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吃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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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宴出了医院去买吃的了，盛年也被盛淮送回了家。
他一向都很乖，知道哥哥这样做，肯定有他自己的想法，便在他哥的安排下，自己做了饭吃，窝在家里写作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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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
盛淮回到医院之后，池宴还没有买回来。
大概是他回家了。
盛淮在心里想着，可还是忍不住咬了咬下唇。
他心里仍旧存着些侥幸，想着池宴只不过是因为路途比较远，要买的份数比较多，所以时间去的长了一点。
肯定过一会儿就回来了。
可当他第九次将手机拿出来看时间，发现已经过去半个多小时了之后。
他才意识到。
可能不是路途远，是池宴真的走了。
面前手术室的门紧紧关着，仍旧是没有任何的动静。
他想给池宴发消息，问他在不在，可一想起自己的爸爸，编辑了好久的字又全被他删掉了。
四十分钟，池宴依旧是没有来。
压抑在心中许久的郁闷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他感觉自己好像发烧了，眼前都是黑的，太阳穴晕晕沉沉，提不起任何精神。
他哆嗦着手去兜中摸出那把小刀，他的面前就是手术室，身边会传来人们沉重的呼吸声。
他感觉整个世界都黑了下来。
在迷迷糊糊间，手上传来痛感。他伸手一摸，便是黏黏糊糊的感觉。
声音都消失了，世界都安静了。
他在这一片寂静当中感到了很畅快的舒适，他全身心都放松下来了。
手上的也不怎么痛了，那种刺激性的痛他已经习惯了，改为现在的舒适。
迷迷糊糊间，他感觉自己的血好像还在流。
他这个人胆子小，也晕血，每次用小刀划完手之后，都只敢悄悄的睁开一只眼睛，看血慢慢的从伤口中溢出。
虽然看着看着他会感觉很害怕，很想吐，但是这种感觉他真的没有办法戒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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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好像做了一个梦。
天空灰蒙蒙的，雨丝如柔情的绵绵细雨，洒落在平静的夜晚里。
急诊室外，他跪在那儿，眼泪流了一地。
他哑着声音哭着喊着，“妈……妈…你不要死……我好怕……你不能死！”
他回忆了一下，那个时候好像是他妈妈第一次做手术不成功，第二次进行的时候。
那时候医生很平淡的对他说。
“这一次手术的成功几率为31%，随时准备好失去亲人的准备。”
医院外大雨滂沱，将路上的泥土冲起。
这是全市最好的医院了，他妈妈要是在这个医院都活不下来，那还能去哪呢？
他没钱，也不知道到底该去哪。
听着医院外那狂风骤雨，泪水渐渐湿了他的裤脚。
那个沙哑的声音还在继续，“妈……”
十五岁的少年终究是扛下了一切。
那之后，他天天晚上做梦都会梦到他妈妈死了。
走得很安详，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跟他说。
他也时常梦到他的妈妈在梦里呼吸困难，手术不成功的单子甩在他的脸上，火辣辣的疼。
心疼，到处都疼。
现在好像也是正在下雨。
他好像行走在一条大雨滂沱的街上。
他认得出来，那是他平常每日工作回家时都要路过的一条老街。
他侧耳细听，夜色深沉，大雨放肆倾泻，在一片喧哗的雨声之外，他听到了一个少年的哭喊声。撑一把旧伞踏入雨中，浓重的湿意瞬间将全身封裹，强劲的雨水捶打着伞盖，握伞柄的手不自觉地加了力。
手腕上流下红得刺眼的血。
掉在小水坑里，混成了一淌不明不白的黑暗。
他一直走在这条老街上，这条老街好像没有尽头，长得怕人。
也没有光。
他觉得好奇怪。
街边不应该都有路灯吗？
不知不觉，他顺着街走到了一个他经常去的楼顶上。
那楼也不是很高，但是很多想不开，想要自·杀的人都会来这里，这里已经死过好多个人了。
他站在顶上，恐高症在这一刻彻底消失。他面无表情的垂下眸子，看到了雨水沉积的街道。
好像还有几片枯黄的树叶。
他轻轻笑了。手上的伞松开，掉落在地上。雨水大滴大滴的打在他的身上。
冰凉，刺骨。
落地的一瞬间，他感觉自己被人接住了，那人浑身包裹着一道清冷的薄荷味，就如同他本人一样。
冷淡的声音响了起来，“盛淮。”
盛淮真的认为自己跳下去了，可能就解脱了。
可是在跳下去的那一刻，他又后悔了。
他还有妈妈，还有弟弟。
他还要珍惜他们。
万幸自己被接住了。
那个人的信息素很清冷，但是怀抱很温暖。
没有那么冷了，也没有雨再滴在自己的身上了。
心中莫名升起一股归属感。
他嘴里含糊不清的喊出那个字。
“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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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当他回想起那一刻的恐惧，心头就像有千万只蚂蚁啃噬一般难受。在那寂静的夜晚，他的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恐惧和不安，难以入眠。
那个少年在哭，在哭他的妈妈。
如果他早点发现他的妈妈身体不对劲，早点送他的妈妈来医院，他妈妈也许不会那么痛，他也许就不会那么担心了。
可一切都晚了，就像今天这个样子，好像一切都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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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淮……”他听见那个人的声音有些嘶哑，迷迷糊糊间，他被手上的痛感痛醒。
医院天花板上挂着灯，灯光很刺眼，刺得他睁都睁不开眼睛。
他听见自己又喊了一声：“哥，你不要不理我……”
他好像被人抱在怀里，感觉很舒服。
他听见那人很着急的应了几声，“没有不理你……哥没有……”
他好像很满足的笑了笑，然后懒着声线说，“哥…我感觉我好像活不下去了……”
听到这几个字的那一刻，池宴的大脑一片空白，他紧张的抱紧了怀中的盛淮，轻声安慰着，“不可能，我们盛盛可是世界上最坚强的最可爱的孩子了……你给哥哥说的…你要永远陪着哥哥……哥哥不准你死……”
怀里的人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
他试图抓住那飘渺的回忆，却如断线风筝随风去，留他原地心疼惧怕。
他害怕现在不想起来，以后就真的没有机会了。
在他记起来的零零散散的回忆中，池宴是他小时候最信赖的人之一。
那个时候他天天都和池宴待在一块，叫池宴“哥哥”，缠着他给自己说睡前故事，娇声娇气的安慰着他。
可是具体的记不清。
雨夜听雨，滴答声里诉说着心事，思绪随雨丝飘向远方。
那好像是好久之前的事情了。
池宴还记得吗？
他迷糊的睁开眼睛，强撑着意识，抿着唇，“池宴……”
池宴见他睁开了眼睛，低下头看着他。
明明他什么话也没有说，可盛淮却莫名感觉到了一股心安。
“我们之前认识吗？”
池宴盯着他的眼睛，两人的目光相接，没有初见时的那么嚣张跋扈，也没有针锋相对。
“认识。”
他听见池宴这样说。
好满足。
他像一个心里得到安抚的小朋友一样，闭上眸子，脑袋软绵绵地搭在池宴的肩膀上。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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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盛淮包扎完手臂，池宴拎着这位每天都在想着如何自残的小朋友回到了位上。
将自己做的饭给了他，展开盘问，“为什么要划自己的手？”
盛淮懒洋洋的：“梦游。”
“……”
池宴看他迟迟不动筷，敲了敲那一个又袋子系起来的饭盒，“吃。”
盛淮的脸上还有些哭过留下的泪渍，脸颊处红红的，头发也乱了不少。
“不。”
“……”
池宴说：“不吃就真的不理你了。”
盛淮嘟了嘟嘴：“不理就不理。”
池宴将搭在那饭盒上的手拿开，真的就如同他所说的一样，拿出手机戴上耳机，开始自己刷自己的视频，不理他了。
盛淮皱了皱眉头，看了一眼他，想说什么最终又咽了下去。
他将目光移到别处，眼睛中蓄满泪花。
胃有点疼。
心口的疼痛如同被撕裂，每次呼吸都带着剧痛，让他几乎窒息。
不理就不理。
谁稀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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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听到身旁彻底安静下来，池宴才将耳机从耳朵上拿开，听到了几声小小的抽泣声。
他正想说什么，余光一片，便看到盛淮那只被划了的右手笨拙的去摸兜。
然后摸出来了一把小刀。
“……”
他的手一下子擒住盛淮的手，一掰，将他手上握着的小刀扔了出去。
神色很冷淡，什么话也不说，就盯着他看。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静止了一般，每一秒都让他备受煎熬。
盛淮撇过眼眸不看他，心绪如狂风中的落叶般飘忽不定，七上八下，难以安宁。
他听到池宴冷冷的声音响起，“我走了。”
听到这句话，盛淮的大脑宕机两秒，心像被针扎了一样，眼泪再也忍不住，不停地往下流。
心如刀绞，他感觉自己的视线越来越模糊。
他想着，只要池宴一走了，他就去把那小刀捡起来，再往自己的手上划几百道。
不理就不理，关他屁事。
察觉到池宴起身，盛淮再也忍不住，心理防线在一瞬间崩溃瓦解，泪水夺眶而出，无法抑制自己的悲伤和恐惧情绪。
十七岁少年的心理正脆弱，轻易的变动就能让他产生崩溃的情绪，少年话语的尾末带上了颤音，“池宴…你他妈滚过来……”
池宴要走的脚步一顿。回头平静地看着盛淮。
盛淮的眼睛哭得红肿。
“老子他妈不吃是因为我手痛，没有力气……你不会喂我吗？……你还不理我……不理我你他妈滚！以后不要来找我了……”
他说得断断续续，哭腔到最后还带上了颤音。
他真的好害怕池宴走。
池宴一瞬间没反应过来。
他面前的那个少年越哭越委屈，最后用力的捏了一把自己的右手，血再次浸湿了白卫衣。
察觉到池宴的靠近，他推了一把池宴，“你滚！”
池宴俯下身子，轻声说：“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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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盛淮哭累了，肿了眼睛，脑袋靠在池宴的肩膀上，手也被重新包扎过了，只是卫衣袖子上的红有点吓人。
小刀也被池宴收着了。
“乖，再吃一口。”池宴说着，将手上的勺子递到了他的嘴边，勺子里盛着饭，是他自己做的那个。
盛淮还在生气，于是赌气似的摇了摇头，池宴没有办法，只好用空闲的那只手揉了揉他的脑袋，轻声细语的哄着。
盛淮摇头，嘟着唇，鼻尖还红着，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我不吃。”
池宴无奈地释放出安抚信息，盛淮这才老老实实的吃了一大口，然后戳了戳他的脸颊，“我真的不吃了。”
池宴偏头看了他一眼，“不行。”
盛淮摇头，“我感觉我还在做梦……有点尴尬，明天我们就当谁都没有发生这事儿吧。”
池宴顿了一下。
然后过了两秒，淡淡的收敛了目光，垂下眼眸又看了看他，“嗯。”
“先把这顿饭吃了。”
作者有话说
第53章 吃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