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 姝 祭》莫颜若

8、沉默，爆发

　　很快筱就出院了，我扶她回到了我的家里，把她安置到了我的卧房，而我依旧住在爸爸妈妈的那间卧房里。筱没有说什么，但我看得出，她很难过。可是我需要时间，至于多久，我自己都不清楚。
　　出院的当晚，筱就打电话给父母报了平安。我们的生活又恢复了以往，虽然形式上没有什么变化，但是我们都变了。我变的越来越客气，对筱甚至总是躲闪，而筱则越来越沉默。其实我也并不想这样，看到筱那样的难过我也很心痛，可是，我实在不知道要怎样跟筱相处，像以前一样吗？可是筱变了，她对我的欲望越来越多，我有些无措有些畏惧，接受吗？我还没有准备好。所以我只能闪躲着。
　　就这样高中的生活也很快要结束了。还有一周就要高考了，所有的人都在为高考紧张，为分离伤感。我也有种飘忽不定的感觉，不知道我和筱会走到哪里，莫名的伤感加剧了我对筱的躲避。
　　筱选择了在家复习，我也只好改变初衷，选择在校复习了。一日放学回到家中，看到筱坐在沙发上等我，她没有开灯，夕阳的余晖洒在她的脸上有些看不真切。
　　“喏，能跟你聊聊吗？”
　　“好。”我席地坐在窗边，看着落日的消退。
　　“喏，从小你就不爱说话，不喜欢交往，很是沉默。但是我并不觉得不妥，因为你跟我在一起时并不是这样的。我在你的生活中这样特殊的存在着，真的很开心，也很骄傲。”筱缓缓的说着，我静静的听着。
　　“小的时候我一直认为，保护你，宠溺你是我生活的一部分，是我本应该做的。大了些，就觉得你我的生命是相连的，是一体的，谁离开谁都是不可以的。”
　　其实我也一直是这样认为的，如果没有父母的那场意外的话。
　　“是从什么时候改变的呢，应该是喏爸爸和喏妈妈的那场意外离世吧。你知道，那天电话里听到妈妈说这个消息的时候，我多么的震惊，多么的害怕吗？我拼命压抑着自己的情绪，想着怎样可以把你的伤害降到最低，我对你强调着我的存在，只是想在你难过到不行的时候会想起还有我。可是，你还是忘了。我看到你失魂般的模样，你知道有多心痛吗？我一次次的唤着你，你听不到，我用力的握着你的手，你感觉不到，我紧紧的抱着你，头埋在你的颈窝处放声大哭，你始终没有回应。我害怕自己在你的世界里消失掉，害怕的不得了。”
　　筱好像回到了那个时候，有些恐惧的颤抖着，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我很想上前抱住她，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没有动。
　　“那天雨夜，你清醒后，让我用力的抱着你，你知道我有多开心吗？我觉得我的喏终于回来了，我那时就告诉自己，再也不会放手了。我为了可以成为你的依靠，强忍着对你的想念，花了一个暑假的时间来学习家务，只是想让你觉得我同样可以照顾的你很好，你永远不会是一个人。”筱的眼神变得很坚定。
　　我那时也觉得筱变成了我的全部，可是双亲的离世让我变的胆怯，我怕我依赖的总会消失，所以我决定自己先离开。
　　筱想到了什么，坚定的眼神慢慢变得忧伤起来。
　　“可是，喏，你变了，在我以为你把我当成了你的全部的时候，你开始远离我，冷淡我。开始我以为你是处于伤心难过时期的自然反应，会有些胆怯，可是，我一年一年的亲近，努力并没有让你有丝毫的改变。你知道天天面对你的冷淡，纠缠你的躲闪，我有多么累多么痛吗？有时候我都感觉我要崩溃了，真想用力的摇醒你，让你好好的看看我，看看我的努力。”筱痛苦的看着我。
　　那段时间我一直奋力的在纠结自己矛盾的心里，没有想到我的行为会给筱带来这么大的伤害。我不是看不到你，不是看不到你的努力，我只是在怕。张张口想解释，最终还是放弃了。
　　“一年年感情的压抑让我不再想这么等下去了，喏，不管我怎么努力，你也只会逃避，你的恐惧心里是无法舍弃掉了。所以我只要把你圈在身边就好。我会好好爱你，呵护你，成为你安心的依赖。你一次次的逃离让我变得急躁，对我的沉默让我变的不安。我最怕的就是你把我从你的生命里剔除掉，这让我变的越发的敏感。我一次次对你的试探，你也无动于衷，我真的是摸不清楚你了。我也不喜欢这样的自己，可是，我已经改变不了了。”筱有些无助的抱着双膝。
　　原来筱的变化都是我造成的，真的是有些恨自己，不仅毁了自己还连累了筱。
　　“那个男孩的情书让我有种将要失去你的感觉，我感觉你在渐渐的离我远去，总有一天会有人把你从我身边带走，我怕，非常的害怕。看到你在校门口跟那个男孩有说有笑，我就难过的不可自遏，愤怒的想要发泄，也恐惧的不得了。看到你疼惜的看着我，轻声问我怎么了的时候，只想把心里还有我的你占为己有，你是我的，永远都是，我怎么样也不会放手的。我以为你会明白，以为你可以感受到我对你的爱，以为你会原谅我冲动的行为，我以为你也是离不开我的。可是第二天早上，你冷漠的脸，嫌恶的躲闪，让我真的是如坠冰窖一般。”
　　我突然记起筱以前对我说过，不是我离不开她，怕失去她，是她已经离不开我了，怕失去我。
　　“我在家里一直在等你来找我，等你拉上我的手说‘筱，我们回家’”
　　“在医院醒来，第一眼看到的是你，我真的很欣喜。感受你手上传来的温度，我以为我们终于可以没有芥蒂的在一起了。可是，你又一次的把我拉上岸，又推下去。我已经承受不起了，喏，我好累啊。”
　　我看着痛苦不已的筱，一句话也说不上来。这些年来，我也很痛苦的与自己的心理纠结着，并没有过多的思考过筱的感受，没想到已经演变成了这样。
　　筱深深的看了我一眼，转身往卧室走去，当她的身影消失在楼梯转角处的时侯，轻轻飘出一句话，“喏，我爱你。”虽然很轻，我却听的很真切。
　　听完筱好似自述一般的话语后，我觉得很累，听的过程中，无数次的心痛已经耗掉了我全部的力气，我躺在地板上，回味着筱的话，好似这样的状况都是我造成的，如果我可以很坦然的接受筱，或者只是跟小时候一样的与筱相处着，那么筱就不会变成这样，还是以前的筱。也不会有这么多的痛苦和伤害。就算是爱我，也不会造成现在的局面吧，而且，筱一直都不清楚，不仅仅是她离不开我，我也早已离不开她了啊。
　　要改变现在的状况，只能是我主动去跟筱说明白的，我要跟筱回到从前，重新开始。
　　来到卧室外，轻轻扣着门。
　　“筱，我有话跟你说。”
　　“筱...”
　　没人应，睡着了吗？我轻轻推开门，屋里的景象，让我差点晕了过去。
　　筱躺在床上，雪白的被单被左手腕处流出的鲜血染成了红色，伤口裂开的很深，血还在不停的流出。筱已经昏了过去。我先用干净的布条包紧伤口，暂时阻止血流的速度。又立刻拨打了120。
　　一路上我都不停的在呼唤着筱的名字，让她不要抛下我，我很怕她会一睡不醒。
　　筱被抢救了过来。这是她第二次为了我伤害自己的身体，我告诉自己，这也是最后一次。筱如此的爱我，却决心要彻底的离开我，可见我对她的伤害有多深。她真的是没有力气了吧。
　　每天都睁大眼，一刻不离的盯着筱，只是想她醒来的时候先看到我。终于等来了筱的苏醒。
　　“筱，我爱你。”我看着醒来的筱说道，又在她的唇上轻轻一啄。可能是怕她真的对我失望，放弃我吧，我很直白的给她答案，不给她推开我的机会。
　　没有预料中的欣喜，她只是很迷茫的看着我，好似在尽力分辨着面前的人。
　　嗯？还在晕吗？还没有回神吗？那我刚刚的告白....
　　“喏？”好似回神了。那就再告白一次好了。
　　“筱，我爱你。”又一次轻轻的点了一下她的唇。谁知她却在我唇离开的时候，迅速的用舌头舔了一下。
　　“喂！你刚刚明明已经听到了是吧。”我感到自己的脸上热辣辣的。
　　“听到什么。”筱笑着看着我。又被戏弄了。
　　“筱，你不是说过不论我怎么甩都甩不掉你的吗。不要丢下我一个人，我只有筱了。”我伏在筱的身上，喃喃的说着。
　　“好。”筱摸着我的头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