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棘》陆子君

18、第十八章

　　Ratasy的突然到访让房间里的三个人都囧了。看着一身黑色西装的ratasy优雅的把毛呢大衣递给wledef，露出里面整齐的一套玄色长衫映衬着洁白的牙齿笑了一下说“抱歉打扰”，安森的心中只觉得又雷又囧。
　　一向以严谨闻名于世的德国人怎麽会不提前打招呼就来呢？这个问题问得好，不过他既然已经来了就来了吧。
　　安森心惊肉跳的把人请进来，季绍龙叼着根烟正跟厕所里出来，看见这麽个整洁光鲜活的人第一反应是，K，老子没睡醒看见清佬了？
　　里间床上被感冒折磨得死去活来的洛陵一边咳嗽一边喊：“小安子，是谁啊？”
　　安森愣了愣下意识道：“回主子的话，是ratasy大爷。”
　　季绍龙一口烟呛在喉咙里，好嘛老子还真穿越到清朝了。
　　Rataey优雅的微笑扬声：“洛洛，你还好吧？”
　　“你来了这就好多了~”
　　听着里头儿哑着嗓子也要绕出千娇百媚的声儿，季绍龙摸摸下颚长出的胡子渣，这明显不关我事儿啊，速度闪。扭头就要走，却被ratasy伸手拉住肩膀：“慢点儿。”
　　季绍龙愣了愣，回头打个哈哈：“ratasy大爷，洛主子在那间儿，您那边儿请。”右手在身后挥挥挥，小安子，救驾！
　　忠心护主的小安子上前一步拦在两人中间打个哈哈：“ratasy大爷，洛主子屋子在这边，您请——”
　　Ratasy忍不住放声笑道：“我果然没有看错人。”说着回头招招手，wledef送上一份文书，ratasy笑着递过来，“来来来，你把这文书签了吧。”
　　敢情这就从满清十八皇穿越到了杨白劳黄世仁那会儿？季绍龙眯着眼睛再退一步：“这甚麽？”
　　安森接过来从头看到尾：“是关于昨天晚上慈善拍卖季老师您的——”
　　季绍龙一把夺过来：“滚滚滚！”这就叼着烟冲回自己房间去。
　　Ratasy跟过来敲敲门：“季？”
　　季绍龙瞪大眼睛看着文件：“你不是应该找洛洛的麽？死鬼佬！”
　　“当然，当然，找他，也要找你，”ratasy并没有破门而入的打算，转头望着警惕戒备的安森摆摆手，“也许季需要点儿时间看看文件，那麽我想先见见洛先生。”
　　安森立即带路：“这边请，这边请…”
　　Ratasy进去看见床上红鼻头的洛陵忍不住笑出声来：“你还好吧，可爱的洛？”
　　洛陵笑了笑，咳嗽一声才道：“见到你好了一半。”
　　Ratasy过去握住他的手：“这话真叫人听了心里高兴。”这就抬起来亲了一下。
　　洛陵一下起了鸡皮疙瘩一个喷嚏就过去了：“抱歉抱歉。”
　　Ratasy不以为意，接过安森递来的纸巾擦擦才说：“没关系，不过看你这麽大声的打喷嚏，看来真是好了。如果好了，就开始工作吧。”
　　洛陵转转眼珠子：“我有工作麽？我记得我在您这里的工作已经完成了啊…”
　　Ratasy眯了一下眼睛：“如果你没有兴趣做的话，那我只好找别人——”
　　“不，既然您看得起我，我一定努力。”洛陵握住他的手，“说吧，我相信您给我安排的一定是最适合我的工作。”
　　Raasy爱怜的看他一眼：“我真奇怪高那个人为甚麽会舍得放你离开自己身边。”
　　“这个问题问得好。”洛陵耸耸肩，“可惜我不知道。”
　　Ratasy的笑声还没出口，已经被隔壁房间的惨叫吓了回去。
　　“…”安森抖了一下，每每季老师发出这种惨绝人寰的声音就意味着自己的皮要脱个三四层。
　　“ratasy你这个人渣人渣人渣！”季绍龙以光速冲进屋里，手里摇晃着那份文件，“这都是甚麽东西啊啊啊！”
　　Ratasy拉拉长衫的袖子：“有问题麽？”
　　“甚麽叫穿越时空的爱恋？！”季绍龙一张脸一半红一半白，“甚麽叫颠覆社会伦理的爱情跨越生死？！老子是拍照片的，不是拍爱情文艺纪录片。”
　　洛陵探过身去接过那宛如风中残叶颤抖的文件：“…唔，很好的创意不是麽？”
　　季绍龙揪着下巴的胡渣子：“这种热恋适合年轻人，我是老头子了啊！再说了要拍出爱恋的感情你找一对恋爱中的不是更好嘛！”
　　Ratasy笑着看了一眼洛陵：“我觉得以你对洛洛的欣赏态度，一定能圆满的完成这个工作。”
　　“…鬼佬，你是想再制作话题麽？！”季绍龙捂住额头，“你换个人玩儿好不好啊！”
　　Ratasy微笑着点头：“可是我以为你们就是最佳人选。”
　　洛陵咳嗽了一声却道：“我觉得这个主意棒透了！”
　　季绍龙拉住他小声咬耳朵：“洛洛，你是不是烧糊涂了？！”
　　洛陵也咬他耳朵：“你不爱我了？你变心了？”
　　季绍龙仰天惨叫一声：“安森，送客！”
　　安森苦笑上前，ratasy不以为意摆摆手：“就这样吧，时间长短并不重要，但是我相信越早完成越好。”
　　季绍龙浑身发抖：“我一定是做梦，我绝对是在做梦…”
　　安森担心的过来扶着他：“季老师…”
　　“掐一下，看看疼不疼…”季绍龙茫然的伸出手来。
　　“唔…”
　　“果然不疼，这就是梦吧…这就是梦啊…”季绍龙恍然大悟的点点头，继续回去倒头大睡。
　　安森捂着手臂蹲在一边默默内牛，当然，季老师，因为你掐的是我…
　　洛陵趴在床上，忍不住眯着眼睛笑了又笑。

　　三个月又过去了，新年的气氛在大街小巷随着漫天的雪花演绎得分外妖娆。
　　季易围着厚厚的围巾喘了口气，面前浮出一层淡淡的白气，眼前有点儿不真实的朦胧，随即又隐去。对面街头大幅的宣传照怎麽扭头都让不开。
　　黑白的照片，画面上一个侧身而立的男孩子。很短的头发，没有厚厚的流海，穿着上个世纪的长衫。左手托起，右手捏着把没骨的扇子，眉眼流转着望向远方。似乎是在念白，又像在唱吟。嘴唇微微开启，露出一点点的牙齿。顾盼生姿，若有还无。
　　也许那照片最打动人的是上面那个看来青年风采兼具少年青涩的人，但季易更多的是感受到关注那人的眼神。依恋的，仿佛带着无限的爱恋注视着，却又默默不语陪伴的感觉。
　　没有刻意为之的感觉，只觉得就像是一直关注着那个人，不过是放大了在某一个瞬间。
　　季易呼了口气，洛哥哥，你果然是个为镜头而生的传奇人物啊。就是这样几乎脂粉不施的扮相，只不过是不笑不哭不斜眼的正经表情，却仍然让人这样动容。
　　当然媒体关注的不是这些，报纸上揣测的是季绍龙、洛陵与大老板ratasy之间扑朔迷离的感情。对答看似无意又像有心，甚麽“洛是我最欣赏的摄影模特儿”，甚麽“季就是个天才摄影师，能请他来完成这组照片的拍摄是我的心愿”，甚麽“我和季老师是多年的好友，他是我最重要的人”，甚麽“我和洛陵是一起从不知名的小人物到今天，其中的辛酸苦辣只有我们自己才能明白和理解”。
　　我说老爸，你要不要这麽出卖色相啊…好吧，你没有，但是卖艺就好，至于卖身麽？！
　　季易烦躁的揪揪头发，不，不能说老爸卖身，只能说…这该死的娱乐圈！
　　路过的同学与他寒暄两句，提了一句今年的作业做了没有，季易才想到这学期的摄影作业自己根本还没动。
　　无非是静物摄影，对象不限，但要求只是两个字“美丽”。
　　季易看见题目的第一反应几乎就是一个人，但是那个人现在在德国，总不能把他拉回来拍照吧…就算拉回来了，他并没有太大自信那个人会给自己拍。
　　就像家庭主妇不一定喜欢吃自己煮的饭，就像当老师的不一定喜欢回家之后还说很多话，就像偶像剧演员不一定真的会把自己的片子拿回家还反复看无数遍，作为天才摄影师的季绍龙大人生平最恨的就是——拍照。
　　季易与同学分开，一路踢着雪回到宿舍。才要上楼梯就和人劈面相撞。
　　两人站立不稳就要跌倒，季易下意识一手撑住旁边的阑干，一手抱住那人的腰肢，勉力将两人往楼梯这一侧拉。
　　站住了，但是两个人体重的冲击全压在那手臂上，季易皱着眉头唔了一声，才想起来怀里还抱着个人。
　　“你没事儿吧同学。”季易赶紧低头。
　　那人抬起头来冷着脸：“少废话。”
　　季易没有移开自己的眼睛。
　　多好看的脸。
　　就算是在老爸家看过无数的摄影集，就算是在学校摄影实践课每天都看不同类型的模特，但是眼前这个男孩子还是让人眼睛一亮。
　　不粗不细的眉毛，不长不短微微上挑；不大不小的鼻子，挺直不突兀；嘴唇…似乎薄了点，但也因此有了几分孤傲的神气，将一张脸装点得更有味道。
　　只是该怎麽形容他的眼睛呢？
　　季易还没想好形容词，只知道这种纯粹感官上的震撼不容错过，正想说甚麽那人已经嫌恶的推开他：“你要抱多久？！”
　　季易呃了一声，连连道歉。
　　那人斜了他一眼转身要走，却看了一眼季易的手：“受伤了？”
　　季易这才发觉手臂有点儿木，便又笑笑：“没关系。”
　　那人却再看一眼：“你还是去医院看看吧，你是摄影系的学生，手很重要。”
　　季易这才发觉对方身上穿的与自己不同：“你是模特专业…”
　　那人哼了一声要走，季易已经拉住他：“你能做我的模特麽？”
　　那人似乎愣了一下，却又嘲笑一般的看着他：“我很贵的。”
　　“没关系。”季易眼睛亮了起来，“你的名字！”
　　“白可可。”
　　“…”
　　“要笑就笑好了，反正我知道像个女人。”对方似乎已经习惯了露出了然不屑的笑容。
　　季易望天：“你有啥英文名不…”
　　“没，中国人要啥洋名儿，德行。”
　　“…那好吧，可可同学——”
　　“停，我和你不熟，请称呼我全名。”
　　季易扭开头叹息，老妈啊，你在外面有没有别的私生子啊…还是哪个对你的暗恋者一直一直不死心啊….

　　望天，我挺喜欢白可可这个名字的，真的，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