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白月光的同僚后》以兴

31、真相

　　俞昭左右望了望，不见其他人，但这是宫里，她不觉得自己会遇到什么刺客之类的，故而也没将人放在心上，只偏过眼去，不再看他。

　　“你就是俞昭。”楚司煵站在亭外的台阶下，视线直直地望着她。

　　俞昭听他报出了自己名字，甚是不解，问：“是庭安让你来寻我的嘛？”

　　楚司煵哼的一笑，眼底泛冷，“你倒是见异思迁。”

　　他双手背在身后，面向一边的绿竹，“也对，我就说这世家女子也都如你这般，功利冷血。”他斜睨了她一眼，咬牙道。

　　俞昭秀眉紧皱，从座上起来，已是防御姿态地往后走，“我不认识你，我也根本听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说着，俞昭撩起裙摆，顺着八角亭的另一边跑去，就听身后的人说：“你不认识我，那你认识李敬弈吗？”

　　俞昭加快步伐的突然一顿，她迅速转头，“你是他什么人？”

　　楚司煵并未追她，反而立在亭中，居高临下地望着她，“事到如今，你都嫁给萧庭安了，你还会在意李敬弈？”

　　男子的语气虽讥诮，俞昭却不自觉地向他走近几步，“他……我想知道关于他的事……”

　　“关于他？”楚司煵折扇在手掌中拍了又拍，“关于他喜欢上一个见异思迁的女子？”

　　俞昭鼻背皱起，“我没有！”她直觉他口中说的女子就是她。

　　楚司煵更生气了，“你怎么没有？嗯？”

　　“敬弈他冲入敌军三次，就为了将你那废物大哥救出来，他要不是喜欢你，又怎会因此丧命？你说啊！”

　　闻言，俞昭眼睫一颤，眸中水雾顿生，好像夏季的雷声轰顶，她一瞬失去了听觉般。

　　楚司煵大声发泄似的说完，他理了理衣袍，就见眼前女子被抽去了灵魂似的，他声音也莫名变小，轻声问：“你怎么了？”

　　“你说什么？”俞昭鼻腔酸楚，只觉得胸口呼吸不畅，“你说……他是为了救我哥哥才……”

　　俞昭抬起眼眸，顿觉头晕目眩跌坐到了地上。

　　楚司煵见状上前了几步，没接住人。他带着怀疑的视线扫在俞昭身上，但怎么都感觉她不是在装模作样。

　　“我还以为你知道。”他淡淡道，不知怎的，他对她说完这一切后，看着她痛苦的模样，连日压抑的心情消散，“萧庭安没告诉你啊？”

　　俞昭坐在地上抱着膝盖，头缓缓从膝盖中抬起，“萧庭安也知道？”她记得俞旸告诉她是完全相反的事，俞旸说是他要回去救李敬弈，但是没救出来。

　　可那的确也只是俞旸的一面之词。

　　俞昭顿觉全身冰凉，双手紧紧环着膝盖，声音嗡嗡的：“你怎么知道的我？”

　　楚司煵折扇抵了抵额头，想说他们的事，几个亲近的同僚好友全知道，就冲李敬弈那招摇的样子，刺绣的平安福袋成日挂在腰上，逢人就炫耀说是他未婚媳妇给他绣的。

　　楚司煵猜到萧庭安绝对没和她讲过这些。

　　他耸了耸肩膀，“既然已到今天这步田地了，我也就不多说了。但敬弈的确对你很上心，你不知道就算了。”

　　楚司煵转过身去，视线左右一动，觉得自己可能给萧庭安惹了一个大祸，他悻悻然用折扇敲了敲脑袋，又回身望去，就见女子埋首在膝盖里，以及颤抖的肩膀。

　　楚司煵汗颜，怕她这个状态会出什么事，望了望道路四周，倒不像是有来人的模样，他干脆坐在了亭子里。

　　俞昭没哭多久，就意识到这里并是个适合痛哭的地方，再抬眸时，那个男子还没走，背对着她侧身坐着。

　　俞昭拿绣帕仔细擦了擦眼下，直到确定脸上没有泪渍，才从地上站起，经过他时，他头转的迅速，俞昭扯了个笑，问：“我看起来如何？”

　　楚司煵：“嗯？”

　　俞昭忙说：“我看着像哭过的样子么？”

　　楚司煵瞥了眼她泛红的眼尾，鼻尖，还有发肿的眼皮，他点了点头。

　　俞昭眺望她来时的方向，“不知他们何时议事才会结束。”

　　“快了。”楚司煵道，他垂下眼，当见识到俞昭并不算是无情无义的人后，他替李敬弈不值的心也就少了点怨气。
　　但一想到李敬弈费这么大劲就为了救一个废物回来，他就来气。

　　楚司煵刚说完话，就有几个宫女四处唤着俞昭的名字，他立刻站起，沿路先走了出去。

　　宫女寻到俞昭时，她头垂得极低，“他们议事散了，太子妃命我们来寻你呢。”

　　俞昭颔首，跟着她们后头出去，一离开亭台树木遮挡，她远远看见，思政殿门前空地上，一男一女相对而立，似在谈些什么。

　　李诗筠想走近，但奈何萧庭安退得远。

　　李诗筠端着手，道：“我听娘说，得知你成婚了，姗姗哭了好久呢，本来这一趟说是要游逛京城的，现在倒好，整日在我家里呆着，也不出门。我在宫里不便，也只能招她进宫，不能像往常一样，要不你带她出去？”

　　萧庭安唇带浅笑，“最近要事不断，我不得空。”

　　李诗筠叹了一声，“那好，我让我娘找人陪她。”
　　“子慎，不知你还记不记得，渺儿小时候啊可爱缠着你了，说你是她见过最漂亮的哥哥呢。”李诗筠捂面而笑，“当时你给她买了一大束糖葫芦，她那会子刚掉了颗牙不能吃，也不允许别的人吃，她娘知道后，瞒着她将糖葫芦分给了众下人，她知道了就又哭天喊地的，她娘怎么哄她，她都不吃饭。”

　　萧庭安微微摇头，“这我不太记得了。”

　　李诗筠又轻叹了声，“我知道你一向忙，成日在军营里和叔叔练兵，调兵，还要想迎敌对策……”她还没说完，就被他打断道：“这都是我分内的事。”

　　李诗筠一怔，余光瞥见了远处众宫女簇身后的俞昭，她不甘心，脸上的笑意褪去，咬牙道：“我们之间变得生疏了，对吗？”

　　萧庭安不言，李诗筠也意识到自己失态了，眉眼的笑意带了些狰狞，“是我逾距了，庭安，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你过得好。”

　　闻言，萧庭安微微颔首，“微臣也是。”

　　听到他以君臣相称，李诗筠笑容更加扭曲，转身拂袖，回了殿内。

　　俞昭走得很慢，额头更是垂得低，宽袖下的双手手指死死掐在一起，直到眼前伸出一只手。
　　手掌掌心带着薄茧，纹路清晰，指骨修长。

　　俞昭犹豫了会，才将手搭了上去。

　　回府的路上，俞昭还在回忆楚司煵的话，李敬弈为了救大哥而死的事，萧庭安也知道。
　　但她从来没听他提起过。

　　俞昭自己可能都不知道，她嫣红的一双眼含着些恨意，屡屡看向他。

　　“你哭了。”萧庭安声音很淡。

　　俞昭垂下长睫，眼下泛着带粉的乌青。

　　回府后，正值晌午，两人在西院用完饭，俞昭不想和萧庭安独处一室，便准备去院中弄那些稻草，将它们编成被褥似的形状，用来盖在花苗上。

　　一整个下午，萧庭安都能透过窗牖，看着她蹲在假山边，手中鼓捣着那些稻草，又将竹片圈插在地上。

　　他端着茶盏的手指发紧，昨日他在宫中遇到了俞泳年，俞泳年笑容得意，说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最后还不是帮了他。

　　是啊，他怎么拒绝得了？俞泳年是，萧哲是，甚至于李诗筠……这些人的意图从那双精明的眼睛里就能看出。

　　夜色初临，俞昭沐浴完，照旧替萧庭安后背上药，可这次她药瓶将才打开，双手就叫他剪着拖上了床。

　　她躺在他怀中，抬眼只能看见他下颌上的阴影，再往下就是凹陷精致的锁骨，胸中线隐隐向下，没入衣襟。

　　他覆唇而下，她退无可退，后仰在他腿上。

　　柔软冰凉的触感，还有湿滑，俞昭的牙不时磕碰到他的，两人皆是一怔，旋即他很快又压了下来。

　　算了，这种事总不能逃一辈子，俞昭长睫敛下，微微敞开肩膀，搂着他的手臂。

　　她双膝并起，整个人相对折起，蜷缩成一团，抵在他怀中。

　　他长臂搂过她，唇瓣碾压着她的唇齿，又去亲她的额头，眼皮，鼻尖……
　　掌心似点火，划过丝绸般的肌肤，一寸寸地按压抚摸，握着她的膝窝拉向自己。

　　“昭儿，昭儿？”

　　俞昭听着轻柔的声音唤她名字，连她都一楞，恍然间好像看错了人，她眼眸泛着水光，只是紧紧拥抱着他。

　　萧庭安额角突起，他尽力让自己忽视正哭泣的她，继续别的，他也的确是这么做的。

　　长臂捞起她的腰身，让她紧靠自己，他埋在她肩膀下亲吻，发疯了般。
　　他鲜少有这么失控的时候。

　　听着她咿呀的闷哼声，萧庭安知道她难受，一手穿过她腋下，轻拍她的后背，哄小孩似的拍着，可她仍旧在哭，哭得他脑中的弦彻底绷断，力道愈发没了控制。

　　俞昭皎白的面庞满是泪痕，脸颊嫣红，颤着肩膀，似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萧廷安也根本停不下来，只死抵着她，唤她小名。

　　俞昭总觉得幻听了，脑子晕乎乎的，哼出的声也断断续续。

　　但她的声音里突然出现的哭腔让他的额角莫名一跳，萧庭安随即放缓，颔首去寻她的脸。

　　“怎么了？”他声音很轻，哑得不成样子。

　　俞昭心中泛酸，胸腔哭得发抖，“我心里好难受，好难受……”

　　这也不是说话的档口，撑在她身边的长臂上青筋宛如蔓延的藤蔓，他皱眉，耐着性子问： “难受什么。”

　　俞昭晃了晃头，萧庭安微微起身，指腹带去她眼下的泪水，可是她眼泪哭不尽似的，越擦越多。

　　俞昭吞咽了几下，她略微冷静了下来，她想到了什么，但她不敢说。
　　她想到了他。

　　她不敢搂他的后背，怕碰到他没好的伤，她就紧紧圈着他的脖子，小声抽泣。

　　萧庭安心中甚是烦躁，一手圈住她，另一手拽过被子盖着两人，再度压了下去。

　　床帐上珠帘摇曳，春色融融，汗露生香，直至天边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