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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扭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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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一出,四周的人顿时喧嚣了起来,叽叽喳喳讨论不停。
“什么?又有人跳了?”
“哦耶!又可以放假了!这次放几天啊?”
“谁啊?谁啊?”
“走走走,去看看!”
“随便吧,反正和我有什么关系。”
“哎?这样飞升名额是不是又少了人竞争?”
“放假万岁!”
他们的眼中闪烁着令人胆寒的光芒,如同黑夜里深山中的狼群,没有人在意一个生命的逝去,伶舟尘只看到了两个字:扭曲。
伶舟尘心头一冷,随即问温孤惜:“那口井不是被封住了吗?”
温孤惜:“有人打开了井盖。”
什么人能打开温孤惜都搬不起来的井盖,伶舟尘道:“果真有问题。”
众人纷纷往沉心井那处奔去,教书的老头还没赶到,已经有人通知他去了,伶舟尘和温孤惜也挤在人堆里追去。
沉心井处已经围了一圈人,连连不断的声音此起彼伏。
伶舟尘匆匆拨开人群,冲到了最前面。
“啊,怎么会是她啊?”
“谁啊?我不认识。”
“好像叫小原,听说修为和成绩都非常好。”
听到这个名字,伶舟尘怔了怔,良久才反应过来,跑上前趴在井圈上望去,焰火中,倒映的幻象所浮现的面孔白日还言笑晏晏,如今坠在了这里,再也不睁眼了。
有人将伶舟尘拉了回来,道:“何音,别靠那么前,小心掉下去。”
温孤惜凝眸看向一边被推开的巨石,不知在思索什么,伶舟尘站回到她旁边,面色冷的可怕。
她开口问道:“是谁先发现的?”
一旁的人指向远方一个穿着褐色布衣的男子,道:“是项贤。”
伶舟尘走了过去,道:“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项贤的眼眶发黑,胡茬也冒了一下巴,精神状态低沉,道:“我每天早上都会来这儿巡逻,检查沉心井有无异象,今早上一来,就看见封井的巨石在地上,心想不妙,我再朝井中一看,就发现了这位道友跳井了。”
不一会儿,老头急忙赶到,唤弟子将人疏散看,大喊:“都围在这里做什么?!全部给我回去!今天暂停修行!”
人群中响起了嘈杂声,大多数是欢喜的呼声,虽然微弱,但尤其刺耳。
伶舟尘突然跳在了一块高处的石头上,大喊道:“等等,都别走!小原不是自己跳井的,是有人故意害死她的!”
她这一喊,一群人纷纷看了过来,低声讨论。
“什么?她说小原是被害的?”
“她谁啊?”
老头黑着脸叫道:“何音,你在乱说什么?你有什么证据?!”
伶舟尘道:“小原此人,乐观开朗,她努力修行,期盼着每个明天,这样的人,怎么会去自杀?”
老头不屑哼道:“就凭你的说词?可得不出她是被害的结论!”
底下的人纷纷吵了起来。
“小原那家伙是挺有活力的哎。”
“那又如何,万一只是表象呢?”
“她不会信了上一个人的话吧,跳下去就能飞升的那个?”
“你是说,她为了飞升,才跳的井?”
伶舟尘又道:“我再问,封井的人是谁?”
周围的人也都发出疑问,老头环顾四周,有些控制不住场面,道:“是院长亲自封的,你想说明什么?”
“我再问,这封井的巨石是谁搬开的?”
老头刚想回答,是跳井的人搬开的,可转念一想,既然是院长封的井,哪有那么容易打开,一时间不知作何回答:“这,这。”
伶舟尘:“如果是小原打开的,那就只能证明院长办事不力。”
老头颤抖着手道:“你大胆,居然敢这么说院长!”
伶舟尘扫了众人一眼道:“不妨把院长请来,当着大家的面把这件事情调查清楚,而不是掩人耳目草草了事。”
老头道:“哼,院长已经在来的路上了,你休要再信口雌黄。”
下面的众人已经乱成一锅了,各种声音议论不停。
“会不会就是小原搬开的,她不是挺厉害的吗?”
“不知道啊,我感觉我搬不起来。”
温孤惜抬头看着横眉立目的伶舟尘,定定地瞧了一会,又将视线转移到人群里,看向那个名叫项贤的弟子。
山顶风大,吹在人身上泛起各种味道,其中就有白玉兰的香味,温孤惜摸了摸自己的脸,又看了看项贤,正欲走过去,远处传来喊声:“院长来啦!”
一名身着灰白色道袍的男人御剑而来,此人五官端正,轮廓分明,两鬓却已经发白,唇侧也有了皱纹,不似少年风貌。
来者虽已老,但伶舟尘和温孤惜都认出来这张脸,是谢观棋,当年和她们一同在火落秋山崖修行的道友。
几人交情不深,她二人依稀记得,谢观棋是晚年,或者说,是修真修到容颜无法保持青春了才飞升的,没想到他现在在火落秋,不,是在这个落枫学院做院长。
“发生了什么事啊?”谢观棋嗓音沉沉,他扫了一下现场,并没有看穿她二人的变化术。
老头将事情的一来二去都和谢观棋说清楚了,为难道:“院长,现在怎么办?”
谢观棋将目光看向发出问题的伶舟尘,半晌,道:“她叫什么?”
老头:“劣徒叫何音。”
谢观棋道:“何音小友,那你觉得,是谁害了小原呢?”
伶舟尘道:“尚且未知,所以还请院长调查。”
谢观棋叹了一口气,抬手发力,将那块巨石召唤而起,再次压在了井上,道:“我老了,有些糊涂,竟然也不确定这井是否压好了,所以那孩子并不是没有可能打开这口井。”
转而,他眼神犀利道:“还是你确定,这口井常人就是打不开的呢?”
伶舟尘瞥向温孤惜,后者淡淡地看着她,风吹的人发丝缭绕,伶舟尘道:“我猜的。”
谢观棋无奈摇了摇头,冲身旁的老头扬了扬下巴,老头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走到井的旁边,将手压下,运用灵力灌输而起,将巨石拉了开来。
周围的人都惊讶道:“啊?真的能打开。”
老头自己也很惊讶,道:“虽然费力气,但确实能打开,院长,这?”
谢观棋背着手,缓缓走上前,道:“这是在下的不是了,当初封井不力,才造就了现在的惨剧,我记一罪。自会禀报天界,自行受罚。”
他在隐瞒什么,伶舟尘第一想法就是这个,要在追问下去吗?说她们前夜试过,就是打不开,若要使人信服,这必然会暴露两人天界的身份。
那边,谢观棋问道:“项贤,你早上发现小原跳井的吗?”
项贤缩了缩身子,上前拱手道:“是。”
他路过温孤惜的身边,温孤惜忽然眼睛微睁,插话道:“等等,那你之前有遇见过小原吗?”
老头在一旁责备道:“院长还没开口,你多什么话?”
谢观棋左右打量了一下,抬手道:“无妨,让她问。”
项贤低着头,道:“没有。”
温孤惜抓过他的手,道:“那你身上,为何会有白玉兰香?”
项贤一哆嗦,断断续续道:“什,什么香?”
温孤惜道:“这是小原用的香膏的味道,你要是没遇见她,为什么会有这种香味?”
伶舟尘也往这边走了过来,她先前靠近项贤时确实也闻到了这种味道,那时她还以为是自己身上的,毕竟她也从温孤惜那儿抢这玩意抹,倒是没有注意到这件事情。
但温孤惜的鼻子很灵,能分辨出气味的来源,要不是风太大,吹的味道有点淡了,想必她早发现了。
项贤忙要抽回自己的手,道:“我,我也用香膏啊。”
温孤惜冷冷道:“且不说你如此不修边幅,岂是涂香膏的人,再者,这香膏是我独制的,只送了小原,其他人不会有!”
项贤忙又改口,道:“我想起来了,我遇见过小原,她,她当时在背书,我们说了几句话,是那时候,那时候沾上味道的!”
谢观棋在一旁看了半天,眼眸中闪了山一丝意味不明的光,忽然挥手道:“前言不接后语,谎话连篇!”
他一把抓住谢观棋的胳膊,手掌贴在他的背上弹了弹,将其摔倒,道:“给你一个机会,说实话。”
项贤挣扎了半天,突然在地上扭动着身体,随后静止一瞬,大声笑了起来,道:“没错,是我推的她!这都是你们逼我的!”
此言一出,四周一片喧哗。
伶舟尘皱眉,道:“你为什么要害她?!”
项贤的双瞳泛着癫狂,喃喃道:“我没办法了,我没办法了!我太累了!只有死了人才会放假,谁叫她起那么早背书,刚好被我碰见了,要怪就怪她太努力了!杀一个人,可是放三天假呐,这样就能休息了,这样不好吗?哈哈哈哈!”
空气一阵静默,刹那间四周无声。
众人都呆呆的望着他,不知所措,项贤突然爬了起来,左摇右晃道:“你们不想休息吗?你们不想放假吗?你们都该谢谢我!让你们享受了放假还给你们加了个飞升名额!”
他说的撕心裂肺,痛哭流涕,老头在一旁震惊道:“你,你实在受不了可以走啊!你何故害人!”
项贤猛地转身,狠狠盯着他,道:“我不想走吗?我能走吗?我也想上进啊!我家里人都盼着我飞升呢!可结果呢,要有多努力,要付出多少?我是受不了,可我走了,怎么飞升?!”
谢观棋痛道:“疯了,当真是疯了。来人,把他给我抓住,关进地牢!”
他情绪过于激动,朝天边逃去,还没跑几步,就被谢观棋一掌打晕,叫众人绑了起来,关去了地牢。
之后,谢观棋将众人齐聚,面露温色道:“今天终于找到了凶手,事情的真相也水落石出了,我等将会对项贤进行处置,还那些死去的人们一个公道,大家也不必再为此担心受怕了。”
“各位回去好好休息吧。”
大家感慨万分,有同情,有痛恨,有毫不关心,有气愤不已,一场戏剧结束后,各自回各自的去所,等到明天,还是过自己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