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1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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旋转的光影将38岁的魔药大师带到了1974年冬至日的St Mungo’s魔法医院。
14岁的Severus拿着从家里为母亲取来的换洗衣物走进了母亲的病房。看着脸上带了一丝红润的正在睡觉的母亲，少年悄悄松了一口气，将衣物放在了床边。
经过几天的治疗，Eileen Snape的伤势已经有了很大的好转。治疗女巫告诉少年Severus他的母亲应该可以在新年之前出院。但是，医疗女巫同样告诉黑发少年，Eileen得了无法根治的慢性肝病，需要长期的静养、加强营养和避免负面情绪。——而这些，黑发少年无奈，是母亲很难得到的。
少年Severus刚取出羊皮纸和羽毛笔开始写寒假作业，Eileen就悠悠醒转了。黑发少年连忙放下纸笔，关切地问母亲：“妈妈，你醒了？感觉怎么样？我把你换洗的衣服带来了。”
Eileen给了黑发少年一个无力的微笑：“我好多了，我的好孩子。”
顿了一下，虽然知道儿子不喜欢丈夫，Eileen还是略带犹豫地问道：“Severus，你从家里回来，有没有见到你爸爸？他——有没有问到我？”Eileen黑色的眼睛里带着期盼和梦幻的色彩。
黑发少年马上为这句话不高兴起来。带着怒气，他硬邦邦地回答道：“我回家的时候他喝醉了酒还睡着呢，自然也没问起你。”
Eileen眼中的神色随着这句话变成了失望。
少年Severus看着母亲失望的神情，不禁有些犹豫，但多年积攒的对父亲的怨气使他仍然决定隐瞒真相。
38岁的Severus知道，其实在自己回家收拾完了带给母亲的衣物之后，那个叫做Tobias Snape的男人刚好从宿醉中醒来。那时，那个男人的确表达了对母亲的些微“关心”，不过，他的原话是这样的：“你那个怪物妈妈什么时候能从那个怪物医院里出来？家里连吃的都没有了。”
14岁的少年愤怒地回答道：“妈妈不是怪物！如果你不打她的话她也就不会进医院了！”
那个长着鹰钩鼻的男人面对儿子的反驳似乎愣了一下，才怒气冲冲地吼道：“你这个不知感恩的小崽子，居然敢反驳你的父亲！我今天就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做对长辈的礼貌！”
说着，男人遥遥晃晃地从沙发上站起来，随手抄起一个酒瓶子就向少年Severus抡了过去。
黑发少年不等男人动手，就飞快地启动了Lucius给自己的通向Malfoy家位于伦敦的别墅的门钥匙，逃脱了父亲的殴打。然后，他又用Malfoy家别墅的壁炉飞路到了St Mungo’s魔法医院。
14岁的黑发少年以为，Tobias这样的话语一定会伤害母亲，还不如不让母亲知道的好。于是他自作主张地隐瞒了与“父亲”的冲突。
而38岁的魔药大师，他实在说不清当时的Tobias Snape的问句里到底有多少对母亲的关心，有多少是出于母亲住院期间没有人打零工供他喝酒而产生的不满。但他知道，如果当时自己把“父亲”这句话告诉母亲，母亲当时一定能感到一丝安慰。
黑发的魔药大师同样说不清，在母亲出院后没几天就再次遭到Tobias Snape的暴力，让母亲几乎彻底伤心之后，少年时的自己请求Lucius想办法把自己的父亲弄进麻瓜监狱对母亲来说是好是坏：
刚开始的时候，母亲终于过上了几个月用不着终日恐惧、也不会被暴打的轻松生活，身体也多少有了一些好转。当时，黑发少年是如此雀跃自己和母亲终于要有好日子过了，他还开心地幻想着等自己从Hogwarts毕业后找一份全职的药剂师的工作，娶了Lily，和母亲三个人快乐的生活在一起的生活。但是，几个月后，在收到了监狱中的Tobias的几封花言巧语、痛哭流涕的忏悔信之后，母亲还是去监狱探望了那个男人。Severus始终不知道那个男人和母亲说了什么，只知道那次探监之后，母亲似乎再一次忘记了那个男人给自己和儿子带来的恐慌和暴力，开始日日为那个男人担心得愁眉不展，身体也开始每况愈下。即便在儿子的坚决反对下，她仍然偷偷地把几个月来自己打零工和儿子卖魔药攒下来给她补身体的钱拿去监狱供那个男人挥霍。可悲可叹的是，在那个男人的刑期还有两三个月就要满了，即将出狱的时候，Eileen Snape似乎终于在儿子的提醒下重新想起了那个男人的暴戾。Tobias信中描绘的美好生活让这个大半辈子生活在幻想中的女人时时摸着狱中的来信露出甜蜜的笑容，而好不容易有了的一年多的轻松生活也开始让Eileen有机会看到十年的暴力历史在自己和儿子身上留下的处处伤疤。幻想和现实，甜蜜与恐惧之间的巨大矛盾让这个女人的情绪在狂喜和惊惧之间摆动，并最终击垮了她。Eileen Snape在那个男人原定的出狱时间之前半个月死于肝病。
黑发的魔药大师每每想起母亲最后的日子，都不禁觉得让母亲在“父亲”出狱之前带着幻想离开实在是Merlin的仁慈。否则，如果那个男人有机会再次对母亲施暴的话，不知道母亲去世的时候该有多么伤心。——的确，Tobias Snape曾经在母亲墓前真心实意、痛哭流涕地忏悔，中年的Severus也相信当他在狱中写下花言巧语的时候确实有着一部分的真心，但这些并不足以阻止那个男人“喝几杯”的欲望，也不足以阻止那个男人在醉酒之后变成野兽。
38岁的Severus Snape一方面庆幸母亲在没有暴力的情况下渡过了她人生的最后岁月，一方面极度怀疑和自责自己有没有权力，仅仅出于良好的愿望，而去把Tobias Snape送进监狱（虽然那个男人早就该为了他的家庭暴力进监狱了），而去那样干涉母亲的人生。他有的时候不禁怀疑，如果自己不把“父亲”送进监狱的话，母亲会不会能活得长一点？——或者是会早一点被那个男人打死。
黑眼睛的女人的问话打断了38岁的Severus的思路。
Eileen端详着自己马上就要到15岁的儿子，终于犹豫着说到：“Severus，能给妈妈读一下这几天的报纸和杂志吗？”说着，她的眼睛看向了床头柜上堆成一堆的这几天的《预言家时报》、《女巫周刊（Witch Weekly）》和《胡言乱语(The Quibbler)》。
少年Severus看着面前的报纸头版头条和杂志封面上带着完美的笑容的Lucius和Narcissa的合照和宏大的婚礼场景，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他机械地拿起离自己最近的《女巫周刊——婚礼特辑》，用干涩的声音读了起来。
“……天作之合……郎才女貌……贵族的典范……值得尊敬的纯血婚姻……Malfoy和Black两大家族的结合……”
这一个又一个简单的词句像一下下重锤，打在14岁的贫困少年心上，也打在38岁的Hogwarts校长心上：是的，不管自己给自己找了多少理由，Narcissa才是Lucius的光明正大的合法伴侣。她美貌聪慧，出身纯血世家，天生拥有丰厚的嫁妆和千百年来积攒的巫师界的人脉，又一心爱着Lucius。——这样的女人，如果没有战争的话，无论从什么角度来说都比自己这个丑陋、混血，只懂得魔药和战斗的男人好得多。无论结果如何，战争都要结束了。对Lucius来说，对Narcissa来说，对Draco来说，这样的自己，马上就要没用了。死亡，对自己来说，实在是Merlin的仁慈。
黑发的魔药大师恍惚间，刻意忽略了耳边似乎在响起的熟悉的声音：“Severus，你这个老混蛋，我不许你他妈的就这样给我死了！”
哦，Lucius，你这个老混蛋，我曾经想保护的救世主Harry Potter已经按照Dumbledore的计划去送死了，我想我也已经为保护Draco而做到了我们计划中的每一件事，你还让我活着干嘛？给Narcissa添堵吗？快去找你的老婆和儿子吧。
你看，妈妈已经带着同情的目光，放过了脸色苍白的我，正让我给她读《好运泉》的故事呢。
好运泉在一处魔法园林的一座高高的小山上，周围高墙耸立，受到强大的魔法保护。……太阳沉落到地平线下，倒霉爵士从泉水里走出来，周身闪耀着喜悦的光芒。他穿着锈迹斑斑的盔甲，扑倒在阿玛塔脚下，觉得阿玛塔是他见过的最善良最美丽的女人。他兴奋得满脸通红，向她求婚，请求得到她的芳心。阿玛塔也非常高兴，意识到自己发现了一个值得以心相许的男人。『注37』
妈妈，我知道这是你最喜欢的童话故事，——一个女巫找到了她的麻瓜骑士。你没发现吗？好几个医疗女巫在发现你让我一遍又一遍地读《好运泉》之后，私下里议论，回家之后要禁止女儿去读那些让小女巫头脑发昏的浪漫小说。你知道吗？若干年后，当Lucius听说你最喜欢这个童话故事的时候，脸色马上变得苍白，并立即写信给Dumbledore要求他将《诗翁彼豆故事集》从Hogwarts的书架上撤下来，以防Draco“因阅读这些宣传巫师和麻瓜通婚的故事而受到影响，玷污其血统的纯正”。我不知道，如果我的外祖父母做过同样的事情，这样的禁止是会让你放弃和麻瓜结合的念头，还是会让你出于逆反心理，更加坚定和麻瓜在一起的想法。
曾经有若干年，我也和世人一样对你的遭遇哀其不幸，怒其不争。我以为你选择与我的麻瓜“父亲”结合是读多了不务实际的浪漫小说的后果。但是，直到我34岁时为你扫墓后出于不知为何的原因，给自己施了幻身咒后步入你曾经一次又一次地对我描绘的你第一次遇见Tobias Snape时的纺织车间时，我才第一次了解了你对那个男人一见钟情的部分原因。巨大的纺织车间里，一排排一眼望不到变的巨大的机器带动着成千上万的线条流水一样地随着机器的转动绕到木管上。那样巨大的机械的力量，那样的纯粹的轰鸣着的美丽，那样的巫师界绝不会存在的人间奇迹，让当时34岁、仍然追求力量的我都不禁颤栗。在车间里失神地站了一个多小时后，我才回过神来，走出了这已经被麻瓜们评价为“设备落后、年久失修”的夕阳中的工厂。我完全可以想象得到，当时只有18岁的你在误入纺织车间后，是怀着怎样的崇拜的心情看着年轻的意气风发的Tobias Snape排除了电路故障，让那一排排当时还闪闪发光的机器重新轰鸣的。我也明白了，当时你为什么要放弃心爱的魔药，收起了自己的魔杖，应聘成了一名纺织女工，来接近Tobias Snape。——无论外表如何，你骨子里都是一个崇拜力量的Slytherin啊！只是从小长在巫师界的你不明白，那样宏伟的力量并不是Tobias Snape一个人的成果，那属于千千万万麻瓜的智慧。恐怕你到死也没有想明白，那些轰鸣的机器为什么会因为一个你所不明白的“经济危机”就被几易其手；为什么明明技术过硬的丈夫会在这一次次转手之间，与曾经为自己作为“世界工厂”的一部分而骄傲的无数工人和工程师一样，失去了饭碗；为什么当半个城市的人失去了工作之后，这竟被麻瓜的“专家”们评论为“历史的必然”。『注38』
那之后的Quidditch世界杯期间，我并没有像Lucius请求的那样，为了我们手臂上越来越深的奴隶印记而研制新型钻心咒缓解剂；也没有像Dumbledore所要求的那样去专心收集有关食死徒的最新活动的情报，——我当然知道Lucius你这个老混蛋为了在可能的Dark Lord的回归的时候表达自己的忠诚要干什么，但我能把这个告诉那只老蜜蜂吗？只要你能做到像你说的那样不出人命，你们爱闹就闹去吧，我现在……出现人生观危机了！
开始的时候，我像疯了一样，频频出现在英国各处的纺织厂、造船厂、钢铁厂，仅仅是为了欣赏和崇拜那属于麻瓜的神力。我一个人徜徉在深夜空无一人的科技博物馆里，用膜拜地看着原子弹、□□、超音速飞机、□□、通讯卫星和登月飞船的模型和照片。接着，我开始疯狂地阅读有关麻瓜科技的书籍，却困惑地发现那些让自己几乎跪拜的超乎黑魔王的机械力量在麻瓜“专家”的口中成了“夕阳产业”，大批工厂破产后城市的经济中心转向了“金融产业”——这他妈的不就是Lucius那个老混蛋偷偷地用算术占卜术和对一些身在高位的麻瓜进行摄神取念之后，大赚特赚的，被那个铂金贵族评价为“只能偶尔捞一笔”的“麻瓜骗子行当”吗？这就是几乎让自己转变成麻瓜崇拜者的麻瓜们放弃了瑰丽的飞天梦之后所追求的东西？难道那样宏伟的太空计划的目的仅仅是拖垮敌对阵营，让对手的工程师和教授沦为出租车司机，让对手的女人充斥自己的红灯区？为什么外形如鲲鹏展翅一般美丽的超音速客机竟面临着告别蓝天的命运？为什么利用那可以瞬间夷平城市的叫做“核裂变”的神力竟然会在麻瓜中引起一群叫做“环境保护主义者”的人的争论？『注39』
大半个月后，34岁的自己终于承认，现在看来，麻瓜拥有的力量暂时超过了巫师。但是，以他们的短视而言，这样的优势还真不一定能够持续。『注39』
当自己带着一脑袋的疑问回到Hogwarts的时候，Severus Snape至少确定了两件事：第一，黑魔王征服麻瓜的梦想纯属鬼扯；第二，对1689年的《国际巫师保密法》偶尔表示不满的Dumbledore同样是个白痴，自己一定得不惜一切代价打消这只老蜜蜂偶尔的联合麻瓜打击黑魔王的胡思乱想——麻瓜们虽然目前看来非常缺乏智慧，但他们所拥有的相对于他们可怜的脑袋而言的过于巨大的力量足够将整个巫师界夷平了，他们才不需要Arthur Weasley这样的人的自以为是的“保护”呢！？『注40』
平静下来之后，Severus Snape哭笑不得地发现，在黑白两大阵营的“统治麻瓜”和“保护麻瓜”之争中，对待麻瓜世界最有智慧的做法可能还属于完全采取实用主义态度的Lucius——把麻瓜坚决隔离在巫师世界之外，但他们的金钱和美酒还是可以拿过来供巫师享用的。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1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