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刀鱼会过期》道句晚安

8、国庆

　　国庆假期很热闹，书店趁着节日热情低价促销，许祈年一次性买了很多书。

　　许祈年带着买的书以及需要完成的作业坐在藏春坞，一坐就是一天。柳奶奶见许祈年来，很高兴，塞给她好多好吃的，像是永远把她当做长不大的、嘴馋的孩子。

　　柳奶奶从小房间里找出就相册，白色的封皮黄黄的、旧旧的。内页上，还有用蓝色水笔写得字——最喜欢奶奶和柳奶奶。
　　字迹稚嫩，与现在许祈年的字相差许多。柳奶奶一一为她介绍相片的故事，她听得津津有味。这人一老，就喜欢回忆过去，却意外的记性很好。

　　相片内容多是许祈年奶奶和柳奶奶的生活照，她们穿着上世纪八十年代的时髦服饰，唇色如同火焰，头发烫了大卷，很有港风明星的味道。
　　许祈年大惊，原来奶奶们年轻时候是这么貌美。

　　柳奶奶轻抚她头发，严重含着温柔：“我们小年和你奶奶长得是很像的。”

　　如今岁月催人老，柳奶奶的手变得干枯，掌心手纹如同树纹，无形中给曾经年少的姑娘添上皱纹。
　　“总有一天，我也会变成这样吗。”许祈年叹息。

　　柳奶奶很喜欢说故事，每次都开头都是“想当年啊，我和你奶奶……”相册的后面不再是两位奶奶，转而变成记录许祈年。
　　有好多事，许祈年都记不得了，看着陌生的自己，也觉得好笑。

　　柳奶奶一次性说了很多，似乎把这些年无法说给故友听的，全数倾诉给故人孙女。

　　天一黑，许祈年就要回家，没等月升起，她就告别了。
　　“柳奶奶再见，我回去了。”

　　其实，许祈年并不纯粹。她来藏春坞不仅仅为了看柳奶奶，她希望在这能碰上某个人。可她去了几天，始终见不到那人身影。

　　这几天，许祈年也一直被方晋的热情轰炸。
　　十月一日。
　　人生短短急个毛：「国庆快乐！小学妹」
　　秋刀鱼：「谢谢学长，同乐」

　　十月三日。
　　人生短短急个毛：「坐标上海」
　　随后许祈年又收到了一张正对东方明珠的夜景。
　　人生短短急个毛：「有没有什么想要的礼物，开学送你」
　　嗯？为什么要送她礼物？他们也不算很熟。许祈年拒绝了，说自己没什么喜欢的。
　　方晋不想放过这个机会，他点开许祈年的头像，搜索这是什么角色。是许愿兔，于是，在许祈年不知道的情况下，方晋去了好几个店为了买下这个小兔子的礼物。

　　十月六日。
　　方晋突然问她什么时候生日。
　　秋刀鱼：「大年初五，怎么了嘛学长？」
　　人生短短急个毛：「没事没事，就问一下」
　　许祈年觉得奇怪，但出于礼貌，她也问了对方。

　　终于到了假期的最后一天，十月七日。妘礼一边和许祈年打着电话一边往约定地点赶。两人一见面，妘礼就给了许祈年一个大大的拥抱，随后架着她的胳膊，挤到喧闹的人群中。
　　许祈年被妘礼拉进各种精品店，小女生都喜欢逛这些小玩意，而且看一眼就走不动道。

　　妘礼拿起一个毛绒发箍往许祈年头上戴，而许祈年乖乖站着，任由她动作。
　　妘礼真心觉得可爱，拿起手机给她好一顿拍：“要不要买这个？你戴这个好看哎。”
　　再内向的小女生听到夸奖自己的话都会小小雀跃，她看着镜中的自己，二话没说买下了这个发箍。

　　大街上，不知哪家的放着妘礼偶像汪苏泷的歌，妘礼就蹦着跳着哼了一路，这种突如其来的惊喜是最令人高兴的，看她这么高兴，许祈年也被感染。

　　两人又去拍大头贴，在机子面前选着花花绿绿的边框，选好后等着拍照。
　　妘礼对这种东西手拿把掐，嘟唇、比剪刀手、比心姿势换个不停。许祈年做不出来这些做作的动作，相比妘礼，她简直是石块，动作也都是轻轻的。妘礼说她是证件照四连。

　　今天真的是很高兴的一天，但很快她就没那么高兴了。出去的时候，她们撞见了周森白。
　　遇见周森白有什么不高兴的呢？应该是特别高兴的，所以当许祈年确认自己真的碰到周森白的时候，她快化身欢歌的小麻雀。

　　可周森白身边站着一个年轻漂亮的女生，女生满脸娇羞，同周森白讲话。

　　“这是他的女朋友吗？”这是许祈年的第一想法，她这颗生动的心好像骤停了，毛绒耳朵好似也垂了下来。她简直无法注意到周森白身后还跟着的几个男生，眼中只有周森白和他身边的女生，其他人与空气混为一体。

　　其中一位热情的“空气”朝她招手，随后向她跑来：“好巧啊许祈年！你怎么在这。”
　　周森白对上一双不太开心的眼，随后那双眼还移走了视线。

　　许祈年浅浅笑：“真巧，学长。我是来陪同学逛街的。”无人知道她此时心中是多么苦涩，难不成班上的同学说得都是真的？周森白本身就有女朋友。过往的一切都是自己的幻想。

　　她伸手指了指旁边的妘礼，妘礼抽出一只手向他们打招呼。妘礼不认识方晋，这群人里她就认识两个，一个是周森白一个是周嘉瑞，她一下子明白这两人是兄弟。至于周森白身边的漂亮姐姐，她敢笃定，两人绝对不是情侣关系，因为看着没有“夫妻相”。这算是妘礼的能力，她看人特准，猜人与人的关系也差不多猜个八九不离十。
　　比如许祈年面前这位，一看就知道在追求许祈年。

　　方晋让他们几个先走，自己和许祈年说两句就追上。周森白太了解自己兄弟的脾性，抬抬下巴，示意大家先走。
　　周森白与许祈年擦肩而过，他身上有好闻的香水气。周森白的视线短暂的停在女孩身上一秒钟，匆匆一眼，继续向前。

　　“你们这是干什么的？许祈年等几人走远了，问方晋。
　　方晋摸摸脖子：“周森白过生日，请我们几个吃顿饭再唱个歌。”许祈年不知道周森白生日是很正常的，毕竟他们不熟。
　　许祈年感觉喉咙苦苦的，她笑笑示意自己还有事，先走了。

　　妘礼搭上许祈年的肩膀，眼睛贼溜溜地转：“你和刚刚那个学长……啥关系啊？”
　　“普通校友，他和周森白是一个班的。”许祈年声音闷闷的。
　　妘礼伸手戳戳许祈年脸，狡黠一笑：“你简直是木头人。”她没察觉到许祈年情绪哪里不对，继续开她玩笑。

　　“人家看你，眼神都拉丝唉！这还普通校友？”妘礼又抬胳膊怼了怼许祈年，“有什么进展别瞒着姐妹啊。”
　　“开什么玩笑……”

　　妘礼的意思是她喜欢的人的兄弟喜欢她？狗血小说都不敢这么写吧？

　　“我哪有开玩笑！你仔细想想嘛？人家是这么对你的？”
　　许祈年真的回想一下，真就很普通、纯粹的关系，就在网上会聊聊天。
　　妘礼得意洋洋：“少女，你还是太年轻！”
　　许祈年拆穿她：“你不也没经历过这些事？”
　　“啊啊啊许祈年！”

　　妘礼娇嗔着打了她一下，突然许祈年发问：“你是怎么看出一个人喜欢另一个人的？”这个问题对少女来说太过飘渺，是随时从指尖溜走的风。
　　妘礼一副情感导师的模样，给许祈年解答：“简单，看见喜欢的人是会两眼放光的。”说完，她又凑近，盯着许祈年的眼看。

　　“干嘛……”许祈年无奈道。
　　“年年你怎么不喜欢我。”
　　这真是很无赖的话了，她又不是激光眼。许祈年伸手推开凑到面前的脸。
　　“你怎么嫌弃我！”妘礼嗔怪，“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没有……”

　　“我喜欢你，可我是胆小鬼，我甚至连承认喜欢你的勇气都没有。只希望我的喜欢不要给你造成负担才好。”许祈年这么想着，她忽然感觉自己的刘海好长，戳得眼睛生疼，好像随时从里面能掉出泪珠。
　　不知名的情绪堆在她心尖尖，许祈年不得不握住自己那颗心。

　　许祈年有问：“谈恋爱的意义又是什么？”
　　“不知道。”这个妘礼也想不明白，因为她对校园恋爱一点兴趣没有，但是很喜欢看别人谈恋爱。“无非是牵手、拥抱、接吻或者……更深入吧。现在好多人谈恋爱就是为了满足生理需求哎。”

　　这个话题因许祈年的害羞终止了，女生真奇怪，怎么这么容易害羞？妘礼虽然没明者说，但许祈年都懂。这种话她听听就会脸红，更别说能像妘礼那样口无遮拦地说出来了。

　　初二那年，生物书上有关生理的知识，除了老师讲课，她几乎不敢再翻开看，因为总有一群讨厌的男生瞎起哄。老师在上面正经地讲知识，而这群可恶的男生在下面眉飞色舞，交流一些不太健康的事情。
　　一张纸条飞到许祈年的桌子上，那群男生起哄让她打开看。许祈年初中也是班上最乖的学生，这群男生自然就看她好欺负。

　　许祈年不明所以，但还是打开了。接着一个生物书上有的，但令人羞耻的词语出现在她眼前，她吓得丢掉了纸条。
　　那几个男生大笑着，全然不顾懵懂的少女红了耳根。

　　回忆至此，许祈年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周森白是不是也得和女朋友这样那样？
　　她小小的心又枯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