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棘》陆子君

38、第三十八章

　　“中午也不休息一下？”白可可从剪辑室门外探头进来看了一眼。
　　季易哦了一声：“想把今天的整理一下。”
　　白可可自己过去坐下了，递过来杯水：“不用这麽勤奋努力吧？”
　　“不努力怎麽办？老爸的名声这麽响，我只是想更接近他一些。”季易的语气很无奈。
　　“话虽如此，但是你有没有发现季老师都没怎麽到片场来？”
　　“他对ratasy先生有偏见，唉…”季易抓抓头，“我以前对他也有偏见，不过接触下来，我倒觉得他还算不错。”
　　“他那叫不错？”白可可张张嘴。
　　“对于新人后辈而言，他已经很亲切了。”季易实话实说，“只是我还是要小心，毕竟老爸不喜欢他嘛。我该注意下距离才对…”
　　白可可叹了口气：“你也太认真了吧。”
　　“不认真不行。”季易再低头看着机器，“我说白可可啊，你演技其实挺好嘛。”
　　“是麽？”白可可也就过来挤着他，“我看看我看看。”
　　“喏，这一场你的独白戏，你知道洛哥哥已经看穿了你，你在思考应对措施的时候…”季易一边指一边讲，“脸部表情恰到好处的隐忍和不甘，还有一丝挫败…挺好。”
　　“哈哈，那是，我是谁，我可是明日之星！”白可可嘿嘿直笑。
　　“夸你两句就得瑟上了。”季易踢他一脚，两人笑闹起来。
　　季绍龙正在门口准备进来，见这情景也就愣了，喉咙动了动还是没说话，又把门拉上走了。
　　儿子毕竟大了嘛，有朋友很正常啊…自己这麽不高兴又是为甚麽啊…也是，之前和儿子去南美，不也是挺好的嘛，儿子对自己百依百顺的…嗯，作为一个老爸应该很满足了，毕竟自己可说没怎麽照顾他。如今儿子找到了新的发展方向应该替他高兴才对…虽然作为老爸来说，这种寂寞的感觉实在有点儿…呃，确实不太适应。
　　季绍龙摇头晃脑往另一边去，打算去找洛陵和安森聊聊。
　　才到那边休息室的门口，就听见里面缓慢的音乐声，安森正在念甚麽。
　　“停停停。”是洛陵的声音，“再来一遍之前那里，我还是没懂这种感情的表现。”
　　“这个，不如看一下类似的影片。”噼里啪啦一阵响动，大概是安森在找录像带，一会儿音乐停了，是个影片开始播放的声音，“您看这里…看这个人的脸，虽然很愤怒吧，但是为了自己的信仰坚定的——”
　　“停！暂停！”洛陵的话语伴随着从沙发上起身的声音，“这样？”
　　“唔…愤怒不够一点。”
　　“这样？”
　　“好多了，试试说台词？”
　　“嗯…你这个叛徒！！！”
　　“太强烈了…”
　　“你这个叛徒！”
　　“不要光用嗓子喊，洛先生，试试从内心深处来愤怒？”
　　“…甚麽内心…”
　　“就是真的生气啊。”
　　“我真生气就直接走人了，根本不稀罕和对方说话！”
　　“呃，这不是拍戏麽，您不再是洛先生了，而是剧中人物啊…”
　　“好吧，我再试试。”洛陵的声音也很无奈。
　　季绍龙在门外站了一阵，怎麽想怎麽觉得腻味。叹口气转身要走，却看见ratasy从一边走过来，他大吃一惊正想找个地方躲开，却已经被对方看见了。
　　“季？”
　　季绍龙欲哭无泪正欲夺路狂奔，但黑色西装的wledef已经封住他的去路。无奈之下只好抬头挤出个笑来：“嘿，ratasy，你好麽？”
　　“我挺好，只是这几天你都没过来，我以为你不好。”
　　“我很好，很好。”季绍龙一边打着哈哈，一边顺着墙根想溜。
　　Ratasy先一步上前扶住他肩膀：“吃午饭没有？”
　　“呃，吃——”
　　“一看你就是没吃过，走走走，陪我吃个午饭。”
　　我和你没熟到可以一起吃午饭的地步吧！季绍龙内心嘶吼，但看着冷冰冰面孔的wledef，下意思咽口口水点头：“好…”

　　没骨气啊没骨气！没立场啊没立场！
　　季绍龙在心里唾弃了自己几百万遍，但是还是忍不住将眼光注视在面前的美食上：“我说，你都是去哪家馆子订的餐啊？”
　　“订餐？”ratasy优雅的擦擦嘴，“我是从自己家带过来的厨师，希望你也喜欢这个味道。”
　　“很好。很好…”季绍龙心里骂了一万句有钱不得了，老老实实把食物送进口中。
　　“其实我很好奇，为甚麽季你不想拍电影。”
　　“我的兴趣只在拍照上。”季绍龙懒得抬头。
　　“可是你确实很有天赋啊…”ratasy似乎很遗憾的叹口气，“你的徒弟小季，真是个不错的孩子。他跟我说有很多都是你教他的。”
　　“当然，他可是我这辈子最杰出的——徒弟。”差点儿说漏嘴，季绍龙暗中吐吐舌头，打算老实吃饭不再随便接话。
　　Ratasy抿口酒：“你也这麽看，真是太好了！我觉得这个年轻人很像你年轻的时候啊...”听到这话季绍龙心里一阵紧张，还好ratasy接着道，“一样的很认真很努力，偶尔还会提出极富有建设性的意见，充满了创造的热情，真是个好孩子。”
　　虽然不爽ratasy的口气，但是儿子被表扬总是高兴的事情，是以季绍龙也哼了一声表示赞同：“当然，他很有希望。”
　　“嗯，超过你的希望。”ratasy缓缓笑了一声。
　　季绍龙一怔：“甚麽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ratasy耸耸肩，“我本来想，如果他是你看重的人，我就好好栽培他一下。但是如果你并不愿意，那麽毁掉他我也不是不能做到。”
　　季绍龙放下餐具冷着脸道：“这又是为甚麽。”
　　“因为对我来说，季你才是最重要的啊，只要是让你高兴的事情我一定会做。当然同样的，你不喜欢的事情我也会帮你除去。”
　　“我说…”季绍龙觉得头疼，“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甚麽？”
　　“当然，从未这样清醒过。”ratasy也和气的放下餐具，“我是在向你表白啊，季。”
　　季绍龙瞪大眼睛：“你？对我？！！”
　　“是，我ratasy在对季绍龙，你。”
　　“这个世界一定疯了。”季绍龙喃喃道，“你不是喜欢洛洛的麽？”
　　“哦，喜欢啊，自然喜欢。他是那麽美丽。”ratasy毫不掩饰溢美之情，“但是我对他的喜欢仅限于他是个商品，经过我的打磨之后会绽放一种更夺人心魄的美。可是你不一样。”ratasy缓缓伸出手来握住季绍龙，“你不受我控制，自由自在的追求着自己在意的目标，让我无法忘记也无法——”
　　“停——”季绍龙甩开他的手跳起来，“你别告诉我，你会来拍这个片子就是为了这个。”
　　“我是个生意人，赚钱的事情当然不会错过。如果能在赚钱之外还能有所收获，不是更好麽。”ratasy摆摆手显得很伤心，“我以为我之前表现得已经很明显了。”
　　季绍龙连咬牙切齿的力气都没有了，这是个怎样癫狂的世界啊…
　　“不过你的拒绝也在我意料之中。”ratasy不在意的摆摆手，“根据以前的情况，季你喜欢的是年轻的孩子，而我是个老人了。虽然我也希望你快乐，但是你大概是不会接受我的。”
　　“不是大概，而是肯定！”季绍龙翻着白眼，“我不知道高那家伙收了你多少好处，总之你说的这个事情我就当没听见！”
　　“呵呵，好吧，果然是要亲耳听到才会死心呢。”ratasy风度翩翩的握着他的手亲吻了一下手背，“还是感谢你肯陪我共进午餐。”
　　季绍龙嘴角抽搐的收回手来：“你太客气了…”
　　Ratasy耸耸肩：“这没甚麽，不过我算是明白了你为甚麽会喜欢小季那个孩子。”
　　“嗯？”
　　“英俊，聪慧，细心，努力。”ratasy摆摆手，“更重要的是，对你一条心。”
　　废话，那是我儿子！
　　“我偶尔会提到你的事情，他的反应真是有趣呢。”ratasy笑了笑，“一心一意的维护你，都在说你的好话。在他心里你是第一且是唯一呢，呵呵——”
　　季绍龙抿抿嘴唇：“你说这话是甚麽意思？”
　　“我在想，既然你不会对我动心，那麽我再守着你也没甚麽意思，不如尽快转换对象，免得浪费我所剩不多的年岁。”
　　“你想——”季绍龙瞪大了眼睛。
　　“怎麽，你的徒弟我不可以追求麽？”ratasy仿佛很惊讶，“难道你的徒弟和谁交往还要得到你的批准不可？”
　　季绍龙张张嘴，说不出话来。双手在桌下互相紧紧握住，总不能告诉ratasy季易是自己的儿子吧…
　　“既然你也没有意见，那麽就说定了。”ratasy举起酒杯示意，“祝我好运吧。”
　　季绍龙缓缓站起身，冷着脸看着他：“你最好死了这条心！”

　　“你最好死了这条心！”白可可惟妙惟肖的学了一句，笑翻在了床上。
　　季易无奈的看着他：“我说，你能不能别这麽八卦？”
　　“我只是问了问wledef而已嘛——”白可可笑个不停，“不过我真没想到季老师这麽可爱呢。”
　　季易叹了口气：“我说白可可，你是不是有事儿瞒着我？”
　　“哪儿能啊——”白可可挥挥手，“你想太多啦。”
　　“真的？”季易眯眯眼睛，“你和ratasy先生是甚麽关系呢？为甚麽他那麽巧就看见了高叔叔的剧本，又那麽热心的来拍？”
　　“这些我怎麽知道，可别忘了，我也和你一样是小人物刚刚进入这个圈子呢？”白可可还是笑嘻嘻的。
　　季易看着他：“那为甚麽你和wledef那麽熟？照道理说你们不是应该是第一次见麽…可是你说话的感觉，好像你们认识很久了。”
　　白可可看了他一眼：“我说我跟他一见如故他乐意关照我不行啊？”
　　季易抿了抿嘴唇：“算了，你不想说我也不逼你，但是——”
　　“朋友感情要打折扣？”白可可抓抓头，“那我这麽说好了，我认识ratasy，不过原因嘛，暂时不能说。他会投资这个片子跟我一点儿关系都没有，我这麽做有我的理由，他也有他的理由。这样说你能明白？”
　　季易叹了口气：“我就想知道，高叔叔明不明白。”

　　看官们都不说话，叔很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