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棘》陆子君

7、第七章

　　“亲爱的季——”
　　季绍龙皱着眉头把电话拿开一点：“白可可，我警告你，不要再用这种甜得发腻的叫人误会的语气来称呼我！”
　　“呦，火气这麽大？”白可可哈哈笑着，“我在格陵兰岛的阳光下给你打电话，没想到你的心却还停留在南北极的冰天雪地。”
　　“蜜月旅行这麽奢侈，你不怕你的老公心里说你是个败家女？”季绍龙呸了一声。
　　白可可不以为意：“只是想问候你一下。”
　　“且！有话就说。”
　　“我看到了最新一期的杂志呦，那个服装，啧啧，那个模特，啧啧——”
　　季绍龙眉头挑了挑：“干嘛？不行麽？！”
　　“我甚麽时候质疑过你的品味？”白可可呵呵笑着，“我只是想慎重的和你商量，我并不希望季易走模特这条道路。”
　　虽然我也是这麽想的，但是凭甚麽要你这个女人来提醒我？季绍龙心中十分不满：“难道你对自己的儿子没有信心？”
　　“这不是信心的问题，季。”白可可认真道，“这一行吃的是青春饭，就算有你和高晟在，他能在T台上多久？二十岁？三十岁？看了洛陵的例子你不可能没有想法。”
　　“我当然有想法，只是我不懂这和我儿子有甚麽关系。”
　　“季，别忘了，那也是我的儿子。难道我会害自己的儿子麽？”
　　“你这话的意思，就是我会害他喽？”
　　“…季，这麽多年你的脾气还是没改。”白可可叹了口气，“好吧，这只是我的意见，毕竟现在户籍上他的监护人是你，我也愿意相信你是喜爱这个儿子的。”
　　“废话，我当然喜欢他！”季绍龙恶狠狠从口袋里掏出烟来点上，“白可可，你也是做这一行的，你现在难道生活得不好麽？”
　　白可可噗的一声笑了：“可是季，这个世界上能有几个白可可？”
　　季绍龙沉默了，盯着手指间的香烟腾起来，熏得眼睛有点儿发涩：“白可可，就我个人而言，我还是很希望儿子能读书，不过我尊重他的选择。”
　　“我知道你一定会这样说。”白可可顿了顿，“我刚才接到高晟的电话，他问我有没有兴趣让季易出道。”
　　“这个老贼！”季绍龙骂了一句，“叫他去死！”
　　“我已经叫过了，当然，我不介意你再叫一遍。”白可可笑笑，“高晟是出了名的眼光毒辣精准，是以我们的儿子究竟有没有这个资质，我们早就很清楚了是不是？”
　　“废话。”季绍龙嘴角抽了抽，“但是他还有更多的没发掘好不好？我可不希望他现在就被贴上只能靠脸吃饭的标签。”
　　“很好，我也是这麽想的。”白可可满意的点了点头，“再见。”
　　季绍龙一怔，对面已经挂了。季绍龙吐出口烟来，心里琢磨着怎麽也要先挂她一会扳回一城。
　　“爸爸——”
　　季绍龙回过头来，看见季易站在自己书房门口探头探脑的，赶紧把烟掐了。看着季易转头忍笑心里不禁也觉好笑，是以一招手道：“宝贝儿子来——”
　　季易过去开了窗户：“爸爸，刚才和妈妈打电话？”
　　“嗯。”季绍龙想了想，“我们有在讨论你的事情。”
　　“啊？”季易有点儿紧张的回头看着他，“是不是我做错了甚麽？”
　　“不不不，正相反，是我做错了。”季绍龙懊恼的抓抓头，“我没想到那些照片让高这个吸血鬼注意到你。”
　　“高叔叔？”季易想了想，“他想让我当模特？”
　　季绍龙看着他的脸：“差不多的意思，刚才你妈妈打电话给我就是说这个。”
　　“我觉得…无所谓吧。”季易脸上的表情还真是无所谓，“爸爸说可以的话，那就可以喽。”
　　季绍龙忍不住捏捏他的脸：“你就不怕爸爸把你卖了？”
　　季易眨着眼睛看他：“我又不值钱。”
　　季绍龙哈哈大笑着搂紧他：“那可不好说。”
　　季易抬手搂住他的脖子：“那麽爸爸的意见呢？”
　　“我和你妈妈都觉得不合适。”季绍龙正色道，“我们并没有歧视这个行业的意思，只是这一行很艰难。”
　　“任何一行都是艰难的吧？”季易想了想，“不过我一定听话。”
　　季绍龙笑了笑：“我还是觉得你先念书比较好。”
　　“嗯，我也喜欢念书。”
　　于是，关于季易是否踏入模特行业的议题，就此论定。日后高晟多次试探，都被季绍龙严词拒绝了。

　　安森坐在办公室里认真的看着小样，感到有人进来便抬头：“洛先生。”
　　“嗯，在忙？”洛陵看来似乎很累，脸上还未卸妆。
　　安森起身让他坐下，又转身给他倒水：“刚忙完发布会？”心里想了一下最近公司其他的各项工作的安排时间表。
　　“发布会甚麽的最讨厌了，还是和季合作比较愉快。”洛陵瘫在沙发上一条的躺下，将手捂在脸上。
　　安森把水递过去：“辛苦了。”
　　“还好还好…”洛陵喝口水又躺下，“你觉得如何？”
　　安森连连点头：“相当好！”
　　“我不是问照片…”
　　安森眨眨眼睛：“啊？”
　　洛陵看着他的表情噗的笑了：“我算知道为甚麽季那家伙喜欢你了？”
　　安森更奇怪了，抓着头道：“老师经常骂我的…”
　　洛陵笑得更厉害：“因为你傻乎乎的啊——”
　　安森苦笑，这也不是甚麽值得表扬的理由吧…洛陵笑完了才道：“我是问，你觉得我和高再度合作好不好？”
　　安森哦了一声认真道：“挺好。”
　　“嗯？”
　　安森板着手指头：“第一，洛先生你和高先生是很早前就认识的，你的素质怎样高先生和老师是最清楚的，虽然威利斯也是很厉害的经纪人，但是我个人总是觉得这一段时间洛先生你的照片没有完全表现出你的能力来啊；第二，高先生和老师一直都很关心你的，虽然不说出来，但是关于你的新闻他们都有注意的啦——”
　　洛陵摆摆手：“可是现在的我没这麽风光。”
　　安森想了想，小心道：“洛先生，你是说之前那个报道？”
　　洛陵眯着眼睛看他：“是啊，关于我和那个女明星开房的照片啊——”
　　安森严肃摇头：“我不信。”
　　洛陵一挑眉头颇有兴致的看着他：“为甚麽？”
　　“当时洛先生你正和她合作，这完全是个炒作行为嘛。”安森转转眼珠子，“而且从拍摄角度来看，并不像偷拍的，倒像是准备了很久。画面那样清晰，不能不叫人怀疑啊！”
　　洛陵哈哈笑了：“看来跟季跟久了，连助理都懂得分辨照片了。”
　　安森不好意思的抓抓头：“没有啦，只是被季老师骂多了，也就记住了些。”
　　“唉，我也被他骂得不少啊，怎麽我就没记住呢。”洛陵摆手笑了。
　　安森看了他一眼才道：“洛先生，你不需要卸妆麽？”
　　洛陵啊了一声：“都忘了，难怪脸上像戴着个面具。”这就拍拍身上，“啊，我的包。”
　　安森哦了一声：“洛先生你的助理呢？我打个电话给他让他送过来吧。”安森在这一行这麽久，自然也知道很多模特是有专门的助理，而且像卸妆这种事情，个人肤质不同，可能会有特殊的要求。
　　洛陵随意的靠在沙发上：“我这次过来没带助理，对了，你这儿没有麽？”
　　安森心里叹口气，大牌就是大牌啊，甚麽要求都是要满足的哇！心里默默内牛，谁叫我就是个小助理呢？算啦算啦——这就起身出去：“我找下化妆部的同事。”
　　洛陵看着他出去，面上露出个嘲讽的笑来，随即又隐去，闭上眼睛休息。
　　隔一阵安森回来：“洛先生？”
　　“嗯。”洛陵张开眼睛却又皱眉，“你打算让我自己卸妆？”
　　安森看着手上的东西抓头：“可是洛先生你…”
　　洛陵一挑眉头：“我出了名的难伺候对吧？与其找个我不认识的女人来我脸上弄，不如叫我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安森再度内牛，神啊，为甚麽我不是洛陵的助理却要被他骂啊…
　　洛陵哼了一声：“算了，你来吧。”
　　安森瞪大眼睛：“啊？”
　　洛陵再哼一声：“怎麽，你要反抗我？”
　　安森立即过去：“不敢不敢不敢…”
　　洛陵这才满意的一点头：“来吧。”说着闭上了眼睛。
　　安森看着那张脸，神呐，为甚麽这样一张美丽的脸下面的性格却是这样扭曲啊…平时觉得季老师已经够变态了，没想到一山更比一山高啊…
　　“轻点儿！”洛陵抬手一掐安森的腰。
　　安森赶紧认罪：“是是是，对不起对不起。”
　　“哼。”洛陵高傲的斜他一眼，“我没画眼线，不用卸这里。”
　　安森愣了愣，凑近一点盯着他的脸：“没画？”那双又大又深的双眼皮眼睛居然不是画了眼线的效果？！神呐，你还真是…安森想着自己的单眼皮忍不住默默内牛。
　　洛陵端详着他的表情忍不住笑了：“是不是觉得这张脸太女人了？”
　　“没有没有没有！”安森连连摆手，“只是觉得洛先生能红这麽久不是运气好而已。”
　　洛陵想了想才道：“安森，你很不老实啊。”
　　安森一听这话吓了一跳：“啊？”
　　“刚才你说不相信那个报道，只怕不是那个理由吧？”洛陵眯着眼睛斜他。
　　安森咳嗽两声，你要不要这麽敏锐啊洛先生…
　　“其实圈内人都知道我是gay，当然不会相信我会和个女人去开/房。”洛陵耸耸肩，“但是这个事情——”
　　“但是这个事情是威利斯那个家伙弄错了。他以为弄个绯闻出来好炒作提升你的名气，但是他没想到反而让你的名声受损。”
　　安森赶快垂手站好：“高先生。”
　　高晟拉着领带立在门口：“请原谅我没敲门。”
　　洛陵靠在沙发上不屑的瞅他一眼：“你又知道？”
　　“从威利斯那家伙第一天当你的经纪人我不就提醒过你？”高晟拍着手上的文件过来，“但是你居然愚蠢到答应这个愚不可及的点子。”
　　“高先生，似乎教导我要完全信赖经纪人的正是你吧？”洛陵不服气的哼了一声。
　　高晟摇头叹气：“看来对你的教导我是完全失败啊…”
　　洛陵勾住他的脖子在他嘴唇上很快的亲了一下：“谁叫你对我始乱终弃还跑去跟个女人结婚了？”
　　安森站在一边，表情僵硬的不知道该把眼睛放哪里。心里迅速把以往的八卦盘点一遍，洛先生出道是因为季老师的挖掘，这他是知道的，当时高先生是他们两人的经纪人，这也是全行业都知道的…难道他们之间真的有不可告人的——
　　“喂，小助理，你不要脸上露出这麽猥琐的表情好不好？”洛陵笑呵呵的开了口，“我和你们高先生可是很清白的呦——”
　　安森看了一眼笑容满面的洛陵，再看一眼满脸深沉的高晟，忍不住抱头蹲下去，不要这样为难我一个小助理啊，你们有甚麽恩怨自己私下解决好不好啊，欺负我这个无权无势的小人物很好玩麽很好玩麽很好玩麽？！
　　“嗯，是挺好玩的。”高晟耸耸肩，“我终于知道为甚麽季这家伙会用这个小子五年了。”
　　洛陵也点头：“不如也送给我玩两天？”
　　“你问季去吧。”高晟一副事不关己的口气。
　　安森偷瞄一眼洛陵的笑脸，忍不住抱头抱得更紧，不要啊，季老师快来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