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棘》陆子君

26、第二十六章

　　“嘿嘿，嘿嘿嘿——”
　　白可可看了一眼旁边床上仰面躺着贼笑的季易道：“干嘛笑得如此淫/荡？”
　　“心里高兴不行啊？”季易收敛笑容哼了一声。
　　“行行行，我知道你白天要装乖宝宝，现在是难得的放松时间。”白可可耸耸肩，“不过你高兴总要有个理由吧？”
　　“当然还是要谢谢你，毕竟让老爸这麽坦率的跟我说话了。”
　　“怎麽讲？”
　　“如果不是你这样刺激他一下，我怎麽知道原来他这样在乎我？”季易笑得很得意。
　　“喂，我说，你是不是季易啊？不会被甚麽怪东西附身了吧。”白可可挤挤眼睛，“说说看，有甚麽特别的进展？”
　　“也不算，我终于知道老爸原来是担心我这样发展太快，引起记者乃至影评人的太多无谓注意。”季易呼了口气，“其实制造话题甚麽的，也不是这个圈子的新闻。”
　　“你觉得你足够引起话题？”白可可呼了口气，站在他床边看着他。
　　“不要这麽说，怎麽讲我也是他的弟子身份，媒体也知道我还是他的干儿子。这次是我第一次跟他正式的开始工作，而且你又是这一期最引人注目的新人模特，难道还不会有新闻麽？”
　　“更不要说他的旧助理还调去做了洛陵先生的经纪人。确实有很多可以挖掘的东西。”白可可点头表示赞成，“但是，为甚麽到现在为止我都没有看见记者？”
　　“甚麽时候记者会堂而皇之出现？又不是开记者招待会…不过高叔叔安排的一定有他的道理。”季易收敛了笑容。
　　“好吧，我是不知道你和他有甚麽默契。”白可可坦率的摊开手，“也许你跟我说一说，我能配合你一下。”
　　“不必不必，你已经做得很好，太过刻意反而不好。”季易眯了一下眼睛，“至少现在我已经知道，老爸他心里的不安。”
　　“不安？”
　　“因为不知道该怎麽处理。”季易笑了一下，“他有个有才华的儿子，现在面前又有个很有潜力的优秀模特，他想要做点儿事情，但是却不顺利。”
　　“嗯？”
　　“之前洛哥哥的事情，给他的刺激应该不小。”
　　“完全不懂。”白可可挑挑眉头，也在他身边睡了下来。
　　“洛哥哥出道时候引起的轰动你还记得吧。”
　　“当然。”
　　“但是他也为此付出了极大的代价。长久以来都被贴着那样的标签，导致他很长时间不能尝试和转换风格，因为别人先入为主的认定了他就是那样一个颓废另类的人。”季易闭着眼睛说的很慢，“老爸说，这是因为他的关系。”
　　“摄影师带有主观色彩，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麽。一个作品带有创作者的痕迹，才能明确的标示出谁是所有者啊。”
　　“话是这样说没错，但是呢…这相当于是摄影师强加给模特的风格，而不是模特的本质。”
　　“我有点儿明白了。季老师是个风格很强烈的人，他总会把他在意的事物展示出他想要表现的那一步，也就因此会淹没了那个事物的本来面目？”
　　“一半一半。因为那个事物总是因为自己本身的特质展示出引人注目的地方，然而…摄影师在做人物摄影和商业摄影的时候，主观色彩应该要越少越好。”季易耸耸肩，“你能明白我要说的是甚麽了麽？”
　　“大概。”白可可翻个身将腿跨到季易身上勾住，“不过我也奇怪，像他那样的性格，怎麽会去做商业摄影？”
　　“因为生活嘛。”季易笑着拍拍他的腿，“好的标准是甚麽？受众的多寡？叫好不叫座，不能填饱肚子。对于爸爸而言，在现实和理想面前的选择他肯定义无反顾的先吃饱。”
　　“真是悲哀，不过这个问题我们读书时候不就讨论过？”白可可靠过去一点，将头埋在季易胸前。
　　“是啊，但是讨论的基础是我们没有生活的烦恼，”季易摸着他的头发，“虽然你从没和我谈过你的出身和家庭，但是你能衣食无忧的读书以及满不在乎的念模特，我相信你也不会太为生活发愁。”
　　“因为我总是能找到赞助人。”白可可咯咯的笑，“比如上学时找到你不是麽？托你的福，我在大学就接过不少的平面广告，总不至于为生活发愁。”
　　“你的意思是，艺术是艺术，生活是生活？这倒也不错。”季易呼了口气，“不过对于爸爸而言，也许我们的这种态度，正是刺激他的地方吧。”
　　“甚麽意思？”
　　“因为已经习惯长年累月的在商业的指挥棒下发展，看见我们就想起年少时候的自己吧。”季易眯着眼睛，“虽然刚才爸爸没和我说太多，但是我相信每一个摄影师在拿起摄像机的最初那一秒，心里总是有梦想想要实现的。”
　　“如果是这样，那麽我想我明白了。”白可可难得正经的说话，“也许我之前态度很恶劣，就是因为觉得他商业不够商业，艺术又不够高雅。但是既然他是你老爸，我也就勉为其难帮帮他。”
　　“噗，你不用勉强的。”季易摸摸他的头，“老实说，你真的给老爸很大触动，毕竟鲜活的人物他已经很久没见了，请你体谅他。”
　　“他又不是我老爸，我也不爱慕他，干嘛体谅？”
　　“喂喂，是不是老友？”
　　“老而不友。”白可可打个呵欠，“好了，光是这些还不至于让你笑得那麽猥琐吧？”
　　“嘿嘿，其实因为你的刺激，我才知道原来我不在他身边的这些年，他也没有出去花天酒地。”
　　“…你这个阴暗心理的坏家伙。”白可可踢了他一脚。
　　“总比你这个目的性神秘的家伙要好。”
　　“算了，你今天心情好，就让我糗一句会怎样？”
　　“不会怎样。”

　　“不会怎样？！”洛陵一跳三尺高，对着电话就嚷，“季，你这家伙吃蘑菇中毒了？！！你居然敢说这种话？！”听着电话那头再说几句，洛陵更怒不可遏，“季，你想清楚没有，这样一来你现在的一切——是，我知道你不在乎，但是你的儿子要怎麽办？他现在可还没有养活自己的——得，怎麽都是你说，我，我不管啦！”说完气呼呼的挂上电话。
　　安森担心的跟在后面：“洛先生，季老师怎麽了麽？”
　　洛陵没好气的看他一眼：“季那家伙居然告诉我，他拍完这一组照片之后，要带着季易去各地采风，暂时不接任何工作！”
　　“这样麽…”安森反而面色平静，“这其实也是季老师的一贯性格。”
　　“是啊是啊，他就是这样自大！”洛陵咬牙切齿，“他难道真的要放弃到现在为止的一切努力麽？在商业摄影领域，他从来没有失过手——”
　　“可是季老师也从来没说过就对这个感兴趣啊…”安森拍拍洛陵的肩膀安抚，“我知道您心里很不安，毕竟在您心中，也许觉得只有季老师才能…”
　　“才能甚麽？”洛陵在他肩膀上狠狠咬了一口，“别以为没了他我就活不下去！”
　　“当然当然。”安森疼得冒冷汗，“没有季老师，您还不是完成了这一段时间的摄影，而且很得商家的好评。我相信下一步会有更多的——”
　　电话响，安森接了起来：“您好…对，我是洛先生的经纪人，您有甚麽事情麽？…这样麽？哦，这件事情的话…当然，谢谢您的体谅。…是，我需要和公司确认，当然，也得洛先生本人同意。…是，好的，那麽，我们保持联络。”
　　洛陵环起手臂来：“甚麽？”
　　安森掩盖不知眼睛里的亮光：“SDK公司想请你加盟他们现在的大型情景剧，去客串一集嘉宾。”
　　“我对电视剧没兴趣。”洛陵皱起眉头来，“我应该说过吧？”
　　“是，您是说过，但是开拓一个新的方向，不也是很好？”安森耐心劝说。
　　“也许，但是呢，我就是不愿意。”洛陵哼了一声，裹了一下外衣就抬头眯眼，“真是刺眼的阳光，怎麽还不开始下一组摄影？”
　　“洛先生，拒绝SDK不是个明智的选择。”安森坚持回了一句，转身拿起电话就打给高晟，将这件事情汇报了过去。
　　洛陵皱起眉头来听他说完，才哼了一声：“怎麽，他一定答应了吧。”
　　“嗯。”安森一脸兴奋，“高先生告诉我之前那边也和他联络过，他正准备找我们说。”
　　“高这家伙！”洛陵狠狠踩了一脚地面，“我说过我不喜欢电视不喜欢电影我对那些都没兴趣！！”
　　“那您对甚麽有兴趣。”安森反问了一句，“谁不想悠闲的过日子，但是这就是您的工作。”
　　“工作？”洛陵无所谓的耸耸肩，“难道你不知道我现在的资产有多少？”
　　“那麽我想请问您，既然您觉得这些都不重要，为甚麽还要工作？”安森也有点儿生气了，“为甚麽不就着之前的丑闻直接退出娱乐圈！”
　　“小安子…”洛陵的脸上露出笑容来，和蔼可亲温暖无比，“你最近胆子见长啊——”
　　安森猛地回过神来，忍不住低下头：“对，对不起，洛先生，我…”
　　“洛先生？！哼！！”
　　“不，呃，是是是洛女王，我，那个，其实是担心你…”
　　“担心我？担心我就给我接一堆我不喜欢的工作？担心我就用我的丑闻来打击我？担心我就可以仗着你是我的经纪人来胁迫我？！我怕你啊！”
　　“不不不，女王息怒，奴才——”
　　“呸！”洛陵哼了一声，“说吧，你想怎麽着？！”
　　安森之差没跪下抱大腿了：“您说您说，只要您答应接那个情景剧…真的，那个剧在欧陆很受欢迎，而且他们从来没邀请过亚裔的演员啊，更别说还不是电影电视演员的模特了——”
　　“所以我就该跪下三呼万岁，顺带感激感激你这个自作主张的奴才？！”
　　不是我啊…是高先生其实已经答应了啊…但是，在洛女王面前，这些统统只是借口。
　　小安子认命的低头：“那您说吧，要我怎样…”
　　“怎样？”洛陵看着他低眉顺目的小样儿突地心里恶劣的想开起玩笑来，“让我高兴就行。”
　　“那麽，您要怎麽才会高兴啊…”小安森不自觉的抖啊抖啊抖，但是还是英勇的没有忘记自己的职责，“当然，您高兴的话就要答应接这个工作…”
　　“这个嘛，嘿嘿——”洛女王的脸上，笑得十分开朗。
　　怎麽整整这个古板又无趣的小助理呢？
　　哦不，他现在是我的经纪人呢…
　　经纪人，经纪人…小助理…噗，还是叫小安子比较顺口。
　　小安子啊，你期待我怎麽整你呢？这回，可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哦呵呵——

　　洛女王各种恶劣，哇咔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