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闺蜜茶会话1.0（末世·曜日纪篇） ...
-
“啊~正事说完天色已晚，大家忙一天也都累了，我们散会吧！”唐芯芯双手一拍就想跑。
可惜被安若素眼疾手快揪住后衣领逃脱不得。
贺逸昇从厨房端出刚刚烤好的小饼干和热牛奶放到茶几上。
谢韵之老神在在翘着二郎腿，下巴微扬，道：“Come on baby，请说出你的心路历程。”
唐芯见状不再做无谓挣扎，索性把鞋一拖盘腿坐到沙发上双手托腮惆怅道：“也没什么啦，我就是觉得我有点飘了。”
她带他们出来的安全隐患固然存在，再焦虑也无法改变自身实力不济的现状与众人坚定冒险的决定，在这点上她其实想开了。
况且自从开了识海后她莫名有了在外横冲直撞的胆气，就像一个在大海惊险冲浪的人突然发现自己其实是在泳池，甚至腰上套着游泳圈，岸上站着安全员。
因此她真正的心理问题不是压力而是难以面对自己的心态，难以直面如今的自己。
以前的唐芯是谁呢？
平凡普通的小市民，是小县城里的小姑娘，是大都市里的一名过客，是全国无数重名者中的一员，是芸芸众生里的一根草。
作为学生成绩平平、在事业上不思进取没有野心、在感情上缺根筋，无权无势，没亲手赚过一分钱，继承两套房产和百万存款也不懂理财只知道放银行吃灰。
二十年来最值得骄傲的事是自己这张长得还不错的脸和一直陪在她身边的美人竹马。
温斐一直说她乐观开朗，外婆“骂”她心大，但青春期的少女唐芯也会有不为人知的隐秘小心思。
她知道学校里有不少女同学喜欢温斐，不为别的，就那张脸，放鱼圈也是鹤立鸡群的存在。但温斐向来对任何人都不假辞色，除了她。
那是她整个高中最“风光”也最“阴暗”的一段日子。
每当看见温斐一次又一次拒绝向他表白的女生，看他不为任何人停留坚定朝她走来时，沐浴在众人不甘、倾羡、嫉妒的目光中，内心隐秘又可耻地升腾起欣喜、骄傲与自得。
看呐，你们的求而不得是我的触手可及，我是特殊、是唯一。
当她尚沉浸在自己编织的独角戏中亢奋不已，现实突兀给了她一闷棍。
温斐当着女生面把人家写给他的十二封情书和一桶千纸鹤扔进垃圾桶，然后那女生跳河了。幸好当时人多救治及时无大碍。
事后女生父母找上学校要求给个说法，温斐当着校长和家长的面请来心理医生直言道：“建议你们全家都去医院看看，能做出这种事不是心里有病就是脑子有病。这次心理诊疗就当我日行一善送你们的，不用谢。”
说完转身就走，仿佛整件事同他没有半点关系。
“本来就跟我没关系。”那天回家路上，温斐如是说，“是我把她推下去的吗？还是我让她去跳河的？我哪句话说错了？正常人能做出这么癫的事？”
照这个逻辑他确实一点错也没用，甚至相当无辜，莫名其妙被人缠上背上恶名。
但唐芯却恍如被人当头喝棒从独角戏中惊醒，她不由自主把自己带入告白者视角，她不再是被偏爱的那一个，她是戏里的丑小鸭。
十二封情书，三百六十五只千纸鹤，是十二个圆缺是三百六十五个晨昏，是纯粹爱意的凝结是热烈懵懂的青春。
唐芯突然发觉自己之前的小心思好阴暗，好卑劣。她的风光与暗喜，每一次都踩在另一个人的痛苦之上。
这对吗？
她觉得不对，这不是一个好孩子该有的心态。她是高中生，学生的任务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她怎么能把心思放在“比较”上呢！
心态转变之后，她再次问自己，温斐有错吗？
好吧，站在唐芯的位置，她依旧觉得温斐很无辜。美丽不是原罪，斐斐只是长得太好看而已，他有什么错呢！
所以她对温斐说：“斐斐，以后你不喜欢的话把东西还回去就好，选择合适的拒绝方式也是一种礼貌。”
“麻烦。”温斐最讨厌麻烦。
“那你是觉得待人温和麻烦还是事后面对烂摊子麻烦？老师让你停课七天避避风头，这是第一次，再有下次呢？人活着总是会面临麻烦的，换一种人生态度不失为一种全新的人生体验嘛~”
温斐不语，但他作出了选择。清高冷漠的少年披上了温文尔雅的皮囊，少女不再是唯一被他温柔相待的特例。
但少女心底被满足与骄傲充斥，看呐，我哥多像个好孩子，他走进了阳光里。
——
当年的事如今回头看也不过是青春里不足为道的浅淡一笔，连黑历史都算不上。唐芯依旧过着平淡如水的生活，直到大学毕业迎来系统。
站在现在看过去，是温斐先变了还是先有系统？
答案其实很清楚，因为傲慢如他从来没想好好隐藏，唐芯对系统88888888的来源有所猜测，她直觉自己摸到了真相的十之二三。
世界上哪有这么多巧合，一切都有迹可循，她得到的从天而降的幸运非命运之馈赠，而是爱的眷顾。
因此，唐芯心底自然而然浮现出一个疑问：她配吗？
她真的配得上现在拥有的这一切吗？
超然的地位，无微不至的爱护，身边人的尊敬……权势名利与金钱，国家全力托举把她高高捧起，在各种事上予以方便，她享受到了真正的特权。
就好像步行爬山者中途坐上免费缆车，底层打工人摇身一变百亿家产继承人，卑微研狗被院士亲生父母找上门……丑小鸭什么也没做只是每天照镜子然后突然有一天看见自己变成了白天鹅。
所有的一切就好像梦幻泡沫，她讨厌梦结局，更害怕如今所处的一切只是一场镜花水月。
分不清是自己变了还是本性如此，亲眼所见烛火民众的生活是导火索，乐色桶是引子，把晦涩不堪的心绪引爆，赤裸裸摊到阳光下曝晒。
害怕什么呢？害怕失去。
失去什么呢？失去如今所拥有的一切。
一切，包括同伴与友情，更包括金钱权势地位和被花团锦簇包围的生活。
于是她终于看清自己，唐芯，你原来是一个这么市侩的人。
这一点都不真善美。
——————
“所以——你是对现在‘不劳而获’得到的一切感到恐慌以及对自己歪曲的价值观的鄙夷？”谢大小姐总结道。
唐芯在叙述中隐瞒了关于温斐和系统关联的猜测，站在谢韵之的视角她的这些想法就是些很“没必要”去思考的事情。
好吧，她不是她。
唐芯之前生活在一个很单纯的世界，谢韵之在逻辑上能理解但感情上无法共情。
但问题既然已经出现，就有必要去解决。
首先要解决这种“穷人乍富”的伴生心态——不安全感，需要在根源处培植唐芯的配得感，一步步深化她的自我价值认同，树立自我自信。
然后随之扭转她对现存价值观的不理性认知，让她更全面更深层更广阔地辩证看待世界与自我。
理论上很简单，实操嘛……
谢大小姐略过贺医生把目光移向安兵王，出生在“罗马”的人说得再多也是假大空，不如一个活生生的例子来得真实形象。
贺逸昇还在恍恍惚惚，他第一次对自己的医学水平感到怀疑。没事哒，没事哒，临时抱佛脚学的心理学，出了点差错是很正常的嘛！
安若素顶着六道灼灼目光眉头轻跳，她要说什么？她没有相关经历啊！(ー△ー；)
“呃……我不知道你怎么会产生这种心态，但可以跟你们讲讲我当年的我自己的一些想法。”
“我很小的时候我父母就离婚了，原因是我父亲傍上了个富婆。那个男人怕我妈找他要钱就把我们娘俩逼回乡下，我妈以种地为生把我拉扯大。
所以我从小就仇富，特别痛恨那些有钱人，尤其是那些仗着有钱有势为非作歹的人。”
唐芯&交子&贺逸昇：视线转移，眼神微妙，盯——
谢韵之：看我干嘛，本小姐行得正坐得端！╭(╯^╰)╮
“因为是孤儿寡母，村子里大部分老乡还是挺照顾我们的，但总有那么一两个流氓混混想欺负我们。
我妈性子强悍，锄头一抡就是干，我跟着她学，很小的时候就开始打架。
一开始和村子里嘴碎嘲笑我的男孩打，上学后和嘴贱的男生打，为这事儿老师没少请家长，我妈每次也就嘴上数落我，回家后给我上药心疼得不行。”
贺逸昇：好彪悍的民风！
唐芯：心疼ing
交子：吃瓜ing
谢韵之：→_→男人就是贱。
“可能是骨子里有天赋，可能是中二期的正义感作祟，也有可能是打架上瘾，我考上大学之后就入伍了。进去没几个月因为成绩优异进入特种兵培训营，几年下来干出了些成绩，一步步走到今天。”
三人一统：‘大拇指’为你打call。
“以前我不是仇富吗，可是爬上来之后我才觉得，啧~很多时候也怪不得他们，这上面的日子，确实爽！”
奋斗成功第一件事——忘如本。有时候仇富不是仇富，而是恨那个有钱人为什么不是自己。
“我发达了之后把奖金啊、功勋啊之类寄回家给我妈，那个男人听到风声后就死不要脸地缠上来想蹭功劳。那我肯定不愿意啊——”
三人一统：嗯嗯嗯，不要脸的狗东西！
“有些特殊任务结束后回去组织上会给安排心理医生，那段时间我整个人特别暴躁，看医生的时候就把那个男人抛弃妻女的恶臭事迹说了，组织上查明情况后就去找他谈话。
从此以后他再也没来烦过我和我妈，组织上还帮我劝说我妈搬到家属院来。
我有次休假陪我妈回老家不经意间知道那男人因为年老色衰又会惹麻烦被富婆踹了，这么多年也没攒下钱，现在在送外卖。”
三人一统：‘鼓掌’爽~！
“芯芯，这又何尝不是一种特权呢？但你会觉得这样做不好吗？”谢大小姐趁热打铁问道。
唐芯摇头，这分明是正义！
小谢老师上线：“那你觉得大家努力工作的目的是什么？难道真是为了实现理想？”
“为了钱，为了成为人上人！”小财迷芯芯没有理想但需要很多很多的小钱钱。
“那成为人上人之后呢？”
“嗯？”
“当你有钱了，你就可以包场游乐园、餐厅、电影院，可以包下一架飞机、一整年的酒店套房。
再有钱一点，你会有管家、一整排保镖、佣人为你服务，会有你自己的庄园、酒店、私人飞机、游轮等等，这些都是特权，用金钱购买来的特权。你会觉得这些特权不合理吗？”
唐芯还是摇头，人家花了钱这都是人家应得的。
“这是一种，但是这个世界上还存在另一条赛道——出身即富有。我上面说得那些东西，我一出生就有，只多不少。”
谢大小姐最大的优点是坦然，从不避讳自己对于家世的优越感。
“更过分的，我不仅有钱，我还有权。我怕我爸，但这一点也不耽误我以有这样的父亲为豪，因为他，无论是商圈还是z界，我一直是受人追捧的对象。”
谢韵之从来不缺拥趸，只是她看不上而已，父女俩一脉相承的清高自傲。
“也许你很难相信，但在这方面贺逸昇和我是同一类人。他父母、祖辈都是医学界大拿，你在交易所医院或者各省有名医院看见的医学大佬们要么是他师叔师伯，要么是他家至交好友，反正七拐八拐总能扯上点关系。”
唐芯：O.O？！
贺逸昇摊手道：“一个行业的顶层圈子就这么大，很难完全不认识。”而且他家有军医背景，就跟动物园里的大熊猫似的总是有人想来看一看。
“所以芯芯，我们能拥有的特权只会比你想象的更多，你会觉得我们不配吗？”
唐芯依旧摇头，谢韵之和贺逸昇这俩卷王的能力与毅力她都看在眼里，自叹弗如，哪怕站在同一起跑线她也拼不过他们，他们对自己太狠了。
“我和贺逸昇是属于圈子里家教好自身资质又不算愚钝还愿意努力的那一类，我们当然配得上我们拥有的一切。但是，一定存在与我们完全相反的人。那些法制咖不用细说，你在新闻上见过不少，肇事逃逸的只能算情节轻微。还有学术圈那些事……”
贺逸昇轻笑一声戏谑道：“4+4极速版医生了解一下~”
“你觉得这些人配得上吗？”
“当然不！”唐芯义愤填膺，公主衙内们在自己的小圈子里互相攻击不行吗，出来造孽做什么！
“嗯。”谢大小姐认同，谁会喜欢蠢人，当敌人都平白拉低自己的水平，“所以你觉得你算哪一类？”
唐芯茫然，啊？她吗？
“第……一种？”想来想去也只有第一种比较符合。
“嗯，那带入第一种，你觉得自己配吗？”
“我……不一样吧？”唐芯差点被她带偏，“素素是自己努力拼搏来的前程，我这种算天上掉馅饼！”
“好，就算是天上掉馅饼，你不是接住了吗？交易所建成至今你难道没出力吗？你发达之后有为非作歹吗？你为什么要纠结机会从何而来，来都来了，难道不是未来更重要吗？”
“可是如果突然有一天系统不在了呢？”
交子：从天而降好大——一口黑锅，喂我花生！窝是清白的!!!∑(?Д?ノ)ノ。
谢、安、贺微妙对视，说实话，这种隐忧不止唐芯一人有，连郝部长和谢总司令甚至高层都有所担忧，为此随时准备着好几套预案。
“那这就不止是你一个人的事了，唐芯。”谢韵之叹了口气，“在你把系统上交给国家的那一刻起，这件事关系到全国上下每一个人，处在交易所中心的我们——所有员工牵涉最深。”
安若素盯了交子许久，忽然神来一笔道：“芯芯，你有没有想过国家为什么要对你这么好？”
贺逸昇疑惑，什么意思？
谢韵之垂眸若有所思，唐芯茫然道：“因为我把系统上交了？”
这算……奖励？
“不。”谢韵之盯着她的眼睛认真道，“你再仔细想想，这究竟是奖励还是安抚？”
贺逸昇：O.O！妈妈，有时候我恨不得我是聋子。
唐芯被问住了，奖励还是安抚？
思绪忽然飘回和温斐商讨把系统上交的那一天，记忆中“现在该害怕的是他们”和耳边“如果不给你优待，你也许不会做什么，但温斐呢？他会不会带你另起炉灶？”交织回响……
谢韵之双眸亮得惊人，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当初一连串事件的发展会顺利得不可思议！
安若素眼观鼻鼻观心如老僧入定不问世事。
贺逸昇重金求一双什么也没听见的耳朵，救命——他就是个混子啊，为什么要让他听这种高端局QAQ。
想通的一瞬间唐芯只觉通体舒泰，清明之气自头顶一路下游，整个人如同泡在薄荷水中般清爽。
大师，我悟了！
她拉起谢韵之双手握在掌心，肯定道：“我是第二种！”
本质上，她也是个二代。
别人靠爹妈，她靠哥。
系统才不是她的底气，温斐才是。
系统不会带她佛挡杀佛、神挡杀神，温斐会；系统不会为她掀桌，温斐会；系统不会帮她扫平成功路上一切障碍，温斐会。
谁说她不配坐这个位置，她可太配了！对一切反对声音，温斐第一个不答应。
作者有话说
第124章 闺蜜茶会话1.0（末世·曜日纪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