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眼人间观察录》猫和尾巴

15、404灯笼

　　墨团蹲在路由器上，尾巴不耐烦地拍打着塑料外壳。自从上周的中元节闹剧后，苏晓就像变了个人似的，整天对着电脑敲敲打打，连最爱的机械臂都冷落了。

　　"人类真是善变的生物。"墨团打了个哈欠，看着苏晓把父亲所有的灯笼设计图扫描进电脑，"活着的时候往手机里存照片，死了还要把记忆塞进云端。"

　　苏晓突然重重地敲了下回车键："搞定！李记灯笼数字博物馆正式上线！"她兴奋地抓起手机开始直播，"各位网友，这是我父亲一生的心血，现在全部开源共享..."

　　墨团竖起耳朵。它虽然不懂什么叫"开源"，但听到苏晓说要"把爸爸的手艺传遍全世界"，顿时来了精神。这可比看人类刷短视频有趣多了。

　　直播进行到一半，意外发生了。网页突然跳出刺眼的红色提示：

　　"404 Not Found
　　您寻找的灯笼已熄灭"

　　苏晓的脸瞬间垮了下来："怎么可能？我明明..."她疯狂刷新页面，结果连直播间都卡死了。

　　墨团幸灾乐祸地在路由器上打滚。活该！谁让这个女人想把老李头的手艺随便散播出去？有些东西就该是独一无二的，就像每只猫的胡须都有独特的弧度。

　　不过当它看到苏晓红着眼眶蜷缩在椅子上时，还是心软了。墨团跳下路由器，决定去会会这个所谓的"互联网"。

　　数据世界比想象中还要光怪陆离。墨团在光纤中穿梭，被各种信息流冲得东倒西歪。它看到无数猫咪视频、网红直播，还有数不清的人类在虚拟世界里吵架。最后，它终于找到了苏晓上传的灯笼数据——正被一堆乱七八糟的代码围追堵截。

　　"嘿！放开那些灯笼！"墨团一爪子拍散攻击代码。它发现这些恶意程序长得活像偷鱼贼，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一场数据世界的猫鼠大战就此展开。墨团在服务器间上蹿下跳，把防火墙当猫爬架，拿缓存当猫砂盆。它每击退一波攻击代码，网页就会恢复一部分内容。最妙的是，它无意中发现自己的爪印居然留在了数据上——每个成功加载的灯笼图片角落都有个淡淡的水印猫爪。

　　"有意思..."墨团灵机一动，故意在最后一张设计图上留下完整的猫尾巴印记。

　　当它钻出路由器时，苏晓正目瞪口呆地盯着屏幕。网页不知何时已经恢复正常，最引人注目的是新增的"特别感谢"栏目——空白的页面上，只要鼠标悬停就会出现一只动画猫尾巴，左右摇摆的样子和墨团如出一辙。

　　"这...这是..."苏晓揉了揉眼睛，突然笑出声来，"爸，是你养的那只猫在搞鬼吗？"

　　墨团不屑地甩甩尾巴。愚蠢的人类，居然把功劳都算在阿橘头上！它气呼呼地跳上键盘，故意踩出一串乱码。

　　屏幕上突然弹出个对话框："喵~（翻译：笨蛋人类）"

　　苏晓惊讶地四下张望，当然什么也没发现。墨团已经溜到了窗台上，沐浴着午后的阳光梳理毛发。它注意到自己的尾巴尖变得有些透明——看来这次真的消耗了不少灵力。

　　傍晚时分，苏晓的直播间突然爆火。网友们都在讨论那个神秘的猫爪水印，有人说是黑客的签名，有人说是老李头显灵，最离谱的说法是"电子猫守护传统文化"。

　　墨团看着苏晓手忙脚乱地应付弹幕的样子，得意地咕噜咕噜。突然，它发现机械臂不知何时自己启动了，正在安静地编织一个新的灯笼骨架。那手法，那弧度，活脱脱就是...

　　"老李头？"墨团瞪圆了眼睛。

　　机械臂转向它，做了个"嘘"的手势，然后继续工作。墨团凑近观察，在机械关节的缝隙里，隐约看到一丝熟悉的灵光——正是中元节那晚见过的。

　　"好家伙，你们这些老鬼还挺会玩。"墨团咧嘴笑了。它跳上工作台，用尾巴尖碰了碰机械臂的"手指"。

　　苏晓回头时，正好看到这一幕：夕阳透过窗户，在墙上投下一人一猫亲密互动的剪影。她揉了揉眼睛，剪影又变回了普通的机械臂和...空无一物的桌面。

　　"我是不是该休息了..."苏晓自言自语道。

　　夜深人静时，墨团蹲在服务器机房里，看着自己的数据备份发呆。镜像里的黑猫威风凛凛，只有它自己知道尾巴尖少了那么一小截——和百年前冻伤的位置一模一样。

　　"所以我现在既是鬼猫，又是数据猫？"墨团歪着头思考猫生，"下回要不要试试在抖音开个直播？'幽灵猫教你做灯笼'..."

　　想到这里，它自己先笑出了声。窗外的月光照进来，墨团的身影在墙上拉得很长很长，尾巴尖的那点残缺格外明显。

　　而在城市的另一端，苏晓正对着电脑屏幕微笑。她刚刚更新了网站公告：

　　"特别说明：本网站由一位不愿露面的喵星人技术提供支持。如果您看到页面出现猫爪印，请不必惊慌，那是我们的质量认证标志。"

　　屏幕的反光里，似乎有只黑猫满意地点了点头，转瞬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