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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第 102 章 ...

  •   谢仲旭对她,是种什么样的感情?

      这个问题秦桑肯定不知道,自从她进入相府,从来没有见过这位相爷的妾室,任何家庭聚会她都不曾出现过,好像府内没有这个人,只有个隐约的存在。

      谢岁安却开始回想爷爷和这位妾室相处的点点滴滴。
      她是温顺的,对爷爷尊敬有加,亦步亦趋,添衣加茶,少言寡语,却美丽沉默。

      爷爷看她的眼神呢?不是不温柔,但确实,有种客气的疏离。

      他忽然想到一件事,问:“那么我四叔,真的是我亲四叔吗?”

      啧,秦桑心说你也太会猜了。

      见秦桑为难的样子,谢岁安的心一沉。

      完了,叫了这么多年的四叔,竟然不是自己的亲四叔,从小一起长大的人,自以为很了解的人,背后却长着另一张面孔。
      那张面孔像看傻瓜一样看着自己……想到这里,他轻轻打了个哆嗦。

      可念头的最后,还是想,他刚刚救了我不是吗?也不都是假的。

      秦桑却不纠结这个问题了,她拿了蜡烛,借着豆大的烛光迈步上了石台阶,一步一步,走向那王座。

      其实已经看过一次了,只不过现在,还想让谢岁安再看看。

      “你来摸摸看,这里会不会有什么机关。”

      谢岁安问:“我从这里被扔进来的?”

      “不是,你从那边。”秦桑给他指。

      循向看去,那个方向距离现在这个高台八丈远,他有些无奈:“那你在这里找什么机关?一般来说,密道的机关都会设在靠近密道不远的地方……”

      秦桑翻了个白眼:“就你聪明。”

      谢岁安:“……”

      秦桑:“那边每一寸墙我都摸遍了,没有!”

      “那你这里没摸过?”

      “也摸过了,但就是觉得,这个地方弄个这玩意,有点怪。”
      从宝座扶手上的摩挲老化程度看,这应该不是最近几十年能造得出来的,说明这个宝座是旧物,是从前夜枭国的旧物。

      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将其搬到这里来,可当初的夜枭国公主,日日与它相伴,也理应留下些什么才对。

      秦桑如是想,很快目标从找密道的开关,转为了寻找秘密。

      说不清,女人的直觉。
      如果姜姨奶奶本身知道谢霄的身世,要留下些提示,大概会藏在这里吧。

      谢霄说她母亲也不知道自己是谁的孩子,也不知这话是真是假。

      见她东敲敲,西按按,谢岁安忍不住道:“我觉得,开关可能真不在……这里。”

      “咔哒”一声,两人俱是一愣。

      不知摸到那颗宝石,触发了什么机关,秦桑荒谬奇怪的想法竟然得到了验证,果然有个秘盒,像抽屉一样从王座的脚下弹出来。

      两颗脑袋凑到一起,谢岁安率先伸手,被秦桑一巴掌打开了:“小心有毒!”

      谢岁安缩回手,然后奇怪:“这种地方藏东西,怎么可能还放毒??”

      说话间,秦桑已经用手绢垫着,伸手将那小盒子取出来。

      乌木盒子,表面雕刻粗糙,像是一朵花,花瓣繁复,不太认得。盒子上了锁,用的时精妙繁琐从不曾见过的铜锁扣。

      秦桑用手指抬起铜锁看,问谢岁安:“能开吗?”

      谢岁安奇怪地看她一眼:“我不是贼。”

      秦桑:“好吧。那就只有砸了。”

      她拿着盒子后退一步,左右看看,下了高台走到山洞边,捡起一块还算结实的石块,毫不吝惜地哐当哐当砸下去。

      谢岁安跟了来,本想帮忙,可惜力不从心,他抱着手臂靠在一旁看热闹:“这锁怕是不容易砸开,瞧着很结实……”

      话音刚落,叮当一声,清脆的金石之声响彻山洞,回音绕耳,锁开了。

      他啧了声:“女孩子,还是斯文点比较好。”

      秦桑懒得理他,蹲下去将余下的锁头拿开,打开盒子。

      空空的木头盒子里面,没有装饰,只有孤零零的一张折叠起来的黄纸。

      秦桑要展信,谢岁安也赶紧凑过来:“谁的信?”

      娟秀的小字,工整秀气,是女儿家的字,秦桑念:“枭枭吾儿,见信如晤。”

      “枭枭是谁?”秦桑不解。

      “是我四叔的小名。枭……是夜枭国的枭。”

      秦桑叹:“胆子真大。”

      “一个被灭的小国而已,不足为惧。”

      秦桑继续念信:“……枭枭吾儿,见信如晤。许多往事不便当面诉说,若有缘,你能看到这封信,便能知道自己身世真相了。”

      秦桑和谢岁安对视一眼,接着念:“你姓谢,名霄,的确是你父亲的孩子。从前不想承认,是不想你认贼作父,忘记故国。你是我夜枭国血脉,是我们复国的唯一希望,母亲不希望你儿女情长,被南无国的温香软玉蚀软了性子,你本该是天上的雄鹰,是草原的烈马,不该被困在这小小一方天井后宅中,你承载的,不仅是母亲一个人的愿望,还有数十万夜枭国认的希冀。”

      “当年皇帝还是皇子时蹭代表南无国出使夜枭国,因为偶然的相遇,他便向你外祖父提出求亲。可那时的我,已有婚约,父亲宠爱我,于是咬牙拒绝了。”

      “如果当初我知道,此事将会成为夜枭国灭国的起源,我会请求父亲同意的。我普通一届女身,什么不能舍?却最终成为夜枭国的千古罪人。”

      “嫁给你父亲,实非他强迫,是我想利用他,我想用美人计复国,可他却不许我出门,令我足不出户,还派人跟踪我,监视我,最终令我希望一点点破灭。我身边有你,是他留给我的怜悯,也是他对你的怜悯,我利用了这怜悯,对不起。”

      “或许是我自私,可你出生就带着使命,夜枭国曾经繁荣富庶,百姓富足,它有最醇香的奶酒,有一望无际的草原,有成群的牛羊,自由的人民和五彩的宝石,不论朝阳还是夕阳,它都美得无与伦比,可它如今破败萧条,人丁稀少,房屋堡垒坍塌……我做梦都想回去的地方,再也回不去了。”

      “我当然希望你能重建它的辉煌,所以这些年,才对你如此严厉。可你是我的孩子,也是自己,若你当真办不到,那又如何呢,它不过是我的遗憾,和万死难赎的罪孽罢了,何必拉你入深渊呢?”

      “如果撑不下去的话,就算了,好好的过你的人生吧,如果做不到,母亲还是希望你能过完幸福安稳的一生。母亲,姜绾留笔。”

      话音落下,秦桑垂下信,和谢岁安久久相视。
      莫大的震撼,在心内激荡。

      秦桑记得谢霄对她说的话:“他说,姜姨奶奶对他说,他是个杂种。”

      可他并不是,他一直以为自己是。
      他一直被他的亲生母亲欺骗着,叫他恨着他的生父,恨着南无国,叫他踏入复国的漫长旅途。

      难以想象他年幼之时是怎么度过的,深深相信自己是个寄居人下的杂种,还要小心翼翼同夜枭国的旧人传递消息……年幼瘦弱的肩膀,担起一个国家的寄托与希望,那么厚重,他怎么长大的?

      杂种?

      谢岁安久久难言,从来不知道,那个一直安安静静,待他也算温和的姜姨奶奶,心里竟然藏着这样许多的事;更难以想象,和他几乎一同长大的四叔,那个表面看起来什么都无所谓的小四叔,心里竟然装了这许多的事。

      还记得自己曾经出去跟人打架,被一群人按在地上打,是谢霄不管不顾冲进来,用单薄的后背挡住大部分的拳打和脚踢。所以后来他没伤多重,谢霄却折了一只胳膊。

      还有一次,他偷偷溜进爷爷的书房,打翻了砚台,墨汁染了重要的公文,爷爷发了大怒,院子里跪一地背上带血的侍卫,问,是谁擅闯的,谢霄梗着脖子站出去……

      那时候的他,是真心实意护着自己呢,还是抱着别的目的呢??

      谢岁安扶着王座缓缓坐在石台上,抬头看看这个黑漆漆的洞,忽然想:“你说,这像不像座牢?”

      姜姨奶奶自己把自己囚禁在这里,为它的国家赎罪。

      秦桑瞥了眼四周,心说,你见过谁家牢房这么豪华舒服的,还带汤池。

      可若真跟外面的世界比,也算是囚牢吧,如果她觉得这样能够减轻自己一些愧疚的话。

      说实在的,国与国的争斗,三千世界时时发生着,这么小小一国的覆灭,在秦桑眼中根本算不得什么。就是这南无国,若真要灭,灭了就是。

      可司命说它命不该绝,所以它就还要多撑些日子。
      若是撑不住,司命就得挨罚了。毕竟要了人家五万功德呢。

      她把信重新折叠好,仔仔细细放回小木盒,又把小木盒归位。

      谢岁安看她,她说:“机缘这种事,让它自然发生比较好。”

      “你不打算告诉他真相??!”谢岁安瞪大双眼,震惊极了。

      “他现在活得挺潇洒,目标明确,也挺习惯的,告诉他,让他对过去二十几年产生怀疑?让他动摇?”秦桑摇头,“我觉得,对他来说未必是好事。”

      “可是告诉他他就是我四叔,他就能够放下仇恨,就能……至少能放我们出去啊!”

      “嘿,”秦桑看他,“你还抱着被他放出去的希望?醒醒吧,他不杀我们,已经是仁慈。”

      他苍白的脸色似乎又白了三分:“不放?那是要把我们关死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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