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眼人间观察录》猫和尾巴

35、素颜纪念碑

　　林真真盯着梳妆台上砸碎的镜子，玻璃碎片里映出无数个素面朝天的自己。她伸手碰了碰脸颊上那几颗久违的雀斑，忽然笑了："原来它们一直都在啊。"

　　墨团正在和最后一小块镜片里的玄玄吵架："你非要把场面搞得这么惊悚吗？昨天那幕'皮下游走的玻尿酸'差点把我吓掉毛。"

　　玄玄懒洋洋地舔着爪子："效果不是很好吗？她现在粉丝涨到八百万了。"

　　确实，林真真的手机从凌晨起就响个不停。经纪公司、广告商、电视台，所有人都在问同一个问题："你是怎么想到用这种反套路营销的？"

　　"他们居然以为这是策划..."林真真苦笑着打开社交媒体，置顶动态是她素颜抱着童年照片的自拍，配文只有简单的一句："这是真实的我。"

　　评论区热闹得像过年：

　　【天啊这个勇气我给满分】
　　【其实雀斑很可爱啊】
　　【取关了，还是喜欢精致的你】

　　最后这条评论刚出现就被顶上了热评第一，但点开子评论全是网友的围攻：

　　【滚去看你的芭比娃娃】
　　【现实生活没见过人？】
　　【建议卸载互联网】

　　林真真扑哧笑出声，抬头发现玄玄不知何时蹲在了她脚边——不是镜中的幻影，而是真真切切地在地板上投下一小片阴影。

　　"你能出来了？"

　　"暂时的。"玄玄甩甩尾巴，"托你那场史诗级翻车的福，我现在是网红鬼了。"

　　墨团好奇地用爪子戳了戳玄玄："所以你现在是...WIFI信号成精？"

　　"是执念化解。"玄玄轻轻跃上林真真的膝盖，"当一个人真正接纳过去时，困住亡灵的锁链就会松动。"

　　林真真突然红了眼眶："对不起，当年如果不是我..."

　　"嘘。"玄玄用尾巴扫过她的鼻尖，"十二岁的孩子本来就不该独自照顾宠物。该道歉的是你父母，他们忙着吵架都忘了给猫碗添粮。"

　　阳光透过窗帘照进来，三花猫的虚影在光尘中渐渐透明。林真真慌乱地想抓住它："你要走了吗？"

　　"早该走了，赖着不走是想看你笑话。"玄玄眨眨眼睛，"没想到最后看了自己的笑话——你素颜的样子居然比我记忆中好看。"

　　墨团突然跳到两人中间："等等！先别急着煽情！"它指着林真真桌上那堆化妆品，"这些你打算怎么处理？"

　　半小时后，一场史无前例的直播开始了。没有滤镜，没有打光，林真真顶着一头乱发，把价值上万的化妆品倒进垃圾桶。

　　"这个遮瑕膏遮盖力很好，但会闷痘；这支唇釉颜色很美，就是每次卸妆像在撕嘴皮..."她如数家珍地介绍着，最后举起那个写着"魔法药水"的玻尿酸瓶子，"而这个，根本不是什么魔法。"

　　直播间人数突破千万时，她突然凑近镜头，指着自己的黑眼圈："看到没？这才是人类真实的皮肤纹理。"弹幕瞬间被"真实万岁"刷屏。

　　下播前，林真真神秘地眨眨眼："明天同一时间，带你们认识几位特别的朋友。"

　　第二天，全市流浪动物救助站的猫猫狗狗集体开通了直播间。镜头前，林真真抱着一只独眼橘猫："这是大黄，它打架输了，但依然帅得掉渣。"

　　墨团蹲在摄像机后面，看着满屏的打赏提示变成猫粮捐赠记录。它突然觉得尾巴一暖——玄玄最后的身影在阳光下化作光点，其中一颗落在了它缺了一块的左耳上。

　　"总算走了。"墨团假装嫌弃地抖抖毛，却悄悄把那个光点藏进了绒毛深处。

　　当晚的娱乐新闻头条是：《网红林真真转型动物救助，素颜照引发审美革命》。配图里，她抱着猫咪笑得见牙不见眼，鼻梁上的雀斑在闪光灯下清晰可见。

　　而城市另一端的医美诊所，广告屏突然跳转为流浪猫领养信息。值班护士惊讶地看见，每只猫的照片上，都多了一个若隐若现的爪印水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