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柠檬味苏打》萧木萧

37、第37话 雨

　　苏念一句话都没说，只是坐在医院的座椅上。顾一阳握着她冰凉的手，彼此间尚且有些温暖。
　　手术中的红灯一直亮着。

　　当有人从里面出来，苏念立马跑过去，医生的神情，已然说明了一切。苏念已经站不住了，她瘫坐在地上，痛哭原来是这样响彻心扉，这样地大声与无力。

　　“念念……”顾一阳心里很难受，但是这个时候不能再倒下一个人了。

　　“女孩已经送往病房了。你们联系男生的家长了吗？”

　　“联系过了，他们明早就到……”

　　苏念想到那天，她不应该来拜托奚周，她不应该让他一个人过去……这一切都是她的错。

　　苏念守在何琪的床前，握着她的手。

　　“对不起，小琪，对不起，奚周……”

　　“如果人的记忆以某种载体继续活下去……”她脑海里是奚周曾经给她诉说的梦想。

　　她好希望那个梦想已经实现，已经是真实的，他还活着。

　　“念念，我带了饭，多少吃一点。”苏念缓缓站起来，喝着粥。顾一阳在旁边陪着，电话一直在响，
　　他在忙着安抚父母那边，还在办着学校的事。苏念看着顾一阳的面庞，他也很累，这几天她都没怎么关注他，反而是自己好好的在受到照顾。

　　“一阳，对不起，这些天我太沉浸在情绪之中了……”她忘记了一阳其实是难过的，他失去了挚友，这些天来他是不是强忍着悲伤撑起来……

　　她拥抱他，他靠在肩上，闭着眼，只有在这一刻才容许他放松，眼泪划过面庞。“奚周，对不起……”

　　何琪知道发生了什么，她的泪水划过，她痛恨自己，为什么偏偏要过来！

　　那天，苏念回来，何琪已经醒来，静静地看着窗外。

　　“小琪，太好啦，你醒了！”苏念一把搂住她，她不敢流眼泪，这样会带动何琪的情绪。

　　何琪没有说话，接下来的很多时候，她只是坐在那，看着窗外。苏念有的时候会注意到她的神色，
　　她心里更难受了。

　　有人敲门。进来的是奚周的父母和奶奶。

　　“你就是何琪同学吧？”

　　何琪点点头。

　　“见到你没事太好了，我们是奚周的家长。”

　　那一刻，何琪再也忍不住了，她哭了。“对不起……我……我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都是我的错……”

　　“姑娘，没有谁是错的，这只是个意外……阿周一定不希望你难过……”奶奶握住何琪的手。苏念见
　　到奶奶的气色比起从前差好多，一下子苍老了许多，她一定很难过。

　　何琪泣不成声。奚周的母亲也掩面哭起来。苏念走出病房，站在门口擦眼泪，这一切都是她自作主张，她才是那个罪人。

　　“怎么在这儿？”

　　顾一阳轻轻地问着。

　　苏念摇摇头，她靠在他的肩膀上，顾一阳轻抚她的头。“念念，好好生活……我们都要带着奚周的那一份，我们要好好活下去。”

　　顾一阳在病房里坐着，他睡不着，满脑子都奚周以前来找自己打游戏，那时自己的态度还真是“恶劣”……他明明经历了那么多人的离开，可还是没学会好好珍惜眼前人。回望过去，有太多后悔的地方。
　　“奚周，阿周，周周，再也不能这么乱叫你的名字了……”

　　他们回到了学校，就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奚周的事一直压在他们心底。顾一阳和苏念去奚周的学院收拾东西，两个人没有说话，都害怕下一秒控制不住悲伤。

　　“你们就是小周的朋友？”

　　两人点点头。

　　“没想到啊，会发生那样的意外……你们知道他的项目吗？”

　　苏念能想到的是他说的那段记忆的话……

　　“人工智能记忆载体，我想这个东西应该给你们……麻烦你们转交给他的家人。”

　　顾一阳接过U盘，继续收拾着东西。

　　导师准备离开，但还是折返回来，“你是苏念同学吗？我可以单独和你说一下吗？”
　　苏念跟着出去。

　　“小周说他的记忆载体项目和你讲过，我想你应该更能狗理解他。在他发给我的资料里……”教授犹豫了一下，“小周他是不是给了你一本画册？”

　　画册？苏念没想到有什么画册，摇了摇头。

　　“如果你想起来的话，可以看看，或许有他的什么想法在里面……”

　　“好。”

　　有段时间，苏念去K大的时间变少了，她总是在学校呆着，拼命地将自己投入到各种事情里面，这样子才不会去想很多。顾一阳那边似乎也很忙。

　　“最近何琪怪怪的，我还是跟着她好一点……”馨怡说道，“你们都还好吗？”

　　“还好吧。最近我们都很忙。”

　　“念念，其实我这回打电话过来，是有件事情要和你说……”周馨怡有些难开口。

　　“你说。”

　　“逸夫昨天和我发消息，他碰见了顾一阳和齐心雅在一块儿……有好几次……”
　　苏念心里一纠，笑笑，“可能是巧合吧，一阳这几天挺好的，我们在线上都有聊天……我今天去看看他。”

　　“嗯，还是去看看。”

　　苏念找到齐心雅的微信，点进朋友圈，是去看画展还有吃饭的照片。照片里有一个拿着杯子的手，苏念愣了一下，那确实是一阳的手。

　　苏念摇摇头，自己怎么跟抓“出轨”似的，她和一阳明明很好，没有什么吵架……但是，虽然嘴说着不担心，她还是想要去看看他。

　　K大物理系楼下，苏念正准备给他发消息，可是听到一行人在笑。抬头一看，是一阳和师兄师姐 ，还有齐心雅。她就在他身边走着。

　　“一阳，你女朋友来了。”

　　顾一阳每次见到苏念都是喜笑颜开的，这次也不例外，“念念，我正说马上去找你。”每次他都会过来牵上她的手，这一刻，苏念悬着的心放下来了。

　　只是，她总感觉对的眼神不太对。

　　苏念后面在路上心不在焉的。“念念，你知不知道我多想你，每次你都说在忙……”顾一阳注意到苏念在走神，就停了下来。

　　“怎么了，一阳……”

　　“念念，你看我……”

　　“挺好看的。”

　　“不是，我说你没听我说话……你是在想什么事情吗？”

　　“对啊，我在想，”苏念还是把自己的担心的告诉了他，“齐心雅为什么会在你身边？”

　　“她？她是我师兄的妹妹，经常来组里。念念，我保证和她没有什么关系！”

　　“我总感觉她怪怪的……”苏念若有所思。顾一阳单手搂过她，苏念就这样靠在了他身上，“她和我们没关系，念念你能不能把注意力放在我身上。”

　　“嗯。”这是真实温暖的，苏念也觉得自己有些过头，想得过多了。

　　窗外的雨声突然间加大，苏念醒来，看着这个天气，心里有些沉重，这天色一点儿生气都没有。

　　“苏念，你最近去K大了吗？”

　　“前两天去了，怎么了？”

　　徐许有些支支吾吾的，“还是告诉你吧，最近有人在传这个……”苏念接过徐许的手机，上面是论坛发的帖子，赫然写着，“脚踏两只船的女大学生！已致一人死亡！”

　　苏念往下翻着，这个人拍了好多大家一块儿去吃饭的照片，单独放出来苏念和奚周的照片。

　　“已经有男朋友还暧昧别人！”

　　“真是太可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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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念，你还好吗？到底是谁这么无聊，对他有什么好处……”

　　苏念看着外面的大雨，又想起来那天出门的时候，奚周也是在这样的日子离开的……

　　苏念不在乎他们评价，只是他们不应该议论奚周，她已经很对不起他了……

　　“我没事，徐许你知道这个帖子怎么删吗？”

　　“删除可能要本人来吧，现在的热度有点过了，估计群里传疯了……”

　　“我先去一趟K大……”苏念把徐许的手机给她，拿上手机和伞就往外冲。

　　“苏念，等等，今天雨很大……”

　　外面的风很大，时不时会有些雷声，苏念的长裤已经被打湿，她一心想着去找学计算机的阚逸夫，看他有没有办法，顺便给一阳发了自己的去向。

　　她感到自己越来越对不起奚周，为什么很多事情这样子发酵，他本来应该拥有美好的未来，如果不是自己擅作主张……

　　几周前。苏念路过人工智能学院，看到宣发的海报上面有季斯白的名字，于是拍了下来转发给了何琪。

　　苏念偶然和何琪的聊天里了解到季斯白就是小琪朝思暮想的人，也帮她关注了这些动态。

　　［苏念］小琪，要不要来？

　　［何琪］算了，我过去也没用，他根本不理我。

　　［苏念］再试试，小琪。我可以陪你去，你来了我们大家可以去聚餐。
　　何琪］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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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是我害了大家……”苏念无法原谅自己。

　　［阚逸夫］苏念，你别急。我们这边正在看。

　　风很大，伞几乎打不住，苏念差点走不过去。就在这时，“念念，”顾一阳拿着雨衣给她披上，收起来她的伞，“等会儿逸夫过来我们再看，我先送你回去。”

　　顾一阳站在那里，帮她挡住了风，这里很安全。天气恶劣，顾一阳就先带她去酒店，先休息一下。顾一阳知道苏念很难过，奚周离开之后，她似乎把所有的担子承接在自己身上。

　　“一阳，我没事儿……”

　　顾一阳给她擦着头发，苏念恍惚这好像是他们头一次住外面，只有他们两个人……

　　顾一阳没有说话，拿起来吹风机，轻轻帮她吹头发。这是他第一次给女孩子吹头发，她的发丝软软的，镜子里苏念很可爱。

　　苏念盯着的是他修长的手指，很好看。

　　“念念。”

　　“嗯？”苏念转过来，顾一阳已经关了吹风机，此刻的安静至极。他们彼此对视，顾一阳逐渐靠近她的面庞。

　　一阳吻了一下她的额头。“擦好了 。”

　　“阿阳。”苏念抱住他，她喜欢他的温暖，“我好难过……我不知道怎么去控制他们不再评价……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念念，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有人会离开，但是我们要好好地生活下去，带着热爱世界的心，他们的期望才不会落空。”

　　顾一阳给她擦着眼泪，他不想让心爱的念念哭，让她去背负什么，“我会永远陪着你……”

　　苏念躺在床上，雨声和淋浴声似乎交融在一起，身边有他在，她会往前走的，只要一件事情一件事情地解决。

　　恍然间，顾一阳光着臂膀出来，苏念有些不敢看，但又想看。

　　不对，为什么不敢看呢？

　　苏念干脆坐起来，目睹光着上身的顾一阳，他的肌肉线条很好看。“在欣赏吗？”顾一阳走近。苏念吓得往后坐，但是他们是情侣啊！

　　“嗯，欣赏。”

　　“要不要摸一下？”

　　顾一阳拉过她的手，摸上去，苏念头一次触摸男生的身体，结实但又带着温暖的柔软。

　　“亲一下。”

　　她靠近亲了他的一块腹肌。

　　顾一阳脸已经红透了，怎么会亲那里！气血涌上来，他忍不住去向她索吻。苏念被推倒在床上，她闭上眼睛。跟平时的亲吻不同，不是温柔，是索取，是急需！他需要汲取她的温暖。

　　他埋在她的颈窝里，他好温暖。

　　突然间，顾一阳不动了，他从床上撤离，“念念，我太冲动了！我们……我再去冲个澡……”

　　苏念知道爱情里有性，那似乎是水到渠成的事，每次想到这儿，她都会想她和一阳一定有那么一天，究竟是哪一天呢？

　　她刚刚好期待他们能够发生什么，但又会害怕。

　　一阳再次出来时他已经穿上了衣服。

　　“念念，明早我送你回学校，早点睡。”

　　“嗯。”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

　　顾一阳左思右想，还是开了口，他坐在对面床上，“念念，我刚刚有没有吓着你？”

　　苏念摇摇头，“没。一阳，你还好吗？”苏念知道生理上男生会……

　　“嗯，我没事儿，”顾一阳很郑重地蹲在床边，牵着苏念的手，“念念，在这件事上，我们要慎重，没有你的同意，我不会越界。”

　　那一刻，苏念似乎知道他们会在一起很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