪歪扭扭。铃铛中心是空的,连个芯都没有,只能靠着灵力摇出声。
它有个不太好听的名字,“控尸铃”。玄门世族眼中的邪物,能控制尸体,不论是刚死的还是死去多年的,就算只剩下一具白骨,也能被召唤出来。
蛊尸也是尸,一般的蛊尸是没有神志的,有自我意识的蛊尸不好控制,容易反噬驱使者,所以控尸铃就起了一个很重要的作用。
但现在……
燕渺停下步子,回头看着离他数米远的寒清客,解开了右腰侧的环扣,将银铃丢了过去,砸在寒清客的脸上,又落到了他伸出的掌心中。
“你不听话,我不要你了。”燕渺丢了银铃就直接转身走了,也不担心没了控尸铃的压制,寒清客会忽然发狂弑主。
他漫无目的地走着,月光很明亮,星空也很好看,耳边是窸窸窣窣的虫鸣,身后远远跟着一个高大的身影。
燕渺不知道他自己现在该往哪去,云雾谷吗?虽然他是从那里出来的,可是他不知道回去的路。自从五岁那年被师傅带回去,他就从来没有出过谷,若是不那次意外,他估计现在还在云雾谷的小屋子里好好待着呢……云雾谷的月亮比外面的要好看许多许多……
弯弯曲曲的小道走到了尽头就是幽黑一片的树林,林中的虫鸣声更响亮了,乱叫成一锅粥,还有哗啦啦的落水声,燕渺往水声的方向走去,水声更大了,像是激流拍打在巨石上,迎面袭来一阵带着水汽的凉风,月下的瀑布仿佛一条亮闪闪的绸缎,落在水池中又开出了一片片月白色的花。
那是一个小瀑布池,燕渺没有停下,单薄的衣物和银饰随意落在地上,他淌着水走到了池子中心,任由流水将他淹没。
不知道在水里待了多久,等燕渺从水中冒出头来,寒清客已经不知道在水池边缘站了多长时间,他就站在那,垂眸看着燕渺,眼底说不清是什么情绪。银发湿漉凌乱地贴在脸上,缠在燕渺脖颈间的小银蛇已经游着水面爬到了岸边,它弓起了身子,一下跃起,张大了嘴一口咬在寒清客裸露出的手腕上……
它估计是看寒清客不爽许久,想咬他一口出出气,只是没成想蛊尸浑身都是硬邦邦的,一口下去没能出气,反倒是把它自己的牙给崩了,震得整条蛇身都绷直了一瞬,落在燕渺的衣物中,委委屈屈缠成一团。
控尸铃还躺在寒清客的手中,他本可以自行离开,却不知道为什么还跟在燕渺的身边。
“我讨厌你……”燕渺慢慢挪了过去,月光下的手臂白得晃眼,他抓着寒清客的下摆,闷声闷气道:“我真的讨厌你,你为什么不走?你是不听话的蛊尸,我不想要你了。”
寒清客是他的东西,却不听他的话,他放走了任家人,放走了他的仇人,他的蛊尸不听他的话了!
燕渺一想起方才的对峙,就觉得心口那里有些闷闷热热的,很不舒服,这股不舒服的感觉在看着寒清客那双眼睛时更难受到了极点。
凭什么他的蛊尸不听他的话?明明他都按照师傅教的做了,一步都没有差……
“我想回云雾谷了。”燕渺低头看着水中晃动的月影,有些郁闷地想,要是他当时有力气抱紧什么东西就好了,那样就不会被水冲到不知名的地方……
他往后退着,带着寒清客一起,控尸铃落到了地上,寒清客被他拽入了水中。
燕渺捧着他的脸,感受着他身上的寒凉。
“可我认不得回去的路,我不能回家了。”他把脸埋在寒清客的脖颈内,闷声道:“寒清客,你也没有家。”
话音刚落,压在他腰间的手骤然收紧了一瞬,燕渺感到疼了,发泄似的在寒清客肩头拍了一下,哑着声道:“你轻些、我……不喜欢疼……”
他不怕疼,可是他不喜欢疼的感觉……
——
云雾谷的清晨永远都覆着一层薄薄的雾,等到太阳出来时,耀眼的煦光就会将晨雾驱散,每到这个时候,总会有一束金灿的日光透过简陋的小窗子,落在床榻上白发少年的脸上。
燕渺的睡眠时间永远都会在这个时候醒来,然后收拾洗漱,带上他的小竹篓子去山后面的林中抓虫。
是真的抓虫。
云雾谷里大多都是蛊修,在这里,炼制蛊虫是最基础,也是每个人都得学会的事情,要是不会炼蛊,也没有别的防身本事,那就只能等着被欺负。
大早上就来山里抓虫的人也不少,都是些十五六岁的少年,跟燕渺一样的年纪。
小银蛇盘在燕渺的小臂上,正从袖口里探出脑袋来,忽然,一声炸响落在燕渺的脚边,惊得小银蛇瞬间收回了脑袋,一秒后又凶巴巴地跑了出来,吐着信子盯紧前方山坡上的几个身影。
云雾谷是个没有多少规矩束缚的地方,这里一向是以实力来说话,有本事的人就会有号召,比如眼前这个笑得一脸友好的少年。
少年脸上还有些婴儿肥,笑起来露出两个虎牙,他颠了颠手里的几个银色小球,笑着说:“你怎么还上山呀?前天不是才跟你说过以后都不许上山了吗?你怎么不听话呀?”
少年说着,手里的小银球也一颗颗朝燕渺丢了过去,燕渺脚尖点地,后跃两步,又踩在树梢上借力飞掠几下,躲过银球的砸击。
银球落到地上炸开几个小坑,少年有些不满地“啧”了一声,在燕渺落地还没站稳时,霎时就闪身冲了过去。
“你可真顽强,前两天才被打断的手,今天就好了,真有意思。”
半月弯刀在半空中划过一道寒芒,少年眼中闪着璨光,下手却是狠辣又阴毒。
弯刀在燕渺的腹部划出来了一道血口子,瞬间就有黑血涌了出来。
刀上有毒!
意识到这一点,燕渺顿时单手撑地跳到一边,同时朝少年甩出几团色彩不一的粉末,顺便再给自己的伤口上抹下解药。
“山又不是你一个人的,我想来就来。”燕渺淡淡说着,抽下发间的银簪就冲了过去。
粉末有毒,少年毫不犹豫削掉手臂上被毒粉腐蚀的血肉,不顾疼痛再次和燕渺对上,两个利器相撞划溅出火星又迅速分离。
“就喜欢你这股硬脾气,你可比其他人好玩多了!”少年的身手比燕渺好上太多,近身交手不过百招就将他扣了手抵在树上。
“放开我!”燕渺挣不开,他不善近战,出手的招式也全被少年一一化解,不满道:“燕暨!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在欺负你啊!”燕暨卸了他的左手,又一刀把准备偷袭他的小银蛇拍晕,接着又掐着燕渺的脖子把他转了过来,道:“整个云雾谷也就只有你能给我欺负欺负了,其他人可都太不好玩了,没几下就死了,还是你命硬耐玩一点。”
“我不想跟你玩。”燕渺抬腿朝他下身踢了过去,趁燕暨抵挡之际从他手中钻了出来,接上了手,毒粉毒药毒虫全都一股脑丢了过去。
燕暨一一躲过,闪身时一把将弯刀甩了出去,冷笑道:“这可由不得你哦。”
燕渺弯腰躲过弯刀,踩着树枝借力要远离他,然而还没跑几步就被追赶上来的燕暨扣住了肩膀。
弯刀转了一圈飞回燕暨的手里,被他转手从燕渺的肩头捅了过去,疼痛使燕渺失了力,轻易又被燕暨扔到了布满碎石的地上,尖利的小石子硌得他浑身都疼。
燕暨叹气道:“你看你,怎么这么没用啊?在我手里都没抗住半个时辰。”
燕渺回道:“那你找能抗的玩,不要总是来找我!”
“那还是算了,他们都没你好玩。”燕暨蹲了下来,眼里闪着光,道:“我新炼了一种很有意思的蛊,叫做“命转”,能让已死之人起死回生,我还没找人试过呢,你来给我试试蛊吧。”
“不要。”燕渺想也不想就拒绝,趁两人靠得近,一掌拍在他的腹部。
燕暨一时不察,被打得连连后退,好不容易找到个反击的空隙,结果燕渺一点也不恋战,洒了毒粉就往山的更深处跑去。
山坡上看着戏的几个少年面面相觑,有一少年问:“我们,要追上去吗?”
燕渺的竹篓在交手时落在了那几个少年身边,还被刚才开口那少年踢了一脚,滚落到燕暨的脚边,他勾着竹篓上的绳子提了起来,弯刀飞出去一圈又再次回到他手里。
刚才说过话的少年面色忽然一僵,他下意识抬起手,然而还没抬到一半,就觉得眼前一阵天旋地转,他的脑袋在地上滚了几圈,最后被燕暨一脚踩住,眼珠子愣愣地看着自己脖子还在喷着血的无头身体。
其余几个少年都被吓了一跳,被血水洒了一身也不敢躲开。
燕暨踩着脑袋在地上滚了滚,道:“怎么总是问些废话呢?”他转着竹篓,目光盯着燕渺离开的方向,幽幽道:“追上去,抓不住燕渺,你们也去死。”
其他几个少年惶然回神,纷纷往山林深处追赶过去。
燕渺没有跑远,只不过是绕了个圈躲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放而已,待燕暨几人往山林深处追去,他才悄然从藏身的树上滑落下来。
燕暨这人不是个好的,他是云雾谷里出了名的小霸王,仗着修为高天赋好,还有一个当谷主的母亲。玩具也好人也罢,在他的眼里,整个云雾谷里的东西都该是他的。
燕渺扭了扭被燕暨几次折断的手,等痛意过去后,他才腾出手来往身上的伤口撒药,
“讨厌的人。”燕暨几次三番找他的麻烦,这个仇他是记下了,只不过现在还没有本事找他讨回来而已。
但也快了……
燕渺转了转手腕,听那两只银镯碰撞发出的清脆声响,一点莹光闪烁浮出,凝成一只团成团的小虫模样,片刻后又消散。
燕渺幽叹道:“还差点……”他看着燕暨几人离去的位置,转身往反方向走。
云雾谷的婆罗山大得很,只要不是太倒霉,他都不会与燕暨几人撞上。
至少燕渺觉得自己的运气并没有那么倒霉。
大概吧……
至少他师傅之前总是说他的运气好,能在虫堆里活下来,能在毒雾里留下一条命,自然也能在燕暨几人的手中找到一条生路。
婆罗山里总是沉着一片厚厚的雾,遮挡了大片的光,叮铛银饰透过层层迷雾传入燕渺的耳中,与之一起的还有一道阴冷含笑的声音。
“你在我身上下蛊了,对吗?”燕暨的身影慢慢在浓雾中显现,燕渺挖土的动作一停,在燕暨的身后,几个少年自发而动拦住了燕渺有可能逃离开的路线。
燕渺看着燕暨脸上浮现的蛊纹,忽然觉得他自己的运气并没有师傅说得那么好,只是有一点他很疑惑。
燕渺问:“蛊虫没有成熟,你是怎么让它醒来的?”
燕暨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是恍然大悟大笑了两声,道:“原来是同噬蛊啊!怪不得呢,我还说你怎么会心软没给我下死手,原来是这种蛊。”
同噬蛊,分为子蛊与母蛊,蛊如其名,一旦身负母蛊者受了伤,被种下了子蛊的人就会同样承受母蛊伤势的千百倍不止,这一般是用来控制手下人听令拼死保护主子用的蛊,燕暨倒是没想到燕渺会将同噬蛊用到他身上。
燕暨眼角笑出了泪,好半晌才止住笑,说:“你是觉得有同噬蛊在我就不会对你怎么样吗?燕渺,你好天真啊!”
他抬步闪身到燕渺身前,刚一抬手想擒住燕渺那细嫩的脖颈,下一秒,一根长银簪自上往下穿透了他的手掌,燕渺双手握紧银簪,更为用力地想将簪子直接刺入到燕暨的心口。
燕暨与他相互抵着力,嗤笑道:“你知道你现在这个样子像什么吗?”
他背在身后的右手忽然捏上了燕渺的手腕,腕骨被外力捏碎的疼痛让燕渺一瞬间失了力,这也让燕暨得了机会,他将燕渺压在地上,拔出掌心里的簪子,俯身下去把带血的银簪插回燕渺的发里。
燕暨道:“像我养的那只白兔子,长得可爱软绵,实际上咬人可太凶了。你说你,乖一点听我的话不好吗?怎么偏要把自己折腾成这个样子呢?”
燕渺道:“为什么你一定要缠着我不放?”
燕暨没想到他会这么问,愣了一瞬后再次笑出了声,道:“因为你好玩啊!”
燕渺捂着他自己的手腕,忽然道:“燕暨,你是泥地里的蜒蚰。”
燕暨没听懂,问:“什么意思?”
“恶心又粘人!讨人厌至极!”燕渺忽然抬起一脚再次将他踹开,反手破开自己左腹的血肉,从中捏出一只恶心扭动的小虫。他将小虫捏死的在手中,借着毒物闪入迷雾中。
同时,刚靠着树干站稳的燕暨蓦然呕出一口带着碎肉的血水,他眼神阴鸷地看着逃跑的燕渺,脸上的笑再也挂不住,咬牙怒道:“抓住他!要是让他跑了,你们也别活了!”
婆罗山外围是每个云雾谷蛊修必去的地方,这里生长着无数毒物,是制毒炼蛊寻找材料的好地方,婆罗山外围但凡是个在云雾谷长大的蛊修都能闭着眼睛走,尤其是像燕渺这样每日都要上一次山的,整个外围几乎就没有他不知道的地方。
借着对地形的熟悉,燕渺好不容易甩掉了后面追着的人,接连几次被燕暨断手又捅刀,还强行驱出了一只蛊虫,他的力气早就要用光了,现在也是撑着一股劲在走着。
只是前方已经没有路,他来到了婆罗山的边缘,这里有一片很大的瀑布,水流激涌直下,下方却被云雾遮挡,看不清到底有多高。
燕渺慢慢挪到水边,捧了水稍微清理身上的脏污,他今天的运气实在是算不上好,要找的毒虫没找到,还被燕暨断了两次手,捅了一刀,更被他趁机下了一只蚀灵蛊,要不是他先一步在燕暨身上种了同噬蛊,他估计连跑的力气都没有了。
燕渺盯着流水中自己狼狈的倒影,抬手清洗白发间的血渍,忍不住叹息一声
他是真的不知道为什么燕暨要来缠着他,在半个月前,他甚至都没见过燕暨这个人,都不认识他。
他一直跟师傅待在远离人烟的地方,平日里也只是家里和婆罗山两头跑,也很少碰见过别的人,第一次见到燕暨还是因为他师傅死了,按照云雾谷的规矩,谷内逝者,应当由血亲为其祈愿七天,最后送入雾犀林长眠。
只是他师傅死的时候他不知道,等到有人来告诉他的时候,时间已经过了七天,谷主让他过去,也只是让他在师傅送入雾犀林前见上最后一眼。
那天之后不久,他就被那个喜怒无常的少谷主燕暨给盯上了,换着花样法子来折磨他。
师傅说过:“如果被人欺负,那就一定要报复回去,若是那人还有怨恨之心,那最好的办法就是斩草除根……”
想着,水面的倒影中似乎浮现了师傅那张永远都看不到笑的脸,他说:“渺渺,你要记住,人的怨恨是永无止境的,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要是以后有人要伤害你,记住,一定要将所有的不确定因素都扼杀,最好的办法,那就是杀了他全族。”
燕渺有些记不清师傅当时说这话的模样了,毕竟那时候他还很小,只依稀记得师傅的脸色很恐怖,他好几次梦里都被吓醒,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师傅怕他忘记。
燕渺小腿泡在水里晃着,已经治疗好的左手抵着额头,他有些郁闷地喃喃道:“师傅,我一直记得你的话,可是燕暨挺能打的,谷主我也打不过,而且照这么说的话,燕暨是少谷主,其他人都听他的话,那云雾谷就是根,整个云雾谷里的人都是草吧……人好多,我要什么时候才能把他们全杀了呢?师傅……我算不算也是其中一员啊?”
只可惜他师傅已经不在了,山里面只有呼啸而过的风,没人能为他解惑,燕渺就坐在石头上,仰头看了好一会的云,等到灵力一点点恢复,他才从水里站起来。
他要找的虫子只有在日头最盛的时候才会从土里钻出来,吸收日光精华,刚才跟燕暨他们折腾了那么久,现在日头已经有点往下挪了,又是空手而归的一天。
燕渺叹了口气,刚转身走了两步,忽然又猛地后退,踏在水里弯腰闪躲过迎面飞来的弯刀。燕暨脸上现在已经不再带着笑了,他飞身上前接住弯刀,毫不留情一刀劈下。
“你可真能跑啊燕渺。”燕暨此时一只上臂没了大半块肉,左手掌心也破了个血窟窿,脸上又有同噬蛊蛊纹遍布,比起燕渺,他也没好到哪去。
燕暨的刀法极快,燕渺抵挡了没几下,银簪就被他一刀劈飞,力道大得燕渺掌心虎口都被震崩出了血,银簪直挺挺刺入水流中,还震出了几圈水波。
水流细长贴着崖壁边缘,燕暨步步紧逼,每一刀都划溅出一条妖滟的血花,燕渺被他逼得直退,身上已经弯刀砍出了不少见骨的刀口。
他对上燕暨的弯刀,也不躲避,看着自己与燕暨身上蓦然爆开的血水,燕渺冷声道:“你也挺粘人的!把你比作是蚰蜒倒还高看你了、你就该是那缠在尸骨上吃着腐肉不松口的血蛆!比无骨的软爬虫子还要恶心人上数百倍!”
泥人还会有三分脾气,更何况是连着被同一个人追杀玩弄的燕渺,他本身也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此时此刻,燕渺是真的生了要与燕暨同归于尽的心思!
他按上了腰间的银铃,然而还没等他有所动作,燕暨先一步压住了他的手,弯刀抽出时带了几丝黏连的血肉,燕暨反将他的双手都扣上头顶,将他抵在水崖边缘,道:“解了同噬蛊。”
燕渺此刻半个身子都悬空在悬崖外,浑身的力都靠在燕暨抓着他的双手上,稍微一个不注意,就有两个人一起掉下悬崖的危险。
“想解蛊?”燕渺忽然朝燕暨笑了一下,他本身就长了一张勾人的脸,此时脸上沾了几道血花,笑起来更是带了几分摄人心魂的滋味。
燕暨愣了一瞬,下一秒,燕渺猛地一蹬身子,整个人往水崖底下倾去,燕暨一时没回过神来,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大半个身子都被燕渺给带了下去,先前与燕渺缠斗损失了大半灵力,水崖石壁又滑溜无比,燕暨无处借力,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和燕渺一起往悬崖下落。
耳边除了破风声之外,还有燕渺包含恶意的嘲怒声。
他说:“你想得美,既然想找我麻烦,那就一起去死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