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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镜花水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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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张书案,几张坐榻,空悬一盏昏暗的馋鱼灯,帷幕后是休息之所,地上铺了毡席,织毯权当被褥,案几上的书册,全是沔州的山川地貌和堰渠的图鉴。
荧荧灯火中,李恪一直握着萧可的手,凝视着她的面容,“宣儿,你不恨我了吗?”
萧可低头垂目,“我若是恨你,为何还要历经千难万险来到这里?”
细细端详着她,肤若凝脂,双颊微红,似桃花般初绽,便将那幞头拿了下来,三千青丝柔柔飘散。
“你还没有说,到底为何来这里?”她一路走来,不知历经了怎样的艰难,想到这里,李恪只觉得心疼。
萧可便把之前发生之事一一道了来。
其实李恪早就猜测出了是杨凌香给她气受,只是料不到这次做的更过分,居然身无分文的给赶了出来。
“是我不该写那封休书的。”
萧可假意沉了脸,“都是你让她欺负我。”
“天地良心,我什么时候让她欺负你了?”李恪的手移到了她的发丝间,轻柔地抚摸着,“我爱你还来不及,怎么可能让人欺负你。”
萧可并不领情,“也不知道这些话,你对几个女人说过。”
她嗔怒中略带娇羞,一付酸酸涩涩的模样,实撩人心,“只对你一人说过呀。”
“我才不信,我怎么知道你……。”话未完,便给人吻上了唇,一把将他推开了,“你怎么老是伺机轻薄于人。”
“你若不是我的夫人,我又何必轻薄于你。”李恪凑在她的脸前,“宣儿,你爱我对吗?若不爱,为何孤身冒险来到这里?还不是心里记挂着我。”
萧可并不作答,只是把头压得低低,“现在倒是冲我说起甜言蜜语了,去年冬天,你是怎么对我的?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别人说你脾气不好,我还不相信,看来就是如此。”
“我怎么脾气不好了?去年,去年那不是被你气的吗?”看她翻起了旧账,李恪哭笑不得,连忙解释,“一开始我是生气,后来想通了就不气了,我又没少你吃少你喝。”
萧可依旧不依不饶,“上次在船里,你还把我推倒在屏风上。”
“那我不是以为你不爱我嘛!”李恪柔柔把她抱在怀里,“宣儿你是爱我的对不对?你喜欢我。”
贴着他的胸膛,萧可又思量起了前事,“我是喜欢你,可喜欢你有什么用?爱你又有什么用?到头来不过是镜花水月梦一场,白白让自己伤心罢了。”
想爱而不敢爱,怕是这世界上的最难的事情,不如趁早放手,不让自己徒留遗恨悲伤。
“什么叫作镜花水月梦一场?”李恪不解,她明明就是爱着自己的,却说什么镜花水月,“宣儿,你别再为难我了好不好?你是爱我的,我知道!如果你一直拒绝我,我也会一直等下去的,不管等你多少年。”
烛光暗淡而柔和,萧可支支吾吾道:“下雪那天,你有没有……。”
“有没有什么?”李恪甚为无辜的问。
“你说什么?”
看她急了,李恪故意道:“你猜。”怀里的女子服服帖帖,像片游丝,像朵轻絮,“要不,我再给你试一次,你就知道有没有了。”
“下流。”萧可脸上一红,忙离了他的怀抱。
“枕席之事,如何叫做下流。”李恪顺势贴在她的耳边,喃喃细语着,“反正你已经是我的人了,今晚愿不愿意?你看我在这里待了好久,心里一直惦念着你呢!”
萧可不睬他,起身走入了帷幕里,坐在了毡毯之上。
李恪跟着进来,坐下揽她入怀,与她耳鬓厮磨着,“宣儿,你看我在这里都大半个月了,多可怜呀!吃没吃的喝没喝的,好不容易你来了!就让我满足一下好不好?”
萧可摇头,自是知道他所指,虽然看不见自己的脸,但现在一定是红透了的。
“宣儿!”李恪的声音柔柔哑哑,嘴唇在她的发丝间游走着,手不安分的往她衣内伸去。
萧可战战兢兢的,想拒绝又动弹不得,好像被他这样抱着好舒服,整个帷幕内都是他独有的气息。
……
也不知道是不是梦里,仿佛是穿林打叶之声,之后便是同秋风扫落叶般的萧瑟。
雕梁画栋之间,是惨淡的阳光,一时间大雪纷纷落下,长安城茫茫一片白雪。
这里不是沔州吗?
萧可在梦里看到的景象与她的记忆完全不一样。
她怀里搂着的那个孩子又给人夺了去,而那孩子一下喊着:阿娘,阿娘。
梦中的自己泪流满面,声嘶力竭。
猛然惊醒,仍是在临漳山的营帐里,灯火昏暗,他睡意正浓。
“怎么了,宣儿。”李恪搂住了她,却未睁开眼睛,回想之前的一幕,心满意足都写在了嘴角,“快睡吧!”
萧可觉得周身凉凉的,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只紧紧贴在他的怀里,“三郎,这里是哪里?不是长安吗?”
李恪迷迷糊糊道:“什么长安,这里明明是临嶂山。”
天色微明时,帐内的灯火早已熄灭,烛泪斑驳,林中的鸟雀又叽叽喳喳吵闹了起来。
萧可本就睡得不稳,很快醒了过来,昨夜只顾着贪欢,现在才感觉到全身酸疼,再看拥她入睡的男子,两人齐齐裹在一张毯子里,登时面红耳赤。
小心翼翼从他怀里挣出来,却看到散落在身子下的内衫,几点殷红夺目而鲜艳,原来他一直在骗人,下雪那晚他什么都没有做,熟睡着的人突然翻了个身,唬得她赶紧把内衫塞进枕下,把袍子披在了身上。
“宣儿,你醒了!”才要去抱,却给人家推了回来,李恪是刚刚从温柔乡中醒过来,甚为纳闷儿,昨晚还服服帖帖呢!揉着惺忪的眼睛道:“你怎么了?”
萧可委委屈屈道:“为何要骗我?”
“骗你?”李恪觉得甚为好笑,“我怎么骗你了?昨夜你不是挺乐意的吗?还一个劲儿的抱着我,呢喃着让我轻一些,尽量不要用力。”
听此话,萧可的脸已经红到了脖子根儿,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昨夜是怎样的意乱情迷,让他
仍记在心间。
“一派胡言,我什么时候说过这些话了?”
“好,都是我一派胡言,都是我的错儿行了吧!”李恪拿了衣服穿,反正再怎么争辩,人已经是他的了。
萧可不甘心道:“就是你骗我,下雪那天我根本就没有跟你那个,你却红口白牙说什么‘生米煮成了熟饭’,说我早就是你的了人,那天你什么都没有做,还不说实话,让我误会你,否则我昨夜也不会跟你……。”
李恪还在那里胡搅蛮缠,“天地良心,自打从你来到府里,我一直把你当成我的人呀!生米煮成熟饭也是迟早的事儿,何必在乎早几天,晚几天。”
天底下还有这样的无赖,萧可抄起枕头就向他砸了过去,却被人家轻巧地躲过了,要不是相信他的鬼话,打死也不跟他那个。
此时,李恪已经穿好了衣服,笑盈盈的,再看缩在角落里的女子,长发散乱,满脸委屈,一手将她拽了过来,“宣儿,做我的人很委屈吗?如果你觉得委屈,就做我的王妃吧!只要你肯点头,这辈子我只守着你一个。”
萧可再不相信他的鬼话,说得好听,守着她一个,剩下的那些个莺莺燕燕呢?
“如违此言,必不得善终。”李恪半开着玩笑。
“你又胡说八道什么呢!”萧可心下一惊,最怕他说这句话,想到昨夜那个梦,更加心绪不宁,“谁要你胡乱发誓,谁要你守着我一个,就算你对我不是真心的,我也舍不得你……。”
触动了最隐痛之处,抱着他哭了起来,她现在明白了,不知从何时起,就深深爱着他,爱到不能自拔。
“不过说了几句玩笑话,至于哭成这样吗?”怀中女子梨花带雨,李恪柔声安慰着,“待会给哲远听到了,还以为是我欺负你呢!堂堂男子汉欺负一个弱女子,你让我以后怎么做人。”
“你嘴里就没个正经的。”萧可瞬间又破涕为笑。
“谁不正经了?难道我昨晚不正经吗?”李恪一如调笑着。
想到昨晚的情形,萧可又是面红耳赤,离了他的怀抱,将毯子蒙住了头脸。
李恪不依不饶,附在她的耳边道:“昨晚喜不喜欢?”
萧可钻在毯子里不敢出来,也不回答。
“说嘛!到底喜不喜欢?”对于自己,李恪还是相当自信的。
萧可哪里肯回答,推说要热水洗漱方才逃过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