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棘》陆子君

43、第四十三章

　　“快进一点。”
　　“哦。”
　　“啧，过了过了，回来！”
　　“哦哦，对不起啊，季老师…”
　　“我说小安子啊…跟着洛洛久了，是不是就忘了该怎麽伺候我啊？”
　　“不敢不敢，奴才不敢…”
　　季绍龙坐在小放映室的沙发上，歪着头捏着根烟，看着安森一脸可怜巴巴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一声招招手，安森心里一喜赶紧送上咖啡到跟前，讨好的笑着道：“这次老师又有啥好创意了？”
　　“甚麽创意啊，灵感枯竭啊枯竭——”季绍龙夸张的点着头，“我对这个片子一点儿感觉都没有，拍啥宣传照啊，真是要命！”
　　“不会要命不会要命，就凭老师您这长阔高深的智慧，随便手指头这麽勾勾，绝对的把那帮子影评人震住！”
　　“…我说小安子，以前你可不会这麽油嘴滑舌的跟我说话啊。”季绍龙眯着眼睛看过去，安森不晓得为甚麽心里一下就虚了。虽然只是一点点，但是真的虚了…
　　咳嗽一声，安森严肃道：“季老师啊，我知道这个片子给我们大家的压力都很大，所以我只是想搞笑一下的！”
　　“这样麽…”季绍龙若有所思的摸着下巴，“我怎麽觉得好像跟着洛洛久了，你好像…活泼了一点儿？”
　　“活泼…”安森面部扭曲了，是啊，能不活泼麽…不活泼，洛女王还不把我那一根切了喂狗啊？！
　　“而且，身上这气味…”季绍龙吸吸鼻子阴笑一下，“荷尔蒙最近分泌的很好嘛。”
　　安森一下脸上烫了，随即低头掩饰：“没，没有啊…”
　　“少来啦，你跟着我这麽久，啥时候见你这一脸春心荡漾的样儿啊？说吧，是不是有了相好的姑娘？”季绍龙心里明白这孩子怕羞，也就往前看着屏幕装着研究已经剪辑好的电影片段。
　　“也不算是…”安森心里挺愁，你说他和洛女王这算啥吧？要说没关系，那是明显不符合客观事实。但是要说有啥关系，又说不个子丑寅卯来。要当成肉/体关系吧，倒算是不差，只是心里就有点儿…
　　季绍龙抽口烟：“说吧，遇到啥困难啦？生活的烦恼，跟季老师说说，感情的问题，和季老师谈谈——”
　　安森眉头直跳，好家伙，这算上唱上了：“没啥，没啥，呵呵。”
　　“少胡说，你屁/股上几根毛我都知道，你还想瞒着我？”
　　…季老师，我屁/股上不长毛啊…安森欲哭无泪：“真没啥。”
　　“不想说啊，还是不敢说啊，或者是不愿意说啊？”季绍龙偏着头溜他一眼，“算啦，算啦——孩子大了，翅膀硬啦——用不着我这过气的老头子啦！——”
　　安森赶紧过去抱大腿：“没有的事儿！这个…只是我不好意思说…”
　　“哦——”季绍龙叼着烟，眼睛笑得弯弯的，“那就说客观的吧。”
　　“啊？”
　　“你不好意思说自己的事情，那就说个你‘朋友’的事情吧。好伐？”季绍龙眨眨眼睛。
　　“呃…好吧…”安森无奈的在心里叹了口气，“我，呃，我的一个朋友吧…最近好像，进入了一种…恋爱的状态吧…”
　　“这是好事儿啊，叫你那朋友吧，好好过日子。”
　　“可是我，呃，我的这个朋友，恋爱不是很顺利…”
　　“为甚麽啊？”
　　安森欲哭无泪，要我知道为甚麽还烦恼个毛啊。
　　“工作太忙没时间见面？”
　　“也不是，其实就是工作认识的…”安森抓抓头，这麽说不能算说谎吧。
　　“哦，同事啊。”季绍龙八卦的内心被点燃了。
　　“算是吧…”
　　“那就是工作纠纷？”
　　“不是，工作…之前虽然有些不愉快，但是现在也接受了。至于说相处上…也还好吧。”
　　“都还好的话有甚麽问题？”季绍龙听不懂了。
　　“这个…就是发展的好像有些太快了…”安森小声说完这句话，把脸埋下去不敢看人了。
　　季绍龙摸着下巴想了想：“这个发展太快了，是心啊还是身啊？”
　　“呃，都，都是…”
　　季绍龙一挑眉头，好哇小安子，你这当是多快好省抓建设，跑步进入共产主义啊？浮夸风要不得啊——
　　听着季绍龙没说话，安森更不敢说话了。
　　沉默一阵季绍龙才道：“那先说说你这心吧，发展到哪儿了？”
　　“呃，我的…这个朋友的心，大概可能是真的很喜欢很喜欢对方了…”
　　“哦呀，心这麽喜欢的话，大概身也不远了吧？”季绍龙笑眯眯的应了一句。
　　安森囧迫的不敢抬头，心这个东西就不说了吧，反正是冲击很大。但是身…怎麽说呢？拥抱一个跟自己性别相同的人，究竟是为甚麽呢？拥抱之后还觉得很不错想再来一次又究竟是为甚麽呢？说不清啊…
　　季绍龙点点头：“行了，你不用具体描述了，从你这微妙的沉默中，我已经明白了。”
　　“啊？”安森吓了一跳抬起头来。
　　季绍龙拍拍他肩膀：“既然喜欢，就好好珍惜吧。”
　　“但是，我不知道他是不是也喜欢我啊！呃，我的那个朋友！”安森快咬了自己的舌头。
　　“如果说没意思的话，就不会跟你滚床单了对吧？嗯，你的那个朋友。”季绍龙笑呵呵的，再抽口烟。
　　安森低下头想了想才轻声道：“可是季老师，不喜欢纯粹只是发泄下，也不是不行的，对吧。”
　　“这个嘛，也不能说不对。”季绍龙抓抓头，“这就是男人嘛，我以前不也是这样。”
　　安森努力不让自己的脸上出现鄙视的神情：“老师以前那可真是…风流啊。”
　　“哈哈 ，哈哈哈，说得也是啊…”笑了一下觉得不对劲儿，季绍龙想了想，突然一摆手，“明白了。”
　　“嗯？”安森茫然的眨眨眼睛。
　　“难怪我最近心浮气躁精神不佳，原来是缺少滋润啊。”季绍龙摸着下巴。
　　“= =说的也是啊…最近季老师好像都没有，呃，嗯…”
　　“不是最近了…”季绍龙抓抓头，“好几天了，嗯？不对，是好几个月了…啊，也不是啊，是好几年了！”季绍龙突然兴奋的笑了起来，“真的诶，小安子，我有好几年都没带人回家了！”
　　安森眨眨眼睛：“貌似从小季先生来之后就这样了，老师当时和所有交往中的人分手我还以为是暂时的…不过老师，难道小季先生上学那几年，您也没有——”
　　“没有没有…”季绍龙又突然的沮丧起来，“真奇怪，难道淫/乱会成习惯，这个禁/欲也会成习惯不成？”
　　“可能吧…”安森现在对“淫/乱也会成习惯”这句话深有体会。
　　“好吧，偶尔的放松在工作之余也是必要的。”季绍龙得出结论，“至于你…的那位朋友，也较他放松放松好了。”
　　“哦…”安森心里终于内牛，就是太放松了太大意了，才变成今天这样啊…不过说起来，究竟是为甚麽——
　　“究竟为甚麽他们去外景不带上你？”季绍龙开口。
　　“呃，是我自己主动提出来不去的。”
　　“洛洛答应了？”
　　“嗯…”
　　“那正好，咱们研究研究电影，我也好想想怎麽拍宣传照。”季绍龙点点头。
　　我们现在不就是在看电影麽…安森无奈了。
　　“哦…这个民国的服装看起来还挺有感觉的嘛。”季绍龙摸着下巴看着屏幕。
　　“是ratasy的主意。他觉得洛先生穿一般服装的话，他身上那种气质会很容易夺走服装对他身份和时代的感觉，所以衣服的选择上，让他穿长衫。”安森还是佩服的说着，“地下党穿长衫也说得过去，反正是敌后的嘛。”
　　“嗯，道具这些做的都挺好啊。”季绍龙看着里面一个室内戏的场景长镜头，“虽然我不懂ratasy交代这个环境的意义，但是环境的基调定下来，观众的代入感会比较强。”
　　“里面的道具大部分都是真的呢。”安森呼了口气，“也不知道高先生是从哪里找到的，真不容易。”
　　“他是制片人，当然要好。反正民国时代也不算太远，要找并不困难。”季绍龙说得理所当然，“白可可那家伙呢？”
　　镜头一晃，出来了，安森笑笑：“您觉得如何？”
　　季绍龙哦了一声，口上没说，但眼中还是露出了赞许之色。安森心里也高兴：“果然还是军服的感觉好。”
　　“军服麽…”季绍龙摸着下巴突然道，“那麽主打宣传图来个制服吧。”
　　“但是…只有他一个人有军服啊。”
　　季绍龙皱着眉头翻翻剧本：“不是有一场戏是洛洛揭露他阴谋时利用了下/身份差麽？他那场戏也是穿的军服吧？”
　　“哦，对啊。”安森高兴起来，连连点头。
　　季绍龙摇晃着脑袋：“那就用那一套服装好了。”
　　“可是这会不会让观众以为这是个国军的事儿？”
　　“这个嘛…拍了再说。”
　　“也是。”安森赶紧掏出小本本，将季老师这个灵光一闪的概念记下，以备将来所需。
　　季绍龙等他写很无聊就道：“不过我想了很久，这个片场到现在就没有女人啊，别说女人了，就连个母蚊子都没有…你——的那个朋友，究竟喜欢谁了啊？”
　　啪的一声，安森的笔吓得掉在地上：“呃，我也，我也不知道。”
　　季绍龙古怪的看了他一眼，突然瞪大眼睛道：“你，你不会是喜欢了——”
　　安森的一颗心都揪了起来：“不，没有！”
　　“小兔崽子的安森，我要杀了你！”季绍龙揪着他的衣领低吼一声，“那可是我的儿子！”
　　“我我我知道！”安森下意识大声应了，然后眨眨眼睛，“嗯？他是您儿子？！”
　　“废话，这里最有才华最有前途最优质的青年不就是我的儿子麽？！”季绍龙哼哼两声不可一世。
　　安森心里反而松了口气：“哦，是啊，是的，小季先生确实很——”
　　“所以你想干嘛？！我绝不会眼睁睁看着你把我儿子带坏的！”季绍龙咬牙切齿。
　　安森苦笑：“不，季老师你误会了，我不是喜欢小季先生。”
　　“那还差不多…啊呸！是差很多！你甚麽意思，难道我儿子不好麽？！”季绍龙的牙齿咬的咔咔响。
　　安森已经不知道该怎麽回答了。答不是，是个死；答是，更是个死…上帝耶稣主圣灵啊，这究竟是要怎样啊怎样啊——
　　季绍龙可听不见小安子内心咆哮而过的千万只草泥马之歌，只看得见对方脸上又红又白的神情，于是愈加觉得有问题，这就紧逼不舍道：“说啊！”
　　“我，我喜欢的不是小季先生啊！是洛先生洛先生洛先生啊——”
　　“…”
　　“…”
　　“……”
　　“……”
　　“我说…小安子，你喜欢洛洛那家伙，可是会很辛苦的啊…”
　　“呃，是啊…我的那个朋友真的是很辛苦啊！”
　　“那麽，那你要多保重啊…”
　　“嗯，我会…告诉那个朋友要多保重的…”
　　“好，讨论就到这里，继续看片子。”季绍龙松开手转过头去了。
　　安森的心已经不知道该怎麽跳了。算了，反正…反正是我的朋友而已，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

　　生活的问题，跟某陆说说；感情的困难，和某陆谈谈~~~~~~~唱，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