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棘》陆子君

47、第四十七章

　　“不行不行不行，完全不行。”季绍龙头摇的像个拨浪鼓，“角度不对，这样逆光。”
　　“可是…”季易想说甚麽，下面的ratasy已经摆手笑了，表示完全采纳季绍龙的意见。
　　季易抿抿嘴唇，不说话了。

　　“风太大了，这样吹起来的雪花会遮住演员的脸，不好给近景。”ratasy皱着眉头指点现场的工作人员。
　　季绍龙从镜头后探出头来：“不会啊，二号机完全能拍清楚。”
　　“可是太近了，观众会看出来雪花是造假。”ratasy挑挑眉头。
　　“难道你在怀疑洛洛的演技不能吸引观众的全部眼球麽？”季绍龙环着手臂哼了一声。
　　Ratasy看了一眼一边站着有点儿不屑一顾看着自己的洛陵笑笑：“行，听你的。”
　　季易再抿抿嘴唇，还是没说话。

　　“等会儿洛你骑马转过那个山坳，就可以停下了。”ratasy立在马前拉着缰绳交代。
　　“完全可以骑过去不用分两个镜头。”季绍龙围着头巾戴着墨镜拿着大喇叭喊，“我会在三号机上看着，一个长镜头足够。”
　　Ratasy呼了口气：“既然季你有这个兴致，那当然求之不得。”
　　季绍龙没说话缩回头去，一只手拿起咖啡来一饮而尽。
　　安森愁眉苦脸站在一边，不知道该说甚麽好。白可可伸个懒腰只管笑：“有好戏看了。”
　　季易抿着的嘴唇松开来，露出个不为人知的笑容。

　　一天的外景拍摄终于结束，洛陵愁苦的闭着眼睛让化妆师卸装，口里直嚷嚷：“我要回去贴面膜！”
　　“是是是！”安森赶紧安抚。
　　“我还要泡澡做全身按摩！”
　　“是是是！”安森立即答应。
　　“我还要——”
　　“要甚麽都行，我们马上回去，立刻回去！”安森言出由衷，十分肯定。
　　洛陵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突然诡异一笑。安森心里一抖，洛陵已经微笑：“当然，按摩完，我相信你有话要对我说，是吧，小安子~~~”
　　小安子只差没跪下磕头了：“是是是，奴才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这就好。”洛女王哼了一声，表示这个回答勉强及格。
　　安森扭头看了一眼在一边整理的季易，心道，小季先生，您自求多福吧。奴才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

　　季易结束手头的工作，正想找个机会和老爸谈谈，但举目一望，片场周围除了工作人员和斜挂西天的太阳竟然没有其他人了。这就随便拉个人一问，才得知ratasy已经先他一步拖了季老师离开。
　　季易口中哦了一声，心里有了计较。
　　回到住地，方圆二百里之内除了一个小酒馆再无其他可以休闲娱乐的场所，自然是直取黄龙。
　　才一进去，就看见ratasy和老爸喝得天昏地暗。
　　“ratasy啊，你说，我是不是不行啊？”
　　“怎麽会怎麽会，宝刀不老！”
　　“诶，你中文不错，这个词儿都会说！——这话啥意思？”
　　“哈哈哈——季啊，你还是很风趣幽默的嘛。”
　　“一般一般世界第三。”
　　“不过我也真奇怪，之前怎麽劝你你都不动弹，这一会怎麽就突然想通了？”
　　“这个人啊，就是贱！不被刺激一下，还真不知道自个儿在别人眼里就是个P！”
　　“啧啧，这话怎麽说的？说，谁欺负你了？我给你做主！”
　　“你？你给我做主？！算了吧…”季绍龙眼珠子一转，敬他一杯酒，“要不是你，我还真不知道自个儿是猪嫌狗不爱的呢！”
　　“诶，这话有意思！”ratasy哈哈一笑，明显喝多了的脸上红了一团儿，“这话又是甚麽意思？”
　　“不知道就当好话吧。”季绍龙无意解释，“我说ratasy啊，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就是个破拍照片的啊？”
　　“哪儿啊，你的才华别人不知道，我还不清楚？”
　　“别，把你那爪子拿开。”季绍龙拍开他的手，“既然清楚，干嘛一个劲儿盯着我儿子？”
　　“不是说过麽？他是可造之材！”
　　“但是他年轻，要想出好东西，你还是得靠我这种老家伙。”
　　“你也不老啊。”ratasy奇怪的看他一眼，突然了然一笑，“我知道了，一定是高跟你说了甚麽。这个家伙，就是着急。”
　　“哦~~~~高甚麽，你和他有秘密协定？”季绍龙咪咪眼睛。
　　“没有没有。”ratasy朗然一笑，“其实我是真心想找你拍个片子，但是我直接约你你肯定不答应，所以——”
　　“所以就想了这麽个鬼主意啊。”季绍龙摸着下巴，“不过你想用我儿子来刺激我，是不是损了点儿啊？”
　　“损？”ratasy抓抓头，“不会啊，我计算过的。以目前高的公司规模，我的业界影响力，再加上你和洛的号召力，这个片子稳赚不赔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季绍龙翻个白眼，跟洋鬼子说中文就是TMD费事儿，“我是说，你的——”
　　“ratasy先生的意思很明白的，我看是…季老师你误会了。”季易上前笑了一下，不着痕迹的站在了两人中间。
　　Ratasy抬眼一看很是高兴，拍着身边的凳子就说：“来来来，坐下喝一杯。”这就亲自给他拿了杯子倒上一杯酒，“难得wledef不在，我们今天一定要好好喝一杯。”
　　“没问题，但是不能喝醉啊。”季易微笑着接过来饮尽，“明天早上可是铁打的六点开工。”
　　“嗯？六点？我记得我通知的是八点啊。”ratasy看着他喝完给自己满上。
　　“哦，我都会提前一点到，看看有甚麽能帮忙和学习的。”季易脸上全是谦逊的笑容。
　　“诶呀，季啊，你可真是生了个好儿子啊！”ratasy拍着季绍龙的肩膀，每拍一次季绍龙的脸色黑一分。
　　“别光我们喝啊，也给你老爸满上。”ratasy呵呵笑着，一改往日严谨的形象。
　　“是。”季易依言而行，似乎不经意道，“说起来…ratasy叔叔，你怎麽知道我是…季老师的儿子的？”
　　季绍龙一想也是啊，自己对外可从没说过有个儿子。就算是之前曝光的时候，也只是说这个是自己的徒弟。
　　Ratasy嘿嘿一笑：“季出了名的翻脸不认人，哪个小伙子能跟在他身边得到个名分的？再说了，高都这麽宝贝这个孩子，再看看你们两个脸，还不够说明问题麽？”
　　季绍龙想了想：“那你这麽弄，就不怕把我暴露了？”
　　“这话就见外了不是？”ratasy哈哈大笑，“有我在，谁敢乱写。”
　　季易给他们二人倒酒，季绍龙也就跟着笑了两声，喝下酒去不再言语。

　　回了住地，季易打开浴室放水，一边试水温一边大声道：“爸爸，你一会儿来洗澡啊——”
　　“听得见，不用这麽大声。”季绍龙叼着烟站在于是门口，斜靠着门框眯着眼。
　　季易回头看看他笑了一下：“还以为老爸你今天累了一天又喝酒，多半是醉了，现在看来精神挺好。”
　　“能不好麽？再不好可就要命了。”季绍龙嘿嘿阴笑一声。
　　季易微微睁大一点眼睛，仔仔细细看了一眼老爸才笑：“这又是甚麽话？”
　　“甚麽话，你不懂？”季绍龙吐出个眼圈。
　　“不懂。”季易脸上十分纯洁无辜。
　　季绍龙哼了一声：“你之前是不是给高打了电话？”
　　“我每天都有给高叔叔打电话啊。”季易还是茫然不解。
　　“那你跟他说了甚麽？”
　　“甚麽都说啊。”季易笑笑，仿佛很奇怪老爸这个问题不知要问甚麽。
　　“好吧，我也就不跟你绕圈子了。”季绍龙拿出嘴里的烟捏在手里，“你和高，是不是觉得我江郎才尽了？”
　　“怎麽会！”季易瞪大眼睛站起身来，“老爸，你怎麽会这样想。”
　　“那你为甚麽要高不要逼我？”季绍龙不让他顾左右而言他。
　　季易沉默了短暂的五秒：“老爸，我想知道你是怎麽想的。”
　　“我？我能怎麽想…”季绍龙哼了一声，“我只知道我最信赖的朋友和我最亲密的儿子把我给卖了！”
　　季易一脸严肃走近一步，盯着季绍龙的脸道：“老爸，你为甚麽要这样想？”
　　“因为我听见的就是这样！”季绍龙忍无可忍将听到的电话内容一五一十全说了，恶狠狠看着季易道，“现在你有甚麽话好说？！”
　　季易再沉默了五秒：“你认为我也觉得老爸你不行麽？”
　　“难道不是？在你眼中我已经是老朽了吧？在你眼中自己很了不得了是吧！你知不知道要不是我的关系，ratasy和高晟会看你这个初出茅庐的愣头青一眼麽？！！”
　　“当然不。”季易很快答了，“他们的目标一直是老爸你，你又知道麽？”
　　“废话！”季绍龙没好气道，“你以为我真傻啊？！”
　　“不敢不敢。”季易的语气有些无奈，“但是老爸，为甚麽这个时候你要选择不相信我呢？”
　　“因为你的言行举动没有任何一处让我可以相信你！”季绍龙扔开烟头上前一步揪住季易的胸前衣襟，“你说，你小子是不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季易看着落下被地上的水弄熄的烟头发出轻微的吇一声：“从某个角度说，也许是。”
　　“好啊，没想到我养了个白眼狼！”季绍龙那个心痛啊。
　　季易定睛在他面上：“老爸，那你想过没有，我既然知道他们的目标在你，会放任不管麽？”看着季绍龙嘴唇一动要反驳，季易沉声抢道，“老爸，我从来都知道其实ratasy的目标在你，但是你一直装不知道不就好了麽？让我去应付他不就好了麽？你这个时候给我跑出来不是添乱麽？”
　　“添乱？！”季绍龙气得浑身发抖，“你小子居然敢跟我说这话，你还当不当我是比老爸？！”这就松开手来给了他身上一巴掌。
　　季易站定没动，硬生生受了一下。但面上全是倨傲的神情，毫不屈服的望了回去。
　　季绍龙看他这个样子更是生气，忍不住一边打他胳膊后背一边骂：“你大了，不得了了！翅膀硬了！觉得自己了不得了！你厉害，你强你拽你最diao！你知不知道现在你是个和谁玩心眼儿？！那个是ratasy啊！你以为是跟你老爸我开玩笑啊？！你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季易抿着嘴唇让他打，既不还口也不还手。
　　季绍龙看他那样子更生气：“你说话啊，我又没堵着你的嘴！你说，你究竟是为甚麽要干这种让我生气的事儿——”
　　话音未落，季绍龙的手已经被季易牢牢抓住，迎上来的一双坚定的眼眸：“老爸…你真的想知道？”
　　季绍龙气不打一处来：“说！你给我一个字一个字的都吐出来！”
　　季易眯了一下眼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