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霄阙》快乐的果果

50、技艺切磋

　　灵霄殿前的广场被晨光染成半透的琥珀色，三十六根蟠龙石柱托起的比武台悬浮半空，台基处流转的灵力符文将修士们的真气波动过滤得恰到好处。洛芜望着台下黑压压的人头，淡蓝裙裾下的裙摆因紧张而微微发抖——这是她第一次作为裁判主持如此盛大的切磋，比自己上台斗法还要紧张三分。

　　"洛长老，夜公子。"负责引场的执事掠过来时，额角还挂着细密的汗珠，"玄霄派的云中鹤与天策门的铁云铮已在台下候场。"

　　夜浔玄色的广袖一甩，霜刃般的目光扫过台下交头接耳的年轻修士："传他们上台。"清冷的声音撞在石柱上，激起细碎的回响。

　　云中鹤踏着七色莲花飘然而上，玄霄派弟子的月白道袍在身周泛起水波般的灵光，他冲洛芜拱手时，袖中滑落一枚晶莹的冰魄珠，在空中滴溜溜转了三圈："洛长老，这是我玄霄派的见面礼。"

　　洛芜望着那枚能连冻三日三夜的宝珠，指尖却在袖中微微发凉——这分明是赤裸裸的挑衅。她还未及开口，夜浔的声音已从身侧传来："夜家向来不收嗟来之食。"他玄色的袍袖一卷，那冰魄珠便被卷入虚空，"但念在交流会的份上，权当为道友保管。"

　　台下传来细微的抽气声。铁云铮大笑着踏云而上，天策门弟子的赤焰铠甲映得他仿若一尊金甲战神："云师侄，莫要还没开打就丢了宝贝。"他冲洛芜抱拳时，掌心突然腾起三尺赤焰，"这是天策门的三昧真火，权当给洛长老暖手。"

　　当那团真火在洛芜身前三尺处化为灰烬时，她袖中的玉笛已悄然抵住唇边。三道清越的笛音穿透喧闹，惊得殿檐下的灵鸟扑棱棱飞起："两位道友准备妥当，切磋即可开始。"

　　云中鹤的剑光先一步化作游龙，玄霄派的《清虚水剑经》将台面映得波光粼粼。铁云铮却只是单手负在身后，任由剑光在赤焰铠甲上溅起火星，直到云中鹤的剑尖堪堪点到他咽喉，他才猛然睁眼——两道金芒暴射而出，竟将剑尖生生震偏！

　　"好个金瞳术！"洛芜脱口而出的惊呼引得台下一片骚动。她望着铁云铮身后浮现的三道虚影，忽然想起柳诗诗曾提过的天策门秘术，"三元分光身？"

　　夜浔玄色的衣袖突然拂过洛芜的腕间，将她下意识想要后退的动作稳在原地："技近乎道，便是绝学。"他清冷的声音在洛芜耳畔响起时，带着只有她能察觉的温度，"莫要以门派偏见论高低。"

　　台上的局势已陷入胶着。云中鹤的剑光突然化作万千水蛇缠上铁云铮的脚踝，天策门弟子却只是冷哼一声，周身赤焰突然化作实质的火墙："天策门从不怕水！"当火墙与水蛇相撞的瞬间，整个比武台都为之一震。

　　洛芜望着台基处泛起的灵力涟漪，突然发现叶婉清银白的身影正从人群上方掠过。那道冷冽的背影在她视野里只停留了刹那，却让她后颈泛起一阵寒意——叶婉清掠过的方向，正是断魂崖的方向。

　　"洛长老？"夜浔的声音将洛芜的思绪拉回。铁云铮的火墙已将云中鹤逼至台角，玄霄派弟子的额角正渗出细汗。

　　"云中鹤技逊一筹，铁云铮胜！"洛芜的声音刚落，台下便响起此起彼伏的喝彩声。铁云铮单膝跪地行礼时，赤焰铠甲上水渍蒸腾的白雾，竟隐隐显出玄霄派的水属性灵纹。

　　"洛师妹好眼力。"柳诗诗不知何时出现在看台上，发间的珍珠坠子随着她拍手的动作轻轻晃动，"方才云中鹤的水蛇里藏着淬毒的符箓，要不是铁云铮火墙够厚，怕是要吃亏呢。"

　　洛芜正要回应，却见夜浔的身形已如大鹏展翅般掠向台下。玄色衣摆扫过之处，惊得数名年轻修士抱拳让开。她循着他的目光望去，正看见叶婉清银白的身影停在断魂崖边缘，而崖底翻涌的煞气中，竟浮着半截玄霄派的七彩祥云。

　　"夜浔！"洛芜的声音被呼啸的风声吞没。她足尖点地追出去时，淡蓝裙裾被夜气染得幽深如海，"等我！"

　　当洛芜赶到断魂崖时，夜浔已与叶婉清对峙在崖边。玄色衣袍与银白长发在煞气中猎猎作响，崖底传来的暗器破空声让洛芜心脏猛地一缩——那分明是玄霄派的连珠镖！

　　"有人在崖底布置了暗器机关！"叶婉清的声音清冷如霜，"云麓子长老的祥云坠入时，正好触发了机关。"

　　洛芜望着夜浔玄色衣摆下紧攥的拳头，突然明白过来——方才云中鹤在台上的失态，铁云铮铠甲上的异常灵纹，还有玄霄派突然赠送的聚灵阵......这些看似无关的碎片，此刻都在她脑海中拼成了完整的图景。

　　"是调虎离山。"洛芜的声音让夜浔的身形微微一僵，"他们故意制造冲突，好让各门派无暇顾及崖底的动静。"

　　崖底突然传来惊天动地的爆响。三道人影冲天而起，最前面的黑影手中托着的，赫然是玄霄派镇派之宝——九曲灵犀角！

　　"快拦住他们！"洛芜的玉笛已化作流光射向夜空。当笛音第四次盘旋而回时，三道人影周身突然爆起三色光华——正是交流会上各门派展示的防护法术！

　　台下观战的修士们惊呼着散开。洛芜望着那三道法术光华，突然发现最左边的青光竟与灵霄派的《太乙护体神光》如出一辙。她转身时，正撞上夜浔投来的目光，玄色衣袖下突然多出的玉简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是......"洛芜望着玉简上浮现的灵霄派内库图纸，舌尖突然被自己的牙齿咬破。咸涩的血腥混着恐惧涌上喉头——图纸上被圈出的区域，正是存放《太乙剑阵》秘籍的密室。

　　夜浔的玄色身影已如离弦之箭射向夜空。洛芜追出去时，只听见柳诗诗惊慌的喊声："洛长老，有人假冒我们灵霄派的法术！"

　　当第一道惊雷在夜空炸开时，洛芜终于追上了夜浔。两人并肩立在云头，下方的断魂崖已化作修罗场——玄霄派的修士们正与蒙面黑衣人激战，而那些黑衣人施展的法术，竟有半数带着灵霄派的印记。

　　"夜浔，这......"洛芜的声音在风中发颤。她望着台下被黑衣人围攻的灵霄派小师弟，突然发现对方腰间垂落的玉佩，正是自己入门时师父赐下的信物。

　　"洛芜。"夜浔的声音低沉得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带人撤退。"他玄色的衣袖突然扫过洛芜的腰间，将她横抱而起时，洛芜清晰地感觉到他手臂在颤抖。

　　"不！"洛芜挣扎着想要挣脱，却被夜浔紧扣的怀抱困在怀里。他的体温透过玄色衣袍传过来，带着她熟悉的沉稳气息，可此刻却混着让她心惊的热度，"你去救人，我来断后！"

　　当夜浔的玄色身影掠向战场时，洛芜望着他逆着火光的身影，突然发现他腰间垂落的夜家玉佩，正与那些黑衣人腰间的饰物一模一样。

　　灵霄殿的琉璃瓦在暮色中泛着幽蓝，文化交流会场所在的碧水阁被临时布置成修仙界少见的雅致。荷塘中并蒂莲灯随波浮沉，阁楼四角悬着的琉璃风灯投下暖黄光晕，将满室的竹简书架映得仿若金玉之林。柳诗诗望着台下黑压压的年轻修士，突然发现自己的手心不知何时沁出了细汗。

　　"诗诗姐，你紧张什么？"林雨薇从身后探出头来，发间珠翠撞得叮当作响，"你上次帮洛芜师姐设计的阵法都能瞒过杨贤长老，这文化交流还怕什么？"

　　柳诗诗望着台下交头接耳的年轻修士们，突然发现天策门的铁云铮正对着她拱手微笑。那赤焰铠甲在灯光下流转的光泽，竟让她想起方才切磋场上突然爆发的三昧真火——那是有人在火墙中暗藏了爆炎符！

　　"诸位道友。"柳诗诗的声音在第三次清喉后终于稳住，"文化交流非为争胜，乃是......"她突然顿住，因为看见洛芜匆匆掠来的身影，淡蓝裙裾扫过台阶时带起的风里，分明混着血腥气。

　　"诗诗。"洛芜的声音带着洛水般的冰凉，"断魂崖......有变。"她话音未落，夜浔玄色的身影已如惊鸿掠过荷塘，衣袖带起的风让并蒂莲灯齐齐熄灭了三秒。

　　柳诗诗望着夜浔离去时带起的狂风，突然发现洛芜腰间垂落的玉佩正在发烫。那枚夜浔赠她的夜家信物此刻烫得像是烧红的烙铁，她下意识去握洛芜的手腕时，触到的却是一片冰凉。

　　"洛师妹，你脸色好难看。"沈逸尘不知何时出现在台阶下，剑眉紧锁间，洛芜突然发现他腰间别着的短剑，与方才崖底黑衣人使用的淬毒匕首竟有七分相似。

　　"逸尘师兄......"洛芜的声音突然被自己的哽咽堵住。她望着台下突然安静下来的年轻修士们，突然意识到——文化交流的讲台上，此刻只剩她孤零零一人。

　　"诸位道友。"洛芜的声音在空旷的讲台上升起时，竟比柳诗诗还要平稳三分，"灵霄派的《太乙剑阵》本是上古遗珍，但经柳诗诗师妹改进后......"她突然转身，冲着林雨薇的方向轻轻颔首，"雨薇师妹可还记得，我们在藏书阁发现的那本《剑气凝元决》？"

　　林雨薇望着洛芜眼中突然亮起的星芒，突然明白了什么。她跃上讲台时，发间的珠翠化作流光坠入荷塘，竟在水面勾勒出一道淡青色的剑痕："柳师姐，你看这样可好？"

　　当柳诗诗终于回过神来时，讲台上已多出了三道身影。洛芜的玉笛、林雨薇的珠翠、沈逸尘的剑气在夜色中交织成一张流光溢彩的网，将玄霄派弟子突然抛来的质疑声尽数兜住。

　　"《太乙剑阵》本需七人合璧，"洛芜的笛音清越如泉，"但我们灵霄派的女弟子们发现，将阵眼置于......"她突然顿住，因为看见叶婉清银白的身影正从荷塘上掠过，发间冰晶折射的冷光，正巧映在林雨薇突然凝固的珠翠剑痕上。

　　"洛师妹。"沈逸尘的剑尖突然点破夜空，三道剑气如流星般射向荷塘对岸。洛芜望着那道被剑气逼现的黑影，突然发现对方腰间垂落的玉佩，与灵霄派弟子的款式如出一辙。

　　柳诗诗望着台下突然骚动起来的年轻修士，突然意识到——这文化交流，竟成了照妖镜。她望着洛芜腰间发烫的玉佩，突然发现那温度竟与方才林雨薇珠翠坠落时带起的灵力波动完美契合。

　　"诸位道友请看。"洛芜的声音突然拔高，玉笛化作流光直取荷塘对岸的黑影，"文化交流本为坦诚，但若有人心怀不轨......"笛尖即将触及黑影面纱的刹那，突然有玄色衣袖卷来，将黑影生生带入夜色深处。

　　全场哗然中，洛芜望着夜浔消失的方向，突然发现他玄色衣摆上沾着的，竟是灵霄派内库才有的金线。她转身时，正撞上柳诗诗惊恐的眼神——林雨薇的珠翠剑痕此刻竟泛着幽幽的碧光。

　　"那是......"柳诗诗的声音突然被自己的尖叫截断。洛芜望着台下突然炸开的混乱，突然发现所有门派的修士都开始互相指责，而那些被指认的"黑衣人"，竟都带着本门信物。

　　当第一声爆炸在荷塘边响起时，洛芜终于冲破了人群。她望着夜浔与叶婉清对峙在夜色中的身影，突然发现两人周身流转的灵力波动，竟与方才台上的混乱有着惊人的相似。

　　"你们在转移视线！"洛芜的声音被夜风撕成碎片，可玄色衣摆与银白长发却同时为之一僵，"断魂崖的真凶还没抓住，你们却在这......"

　　"洛芜。"夜浔的声音低沉得像是从地底传来，"回阁楼。"他玄色的身影掠过来时，洛芜突然发现他袖中滑落的，正是灵霄派内库的钥匙。

　　柳诗诗的惊呼声穿透夜色："洛芜师姐，林雨薇她......"洛芜循声望去，正看见林雨薇被黑衣人制住，而那黑衣人腰间的玉佩，赫然刻着天策门的标志。

　　当洛芜的玉笛与夜浔的霜刃同时架在黑衣人颈间时，林雨薇突然笑了。那笑容里混着的解脱与歉意，让洛芜突然想起三个月前筹备交流会时，林雨薇总在深夜往天策门方向送信。

　　"原来......"洛芜的声音被夜浔突然收紧的手腕截断。他玄色的衣袖扫过她的眼角，将那即将滚落的泪珠尽数抹去，"先带雨薇回去。"

　　洛芜望着夜浔与叶婉清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突然发现林雨薇被制处的地面上，有一枚玄霄派的冰魄珠正在融化。她蹲身捡起时，指尖突然触到冰层下的温热——那是灵霄派的传讯玉简，上面还留着洛芜自己的体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