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朝露映劫旧梦初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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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微亮时，沈箫晏睁开了眼。
床榻上只有他一人，枕旁残留着淡淡的梨花香，混着一丝未散的血腥气。他抬手按了按眉心，昨夜混乱的记忆碎片仍盘旋在脑海
宋璟染血的嫁衣、锁链缠绕的手腕、心口灼烧般的寒毒……
以及那句
“师尊，信我。”
沈箫晏眸色微沉，起身时瞥见铜镜中的自己：一袭素白中衣，长发未束，中衣褶的不成样子。
荒唐……
他面无表情地拢了拢衣襟，将昨夜抛之脑后。
殿门被轻轻叩响。
“师尊”宋璟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比平日更轻，"弟子……送早膳。"
沈箫晏指尖一顿。
这语气……倒像是我欺负了他似的
“进来”
宋璟推门而入，已换回素白弟子服，唯有脖颈处未愈的咬痕仍泛着红。他低眉顺目地摆好清粥小菜，动作间衣袖滑落，露出手腕上未消的锁链淤青。
沈箫晏忽然扣住宋璟的手腕道：“昨日的两日一次，何意”虽然很不想回想，但终究也不能一直……
宋璟睫毛一颤道：“是……双修之法，为师尊解毒用的……如果师尊不愿意，弟子可继续用血引之术”
“不必”沈箫晏不想透露出自己是因为怕疼才说的，便接着道：“血引之术对你有弊，不必再用”
总比看他吐血强……
沈箫晏刚搁下茶盏，门外便传来一阵急促脚步声。
“师尊！弟子来请安了！”
人未至声先到，弈长明风风火火闯进殿内，腰间玉佩叮当作响。少年一袭藏蓝弟子服，袖口金线绣着仙云纹，发梢还沾着晨露，显然是刚练完早课就急匆匆赶来。
沈箫晏挑眉："倒是勤勉。"
除了那个多出来的宋璟，弈长明倒是并无两样。
“那当然！”弈长明眼睛亮晶晶的，“听说师尊醒了，弟子连剑谱都没收就……”
话音未落，一柄漆黑长剑横在他颈前。并伴随着一低沉的男声
“师尊，你答应和宋师弟的双修了？”
沈箫晏听闻此声先是一怔，随后抬头向那黑剑的主人望去，却只看到一把黑剑和冷冽的剑气。
黑剑悬停殿中，剑气凝而不发。墨色流光渐聚成人形，莫无乐抱剑行礼，黑衣肃整如他生前担任首席弟子时的模样。
沈箫晏却看到心口处泛着幽蓝灵光的剑痕。
这……是剑灵？
“弟子莫无乐，见过师尊。弟子出关迟了，请师尊责罚”
声音沉静如古井无波，目光却掠过宋璟颈间咬痕，“昨夜……可需弟子协助善后？”
“师弟来了？”弈长明晃着玉简转到最前，藏蓝衣袖银纹流转，“巧了！父亲让我传话，说……”
“站好。”沈箫晏轻叩案几，弈长明立刻挺直悄悄退去沈箫晏左侧。
莫无乐没有什么表情，只道：“师尊”
那声音没有一点波澜，冷漠至极，却又恭敬。
弈长明凑近剑穗残玉：“无乐师弟别这么严肃，师尊和宋师弟……”
“师兄”莫无乐止住轻挑话语，转而向沈箫晏奉上一卷竹简，
“师尊，《寒毒溯源录》第三卷，记载了共生契解法。”
“请师尊过目”
沈箫晏展开竹简的手微微一顿，末页朱批赫然是掌门字迹：
（梨花印连心，双修易主，慎之。）
“前夜子时，藏书阁禁制有异动。”他声音平稳，目光却落在宋璟腕间，“有人动了……”
“是我。”宋璟突然抬头，眼中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执拗，“是弟子偷看了双修典籍，请师尊责罚！”
殿内霎时寂静。
沈箫晏却只是挑了挑眉，对着宋璟道：“过来”
宋璟跪行至案前，被抬起下巴时睫毛颤如蝶翼。沈箫晏凝视他眼底：“为何？”
宋璟先是一愣，没想到沈箫晏会这样问
沈箫晏见他没回答，又一次说道
“为何偷看典籍？”
宋璟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衣角。他避开沈萧晏的目光，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弟子想救……想帮师尊。”
“救我？”沈萧晏松开他的下巴，指尖却顺着少年紧绷的颈线滑下，停在锁骨处，却没了后文，只剩一字
“好”
沈箫晏指尖仍停在宋璟锁骨处的梨花印上，殿内静得能听见窗外落花声。
“好……？”宋璟怔住，眼睫颤了颤，“师尊的意思是……”
沈箫晏另一手持扇轻敲少年的头轻声道：“傻不傻”
“既然已经看了，来同本座说说，知道了什么？”
少年跪得笔直，睫毛在眼下投出浅影，“典籍记载，双修需......”
“需道侣同心。”沈箫晏轻声打断，“你我是师徒。”
更何况，我还不是你“原配”师尊
殿外忽有风走去，打落梨花，莫无乐剑穗微震：“师尊，掌门今晨传讯……“他指尖凝出灵纹，赫然是掌门亲笔：
（三日后晚清阁，验共生契）
宋璟突然咳嗽起来，指缝渗出冰蓝血丝。沈箫晏瞬息移至他身后，掌心贴上少少年后颈柔声道：“凝神。”
灵力流转间，两人心口梨花印同时发出微弱的光。
莫无乐瞳孔骤缩——那梨花让他有了共鸣，他回望到了那不属于他的，三百年前那场雪夜决战，沈箫晏剑锋穿透的正是这个位置。
宋璟指缝溢出的冰蓝血丝尚未落地，便被沈箫晏抚上眉头给按了回去。
“胡闹”他声音沉冷，灵力如潮水般涌入少年经脉，强行镇压暴走的寒毒。殿内烛火猛地一暗，映得两人心口梨花印忽明忽灭。
莫无乐瞬间移至弈长明身前，剑鞘横挡：“退后。”
沈箫晏袖中滑出三枚金针，分别刺入宋璟眉心、心口、丹田。针尾震颤间，冰蓝纹路自两人相触处蔓延，在空中交织成梨花状的契纹。
“果然是共生契。”莫无乐剑尖轻点地面，一道结界无声展开，“师尊，需要弟子……”
“不必。”沈箫晏收针起身，顺势将虚脱的宋璟扶到椅上，“今日之事，不得外传。”
弈长明盯着仍在发光的契纹，欲言又止。
沈箫晏却管不得这些，宋璟靠在椅背上，呼吸仍有些不稳。沈箫晏的灵力在他体内游走，如冰雪消融，一点点抚平寒毒带来的刺痛。
他微微仰头，视线恰好落在师尊低垂的眉眼上，那双眼睛如终南山的梨花，那般纯洁，却在此刻为他染上一丝温度。
“师尊……”他轻唤，声音还带着虚弱。
沈箫晏指尖一顿，随即收回灵力：“静养三日，不得动用灵力。”
宋璟抿唇，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梨花印的位置：“弟子明白。”
殿外纸鹤振翅，一道灵光飞入，悬停在沈箫晏面前。
（酉时晚清阁，议拜师大典）
字迹凌厉，正是掌门手笔。
莫无乐眉头微皱：“师尊……”
沈箫晏指尖一捻，纸鹤化为灰烬：“无妨。”
他看向宋璟，少年脸色仍有些苍白，却已恢复了些许血色。
“回去休息。”沈箫晏淡淡道，“三日后，随我去晚清阁”
弈长明一直站在一旁，欲言又止。他袖中的传讯符早已捏碎，却迟迟未得回应。
“师兄。”莫无乐忽然开口，声音低沉，“您今日的话，太多了。”
弈长明干笑两声：“师弟这是何意？”
莫无乐未答，只是剑锋微转，寒光映出弈长明袖口一闪而逝的符文痕迹。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朝露映劫旧梦初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