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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你怎么这么笨啊 ...

  •   ### 第一章错位齿轮(上)

      蝉鸣撞碎在教务处的玻璃窗上,程阳望着走廊里游动的光斑,新校服领口被汗水浸出深色云纹。母亲今早塞给他的草莓牛奶在书包侧袋晃荡,铝箔包装折射出细碎光点,在教导主任深灰色西装上跳着破碎的舞。

      "进来吧。"班主任林老师推了推金丝眼镜,身后的立式空调正吐出裹挟着粉尘的冷气。程阳迈进门的瞬间,看见少年垂落的左手无名指在课本边缘无意识地划动——那是《无机化学》的扉页,被折出细密的扇形褶皱。

      沈墨抬起头时,窗外的梧桐枝桠恰好在他脸上投下蛛网般的阴影。他校服第二颗纽扣松垮地悬着,露出锁骨处淡粉色的旧疤,像朵将谢未谢的樱花。程阳注意到他右耳戴着枚黑色耳钉,在逆光中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

      "这是转学生程阳。"林老师将成绩单摊开在办公桌上,泛黄的纸张边缘卷曲着焦痕,"沈墨你作为课代表,午休时带他去领教材。"

      沈墨的指尖在"曾就读学校"一栏上停留,那里密密麻麻列着七所不同地区的中学。他突然轻笑一声,指甲在"父母职业"的空格处划出凹痕:"又一个流浪儿童?"

      程阳的喉结滚动了一下。草莓牛奶突然从书包侧袋滑落,在地砖上砸出沉闷的响声。黏稠的粉红色液体顺着地缝蜿蜒,漫过沈墨擦得锃亮的皮鞋。在甜腻的香气中,程阳看见对方瞳孔骤然收缩,仿佛被某种可怖的回忆击中。

      "抱歉。"程阳蹲下身擦拭,后颈忽然掠过一阵寒意。沈墨的球鞋向后退了半步,裤脚掀起时露出脚踝处的电子镣铐——那是个伪装成运动手环的定位器,暗红色指示灯正在衣物遮蔽下规律闪烁。

      林老师浑然不觉地翻动着档案:"程阳在之前的物理竞赛......"话音未落,广播突然发出刺耳的电流声。沈墨猛地捂住左耳,课本"啪"地砸在程阳正在擦拭的手背上。程阳吃痛抬头,看见少年苍白的唇间溢出半句德文脏话。

      走廊传来女生的尖叫。沈墨突然拽过程阳的领带,薄荷味的气息喷在他耳廓:"不想被退学的话,离我远点。"他指尖的温度冷得像手术刀,程阳的锁骨处瞬间起了层鸡皮疙瘩。那个瞬间,程阳看清了他耳钉上刻着的字母——SS,纳粹党卫军的缩写符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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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一章错位齿轮(中)

      教室后排的座位散发着松木香。程阳将新领的教材码进课桌,发现隔板内侧用红笔写满"去死",最新那行墨迹尚未干透。前桌女生转身借橡皮时,目光扫过那些诅咒突然变得闪烁:"那个......你要不要换座位?"

      "这里视野很好啊。"程阳把草莓牛奶空盒捏成扁平的星星,余光瞥见沈墨正在讲台旁登记作业。少年收作业本的动作带着机械般的精准,每当有人触碰他指尖,右手小指就会神经质地抽搐。

      物理老师敲着黑板讲解斜抛运动时,程阳的自动铅笔突然滚向过道。弯腰去捡的瞬间,他看见沈墨课桌下的双腿正紧紧交叠,裤管皱褶间若隐若现的青紫像是藤蔓缠绕的淤痕。更令人心惊的是他脚踝处的电子镣铐——此刻红灯正以异常频率疯狂闪烁。

      "程阳同学,你来解这道题。"教鞭敲击黑板的声响惊醒了走神的人。在全班注视下,程阳嗅到空气中飘来若有若无的雪松香,那是从沈墨方向袭来的气息。他走上讲台时,沈墨突然将粉笔盒推向边缘,彩色粉笔如彩虹瀑布般倾泻而下。

      在众人的抽气声中,程阳接住了即将坠地的盒盖。粉笔灰簌簌落在他睫毛上,恍惚间看见沈墨左手正按在右腕的旧疤上来回摩挲,唇边浮起近乎自虐的冷笑。这个表情让程阳想起今早摔碎的草莓牛奶——甜美外壳下藏着某种发酵的苦涩。

      午后的化学实验室,程阳在清洗烧杯时听见隔间传来压抑的喘息。透过试剂柜的玻璃,他看见沈墨正将注射器扎进左臂静脉,淡蓝色液体推入血管时,少年脖颈扬起脆弱的弧度,喉结旁新鲜的咬痕渗着血珠。

      "氟西汀不能静脉注射。"程阳的声音惊得沈墨撞翻酒精灯。幽蓝火焰顺着实验台窜起,映亮了他手臂上密密麻麻的针孔,像星空倒映在苍白的大地。沈墨突然扯过程阳的领口,沾着药液的针头抵上他的颈动脉:"你知道得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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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一章错位齿轮(下)

      放学后的暴雨来得猝不及防。程阳抱着没领完的教材在走廊徘徊,忽然听见音乐教室传来支离破碎的小提琴声。帕格尼尼的随想曲被演绎得如同困兽嘶吼,在某个高音处琴弦应声而断。

      推开门时,沈墨正用琴弓尖端戳刺自己的左手掌心。松香粉末混着血珠溅在谱架上,将《魔鬼的颤音》乐谱染出诡谲的纹路。程阳看见谱架边缘用德文写着"Unwertes Leben"(不值得存在的生命),字迹与课桌上的红字如出一辙。

      "你母亲是精神科医生吧?"沈墨突然扯开衣领,露出锁骨下方丑陋的缝合疤痕,"去年市立医院违规开药导致患者自杀的丑闻......"他指尖抚过程阳僵住的脸,"用转学来逃避责任?真不愧是优等生的作风。"

      程阳的拳头擦着沈墨耳畔砸在钢琴键上,不协和音在空旷教室炸响。沈墨却笑得浑身颤抖,电子镣铐的红灯在昏暗空间里划出血色弧线。当他的后脑即将撞上谱架时,程阳猛地伸手垫住,木刺扎入掌心的疼痛让他清醒——沈墨根本是故意激怒自己。

      暴雨拍打着彩色玻璃窗,将圣徒画像扭曲成可怖的形状。沈墨的泪水混着雨水滑入衣领,他咬住程阳递来的手帕时,虎牙刺破了皮肤:"为什么不像他们那样逃开?"程阳默不作声地解开他的电子镣铐,露出下面早已溃烂流脓的皮肤。

      "因为我能看见。"程阳将草莓牛奶味的创可贴按在沈墨渗血的针孔上,"看见你在求救。"他的指腹擦过少年耳后的控制器接口,那里残留着电击治疗的焦痕。沈墨突然剧烈颤抖,仿佛有看不见的电流正在穿透身体。

      暮色降临时,他们在储物柜深处发现被虐杀的流浪猫。程阳捂住沈墨眼睛的瞬间,感受到他睫毛在掌心颤动如垂死的蝶。染血的猫爪印旁,有人用粉笔画了纳粹万字符,与沈墨耳钉上的SS标志遥相呼应。

      班主任又交代了几句,便让程阳跟着沈墨去教室。一路上,沈墨沉默不语,程阳只好找些话题来缓解尴尬。“沈墨,你平时喜欢做什么啊?”程阳问道。沈墨停下脚步,转过头来,眼神中带着几分轻蔑:“我喜欢的事情,你可能理解不了。”

      程阳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但他没有放弃,继续厚着脸皮说道:“那学习方面呢?你有什么好的学习方法可以分享给我吗?”沈墨皱了皱眉,似乎有些不耐烦,但还是简短地说了几句学习方法。

      放学后,班主任把沈墨叫到办公室,安排他给程阳补课。沈墨心里一百个不愿意,但碍于老师的面子,只好勉强答应。他带着程阳来到一间空教室,把课本往桌上一扔,冷冰冰地说:“开始吧。”

      程阳翻开课本,认真地听着沈墨讲解。但沈墨讲得很快,很多知识点他都没来得及消化就过去了。程阳有些着急,他试着提问,但沈墨总是显得很不耐烦,有时甚至会用讽刺的口吻说:“你怎么这么笨啊!”

      补了一段时间后,他们两个的距离越来越近……
      几乎每天都在补课。

      ### 《补课时分》

      暮色四合,最后一缕夕阳斜斜地穿过教室的玻璃窗,在斑驳的木地板上投下一道金色的光痕。程阳趴在课桌上,笔尖无意识地在草稿纸上画着圈,墨水晕染开来,像一朵朵绽开的黑色小花。

      "第五题。"沈墨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冷冽如初冬的溪水,"你又用错公式了。"

      程阳抬起头,正对上沈墨低垂的眉眼。少年逆光而立,细碎的光点在他睫毛上跳跃,镜片后的眸子如同浸在寒潭里的黑曜石。他修长的手指按在习题集上,指甲修剪得圆润干净,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这个不是用韦达定理吗?"程阳歪着头,故意把尾音拖得绵长。

      沈墨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程阳熟悉这个表情——每当他故意装傻时,沈墨的眉间就会浮现出这样细小的褶皱,像是平静湖面被风吹起的涟漪。

      "二次函数求极值。"沈墨抽走他手中的铅笔,在草稿纸上快速写下几行公式。笔尖与纸张摩擦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春蚕啃食桑叶。"看清楚了?"

      程阳凑过去,鼻尖几乎要碰到沈墨的手腕。他闻到对方身上淡淡的松木香,混着些许墨水的苦涩。这气息让他想起深秋时节,校园后山那片松林在雨后散发出的清新。

      "没看清。"程阳眨着眼睛,嘴角扬起狡黠的弧度,"沈老师能再写一遍吗?"

      窗外忽然掠过一阵风,将窗帘掀起又落下。沈墨的镜片反射着夕阳的余晖,遮住了他眼底闪过的情绪。但他微微泛红的耳尖出卖了他——程阳知道,这是沈墨害羞时的习惯性反应。

      "认真点。"沈墨推了推眼镜,声音却比方才柔和了些许。他重新俯下身,这次刻意放慢了书写的速度。程阳注意到他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随着眨眼的动作轻轻颤动,像是蝴蝶停驻时的羽翼。

      教室里安静得能听见挂钟秒针走动的声音。滴答,滴答。程阳数着沈墨的呼吸,发现他的气息总是会在写完一个完整步骤后变得轻缓,像是完成某种仪式后的放松。

      "懂了吗?"沈墨突然转头,猝不及防地对上程阳的视线。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鼻息。程阳看见沈墨的瞳孔在暮色中微微扩大,像是夜幕降临前最后绽放的深色花朵。

      "还差一点点..."程阳的声音不自觉地放轻了。他看见沈墨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握着铅笔的手指也收紧了几分。

      沈墨突然站起身,带起的风掀动了桌上的草稿纸。"休息十分钟。"他的声音有些哑,"我去买水。"

      程阳望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忍不住笑出声来。沈墨总是这样,每当气氛变得暧昧,就会找借口逃离。但程阳知道,不出五分钟,他就会带着两瓶矿泉水回来——一瓶冰的给自己,一瓶常温的留给他。

      暮色渐浓,教室里的光线越来越暗。程阳起身开了灯,暖黄的灯光瞬间填满了整个空间。他走回座位时,无意间瞥见沈墨摊开的笔记本。工整的字迹间夹着一张小小的便签纸,上面画着一个趴在桌上睡觉的简笔画小人,旁边写着:"笨蛋,又睡着了。"

      程阳的心突然柔软得像棉花糖。他想起上周补课时自己确实不小心睡着了,醒来时发现身上披着沈墨的外套,而对方正板着脸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原来是在画这个...

      走廊上传来熟悉的脚步声,程阳赶紧坐回原位,装作认真做题的样子。沈墨推门进来,发梢还沾着些许水珠,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给你。"他递过矿泉水,瓶身上凝结的水珠滚落到程阳手心,凉丝丝的。

      "沈老师。"程阳突然开口,"要是我期末考试及格了,你有什么奖励吗?"

      沈墨拧瓶盖的动作顿了一下。灯光下,他的侧脸线条显得格外分明,像是用钢笔精心勾勒出的素描。"你想要什么?"

      程阳转了转眼珠,突然伸手摘下了沈墨的眼镜。世界在沈墨眼中瞬间变得模糊,但他还是看清了程阳凑近的笑脸。

      "一个吻怎么样?"程阳的声音带着笑意,却又藏着几分认真。

      沈墨的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他伸手想夺回眼镜,却被程阳灵活地躲开。在模糊的视线里,他看见程阳将眼镜戴在了自己脸上,笑得像只偷腥的猫。

      "度数好深啊..."程阳眼前一片眩晕,却还强撑着调侃,"原来沈老师看我的时候,我都是这么模糊的吗?"

      沈墨终于忍无可忍,一把将人拉近。程阳只觉得天旋地转,等回过神来,已经被沈墨按在了课桌前。隔着镜片,他看见沈墨的眼睛里燃烧着他从未见过的热度。

      "及格了再说。"沈墨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但程阳还是捕捉到了其中细微的颤抖。

      晚风拂过窗外的梧桐树,沙沙的声响像是某种隐秘的耳语。在这间被暮色与灯光温柔包裹的教室里,在写满公式的草稿纸与墨香之间,有什么东西悄然改变了。程阳看着沈墨重新戴上眼镜时微微发颤的手指,突然觉得,或许不及格也不错——这样就能一直拥有这样心照不宣的补课时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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