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岁的时差》亓七愿

2、骤雨初逢舰艇纹

　　自九月篮球场上那惊鸿一瞥后，岑雨湘的心里便种下了名为萧远的种子，不经意间已生根发芽。日子如书页般翻过，广东十月依旧炎热。

　　此时，学校为筹备校运会，各班都紧锣密鼓地准备着。身处高一（11）班的岑雨湘，被同学们推选参加女子400米接力赛；而高一（7）班的萧远，毫无悬念地报名了男子篮球比赛项目。

　　课间，教室里风扇呼呼转着，却驱不散闷热。岑雨湘正和好友杨枝讨论接力战术。杨枝边在纸上画路线图边说：
　　“雨湘，你跑第二棒，交接棒时速度和时机可得把握好，广东这鬼天气，热得人都迷糊，千万别受影响。”
　　岑雨湘轻点了下头，她那柔顺的锁骨发随着动作微微摆动，露出线条优美的脖颈。她有着一双迷人的内双眼睛，此刻目光却不自觉飘向窗外。只见隔壁班的萧远和几个男生抱着篮球，有说有笑走过，汗水湿透衣衫。岑雨湘眼神瞬间亮了，一直目送他们消失在楼梯口。她身材偏瘦，身高足有172cm，此时亭亭玉立地站在窗边，心里像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揪住，暗自思忖：
　　“他怎么总是这么引人注目，每次看到他，我的心就乱了节奏。”

　　杨枝顺着她目光看去，轻轻戳她肩膀，打趣道：“雨湘，你这心思都快飞到隔壁七班那男生身上咯。要不，我找机会帮你俩认识认识？”
　　岑雨湘脸“唰”地红到耳根，她那白皙的脸颊瞬间染上一抹红晕，连忙摆手：
　　“哪有呀，杨枝，别乱说。”
　　可心里却有一丝期待，
　　“要是真能认识他，说不定能更了解他一些呢，但万一他对我没感觉，会不会很尴尬？”

　　与此同时，在高一（7）班的教室里，萧远的好兄弟谢云洲正看着对着窗外发呆的萧远，笑着调侃：
　　“嘿，萧远，你这天天往窗外瞅，是不是看上哪个小姑娘了？”
　　萧远回过神来，他头上的白色发带紧紧贴着额头，将及眉的头发稳稳地束在发带上，几缕碎发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更添几分不羁与帅气。他身着一袭洁白如雪的球衣，背后那大大的“7”号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仿佛在诉说着主人的不凡。萧远白了谢云洲一眼：
　　“去去去，别乱说。”
　　可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谢云洲不依不饶：
　　“还不承认，你那心思我还能不知道，是不是就上次篮球场上，那个一直盯着你看的女生？”
　　萧远的脸微微一红：
　　“你观察得倒仔细，不过……就算是又怎样？”
　　谢云洲哈哈大笑：
　　“行啊，兄弟，要不我帮你去打听打听？”
　　萧远有些犹豫：
　　“这……会不会太唐突了？”
　　谢云洲拍了拍他的肩膀：
　　“怕什么，包在我身上！”

　　当天下午体育课自由活动，操场上热浪滚滚，地面发烫。杨枝看到操场角落萧远和几个男生在练投篮，便拉着岑雨湘过去。岑雨湘一路上扭扭捏捏，紧张又兴奋，嘴里念叨：
　　“杨枝，我这样过去会不会太唐突？这天热得我手心都是汗。”
　　她那纤细的手指不自觉地揪着衣角，身形修长的她，每一步都带着些许羞涩与期待。她感觉自己的心快要跳出嗓子眼，一方面渴望能近距离接触萧远，另一方面又害怕自己表现不好。

　　这边正练球的萧远，眼角余光瞥见两个女孩走来，心莫名漏跳一拍。看清其中有岑雨湘时，喜悦涌上心头，暗自思忖：
　　“她怎么来了？难道是特意来找我的？”
　　表面却佯装镇定，继续投篮，可心里像揣了只小兔子。
　　“我一会儿该说什么？会不会紧张得结巴，可别在她面前出丑啊。”

　　谢云洲看到岑雨湘和杨枝过来，朝萧远挤挤眼，小声说：
　　“嘿，正主来了，好好表现！”
　　萧远瞪了他一眼，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看起来镇定些。

　　走到近前，杨枝大方打招呼：
　　“嗨，同学，你好呀！”
　　萧远和哥们儿转过头，萧远带着疑惑回应：
　　“嗨，有什么事吗？”
　　杨枝指了指岑雨湘：
　　“这是我的好朋友岑雨湘，她一直很佩服你篮球打得好呢。”
　　萧远看向岑雨湘，只见她锁骨发在微风中轻轻飘动，内双的眼睛透着羞涩与灵动，白皙的脸颊泛着红晕，整个人高挑又清瘦，宛如夏日里的一缕清风。萧远看着羞涩的岑雨湘，她的模样在阳光下格外动人，好感顿生，仿佛有电流传遍全身。他笑着挠挠头，努力平稳声音：
　　“谢谢呀，其实没那么厉害，这天太热，影响发挥了。”
　　心里却想：“她夸我了，她是不是也有点在意我？”

　　岑雨湘听到萧远的回应，心里像吃了颗糖般甜蜜，抬眼看向萧远，他头上的白色发带显得他活力满满，洁白的球衣彰显着青春朝气，背后的“7”号醒目又帅气。
　　“他声音好好听，还对我笑了，是不是对我也有一点点不一样的感觉呢？”

　　杨枝在一旁看着两人，笑着对谢云洲说：
　　“你看他俩，是不是还挺般配的？”
　　谢云洲点头如捣蒜：
　　“那可不，我早就看出来我兄弟对你们家雨湘有意思了。”
　　杨枝和谢云洲相视一笑，仿佛达成了某种默契。

　　如此，在杨枝牵线搭桥下，岑雨湘和萧远正式认识也加了微信。此后，校园里碰面，他们会微笑打招呼，偶尔停下聊几句。交流增多，陌生感渐消，关系愈发熟络。每次分开后，岑雨湘都会回味着和萧远的对话，嘴角不自觉上扬，
　　“今天他和我聊了这么多，是不是对我越来越熟悉了，会不会也像我喜欢他一样喜欢我呢？”
　　而萧远也是如此，脑海里不断浮现岑雨湘的一颦一笑，
　　“她今天的笑容好甜，什么时候能再和她好好聊聊天呢？”
　　时间来到十一月七日，岑雨湘生日。清晨，阳光洒在课桌上，教室依旧闷热。岑雨湘像往常一样到教室，刚坐下，杨枝神神秘秘拿出包装精美的礼盒，递给她：
　　“雨湘，生日快乐！这是我给你的礼物，快拆开看看。”
　　岑雨湘惊喜接过，拆开是本精美的笔记本，封面上印着她最爱的大海图案。岑雨湘感动抱住杨枝：
　　“杨枝，你真好，我太喜欢了！这么热的天，还想着给我准备礼物，辛苦啦。”
　　但她心里还是隐隐期待着萧远的举动，
　　“他会不会也记得我的生日，会不会给我什么惊喜呢？”
　　整个上午，岑雨湘都沉浸在生日喜悦中。课间，同学们纷纷来送祝福，让她倍感温暖。但她时不时看向教室门口，期待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

　　中午放学后，烈日烘烤大地，岑雨湘和杨枝去食堂。刚到门口，就看到萧远和谢云洲站在一旁。萧远看到岑雨湘，眼睛一亮，快步走来，手里拿着精致小盒子，略带羞涩地递给她：
　　“岑雨湘，生日快乐！这是给你的礼物。”
　　为准备这份礼物，萧远可是费了不少心思。前些天，他偶然听到岑雨湘和同学聊天，得知她喜欢大海相关的东西，便跑了好几家精品店，才挑中这条贝壳项链。他看着岑雨湘，紧张地等待她的反应，心里忐忑不安，
　　“不知道她会不会喜欢我选的礼物，会不会觉得我太唐突？”

　　岑雨湘又惊又喜，双手接过盒子：
　　“萧远，谢谢你！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生日？”
　　萧远挠挠头：
　　“我……我也是碰巧听别人说的。”
　　岑雨湘打开盒子，看到精致的贝壳项链，每颗贝壳都打磨得光滑圆润，在阳光下闪烁迷人光泽。她爱不释手，轻轻抚摸：
　　“萧远，这条项链好漂亮！我很喜欢，我一直很喜欢海边，喜欢跟海有关的一切事物，真的太感谢你了！”
　　岑雨湘感觉幸福在心中蔓延，
　　“他居然这么用心，送我这么喜欢的礼物，是不是说明我在他心里也有点特别呢？”

　　萧远见她开心，心里像吃了蜜一样甜：
　　“喜欢就好，只要你开心就行。你喜欢海的话，我们可以一起去海边玩啊！”
　　他看着岑雨湘的眼睛，仿佛看到了星辰大海。
　　“能看到她开心，我所有的努力都值了，真希望以后能一直让她这么快乐。”

　　谢云洲在一旁看着，故意清了清嗓子：
　　“咳咳，我说你俩，别光顾着甜甜蜜蜜的，也照顾照顾我这个单身狗呗。”
　　杨枝笑着白了他一眼：
　　“就你贫嘴，走，咱们去吃饭，别打扰他们俩了。”
　　说完拉着岑雨湘就往食堂走。萧远看着她们背影，嘴角上扬，和谢云洲也跟着走进食堂。

　　下午体育课，太阳依旧火辣。老师宣布自由活动，同学们纷纷找阴凉处避暑。岑雨湘和杨枝坐在操场边大树下聊天，萧远和谢云洲跑过来。萧远笑着对岑雨湘说：
　　“岑雨湘，今天你生日，一起玩点有意思的吧。天虽热，可别扫了兴。”
　　岑雨湘好奇：
　　“玩什么呀？”萧远指了指不远处相对阴凉的草坪：“玩真心话大冒险怎么样？”
　　岑雨湘和杨枝对视一眼，觉得有趣，点头答应。

　　大家围坐一圈，萧远拿出空瓶子放中间。他转动瓶子，瓶口指向岑雨湘。萧远笑着问：
　　“岑雨湘，你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岑雨湘犹豫一下：“
　　我选真心话，这天热得我可不想冒险乱跑。”
　　萧远想了想：
　　“你有没有喜欢的人呀？”
　　岑雨湘脸一下子红了，偷偷看了萧远一眼，低下头小声说：
　　“有……有的。”
　　她心里纠结万分，
　　“我这么说，他会不会猜到是他？会不会觉得我太不矜持？”

　　周围同学立刻起哄：
　　“是谁呀？快说快说！”
　　岑雨湘害羞摆手：
　　“这是我的秘密，不能说。”
　　萧远听到岑雨湘的回答，心里莫名有些失落，又有些好奇。
　　“她喜欢的人会是谁呢？会不会是我想的那个人？”

　　谢云洲在一旁看着萧远的表情，偷偷笑了笑，故意大声说：
　　“哎呀，萧远，你看你，问得这么直接，把人家小姑娘都问害羞了。”
　　杨枝也帮腔道：
　　“就是就是，雨湘，别理他们，咱们继续玩。”

　　接下来，瓶子依次指向其他同学，大家在欢声笑语中度过愉快时光。不知不觉，太阳西斜，热气随余晖慢慢散去。岑雨湘和萧远虽然都在和大家一起玩，但偶尔眼神交汇时，都能感觉到彼此心中那一丝别样的情愫在暗暗涌动。

　　……

　　十一月底，校运会如约而至。广东的深秋依然裹挟着溽热，看台遮阳棚下的吊扇徒劳地搅动着空气。岑雨湘站在检录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接力棒上的防滑纹路。她的白色运动袜边缘绣着细小的砗磲图案——那是用萧远送的贝壳项链丝线绣的。

　　这天的岑雨湘特意将锁骨发变成了一个精致的鱼骨辫，露出纤细的颈脖。萧远也由此注意到她左耳的两个耳洞，而右耳却只有一个。

　　"高一女子400米接力准备！"
　　裁判的哨声惊飞了跑道边的麻雀。岑雨湘望向观众席，一眼便看见萧远所在的方阵。他穿着白色运动服，发带换成了海军蓝，胸前别着枚银色徽章，在阳光下折射出军舰的轮廓。

　　当接力棒传到岑雨湘手中时，意外突然发生。跑道积水让她的运动鞋打滑，整个人向前扑去。千钧一发之际，萧远从观众席冲出来，用标准的战术接抱姿势托住了她。两人滚到草坪上时，岑雨湘闻到他领口淡淡的海盐气息，还有若有若无的铁锈味——那是军用水壶留下的痕迹。

　　"没事吧？"
　　萧远的声音带着喘息，手指轻轻擦过她膝盖的擦伤。岑雨湘这才发现，他的运动服内衬绣着"南海舰队"的字样，针脚细密如舰艇的锚链。看台上爆发出的起哄声中，她红着脸点头。

　　下午的男子篮球决赛异常激烈。岑雨湘坐在替补席上，看着萧远在球场上腾挪跳跃。每当他突破上篮时，球衣下摆总会扬起，露出腰间的疤痕——那是今年年参加海军夏令营时被绳索勒伤的。

　　最关键的决胜时刻，萧远在三分线外准备投篮。突然，暴雨倾盆而下，电子屏闪烁着"台风警报"的红色字样。岑雨湘看见他的鞋带不知何时换成了双环结，那是海军舰艇上用于固定缆绳的绳结方式。篮球入网的瞬间，她听见他轻声说了句：
　　"爸，这次我接住了。"

　　颁奖仪式上，萧远把金牌挂在岑雨湘脖子上：
　　"这是给救场英雄的奖励。"
　　金牌背面刻着"天青中学2021"，与他铁盒里的海军锚银链形成奇妙呼应。两人站在主席台上，暴雨在身后织成水幕，远处海平线上隐约传来军舰的汽笛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