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宍]薄曇り》快晴

2、03

　　3.
　　人在即將沒頂的時候，出於求生本能，即使是稻草也會想抓在手里。
　　在尋遍所有宍戶可能會去的地方之後，瀕臨崩潰的鳳撥通了跡部公寓電話。

　　看起來就像是被主人抛下的棄犬。
　　跡部微微擰起眉打量著鳳。
　　他不樂意見到這麽一幅失魂落魄的樣子。冰帝出來的人就該鎮定傲慢藐視任何阻礙與難題。
　　鳳長太郎向來都是露出清爽的大男孩笑容，和宍戶形影不離的，而不該屈著個背蜷在沙發上。那麽高大的人看起來仿佛縮了一大圈。
　　半死不活的德行讓跡部見了就有氣。真想招呼人把他丟出去！
　　不過如今既沒有管家也沒有樺地跟著。只有個對重體力勞動毫無興趣的忍足長期駐扎在公寓里。

　　門打開時，鳳兩眼發直一頭栽進來，抓住他和忍足就急著問有沒有消息。力道之大讓被拉著的手臂隱隱作痛。
　　忍足好不容易半哄半勸把鳳領到客廳坐著，比跡部更熟門熟路的端出熱咖啡來。
　　然後就是等待隨時可能響起的電話鈴。時鐘聲倒是嘀嗒嘀嗒響亮的刺耳，相比之下電話安靜的讓人懷疑是不是出了故障。

　　……
　　咖啡在他的注視下漸漸變得一點熱氣都沒有。
　　濃重到幾乎凝結的液體盛在描有藤蔓紋樣的骨瓷杯里，黑與白彼此都被對方映襯得十分雅致。
　　不論是咖啡還是杯子都是最高級的，但跡部沒有欣賞品味的心情。
　　鳳的不安流於外，他的煩躁則像是被隱藏於那無波的墨色液體之下，難以察覺描繪。

　　忍足動手給他換了杯熱的。一如往常流暢自然的動作。
　　瓷器發出的輕微敲擊短暫利落，讓人安心。看來身邊總算還有個像樣的人在。
　　跡部端起杯子。
　　熱氣模糊了嘴邊揚起的小小弧度，沒讓人看見。

　　那古典式樣的電話鈴聲音量並不大，在這時候卻顯出了如同扣響扳機的效果。
　　鳳給驚得一震，反射性就想向電話撲過去。被跡部威壓十足的冷冷瞪了回來，眼巴巴焦急得看著跡部接起電話，快速在紙箋上記錄著些什麽。

　　…………

　　鳳攥著那紙箋就好像是攥著性命。
　　臨走時喜悅與慌亂混合的神情在臉上展露無疑。
　　這個溫和有禮的孩子一旦遇上與宍戶亮有關的事情就容易亂了分寸。從很久以前就是這樣。
　　鳳的不顧一切讓跡部此時感覺心情複雜，望著電話微微失神……

　　不知什麽時候忍足從沙發背後湊近，故意在臉側旁吐氣來引起他的注意。
　　氣息顫動著髮梢，脖頸處有些養。
　　跡部伸手捂住脖子，頭也不回一下。
　　“本大爺心情不好，別來惹我！”

　　聽到忍足低低發笑，一點依言閃開的意思都沒有。反而就著那個姿勢更挨近了些，貼著他耳邊開口。

　　“做個約定吧……不管什麽情況，不管景吾跑去哪裏，我都會把你找回來哦……”

　　吐露著呢喃細語的嘴唇最後按壓在跡部捂住脖子的手背上。虔誠的好像信徒在向神明膜拜。
　　那麽親昵的姿勢與距離，讓忍足身上古龍水獨特的松葉氣味侵襲過來，讓感覺更加敏銳。仿佛那個吻透過層層皮膚肌肉骨骼，直接碰觸到他的頸動脈一般深刻清晰，震動直接傳到心臟。

　　跡部冷笑一聲。空著的那隻手把忍足的腦袋狠狠推開。
　　轉身顯出典型跡部式狂傲又華麗的微笑。

　　“你把本大爺看成什麽人了？要跑也該你跑才對，明白了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