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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新的冒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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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霄派后山的白玉兰在晨雾中舒展花瓣,洛芜望着案上那方震颤的传讯玉简,指尖已微微发白。三日前修仙界同时出现七处灵脉反噬,血月高悬时甚至有修士目击天河倒转,这些异象如利刃割着她的心。
"娘,你又在担心了。"夜灵霄从药圃里直起腰,沾着露水的衣袖在晨光中泛着银光。少年眉间那颗朱砂痣仿佛夜浔的缩影,却有着洛芜般柔软的弧度。
"为娘怎会不忧?"洛芜将玉简收入袖中,转身时裙摆扫过铜镜,镜中人眉目间尽是当年被追杀时的决绝,"你父君说要带我们深入血云沼,那里可是连元婴修士都未必能全身而退的凶地。"
正说着,夜浔玄色长衫掠过回廊,腰间佩剑撞出清冷响动。他看也不看案上的灵犀茶,直接将玄铁剑匣拍在桌案上:"秦风刚传讯,血云沼的赤雾开始凝聚成形,百年不遇的机缘就在眼前。"
洛芜攥紧袖中指尖,喉间滚动着未出口的担忧。她太清楚那片沼泽的凶名——十年前白素素为采药闯入,若非夜浔及时相救,那位温柔师妹的金丹早已被蚀成飞灰。
"娘,我去!"夜灵霄突然跪在蒲团上,乌黑发丝垂落如瀑,"您教我的《九转金身决》已练至第三层,灵霄派年轻一辈里,没人能比我在赤雾里撑得更久!"
洛芜心脏猛地缩紧。这孩子分明是看穿了她想以闭关修炼为由推脱,才故意搬出那套她亲自传授的心法。玉兰树在晨风中沙沙作响,仿佛在嘲笑她的无措。
"也带几个弟子去历练。"夜浔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玄色衣袖扫过洛芜发梢,"赵云的剑阵刚突破第四式,柳诗诗新悟的幻术正好缺实战检验。"
洛芜猛地转身,却只撞进那双深邃如渊的眼眸。夜浔正俯身系着夜灵霄松动的玄玉靴带,宽肩挡住她望向儿子的视线。指节摩挲间,少年腰间多了一块温润玉佩——那是她当年在悬壶谷救下的灵兽所赠,能挡三记绝杀。
"娘,我们走吧!"夜灵霄突然抓住她手,掌心温度烫得像是刚从熔岩里捞出。少年跃上夜浔的墨云雕时,洛芜才看清他后颈不知何时染上的赤色印记,正是血云沼特有的灵脉反应。
墨云雕破空而去的刹那,洛芜终于听见夜浔低不可闻的呢喃:"别乱动内息......"尾音被风卷走,混着少年压抑的咳嗽坠入云海。
***
血云沼上空的赤雾在月光下翻涌如怒海,灵霄派的年轻弟子们在结界中挤成一团。赵云握剑的手指节发白,剑穗随着呼吸频率簌簌发抖;柳诗诗攥着的玉简忽明忽暗,显然是幻术灵宝感应到了什么。
"结界外三丈有瘴气蛇。"夜灵霄突然出声,少年眉心朱砂痣亮起赤光,"十点钟方向潜着只沼泽鳄,尾巴正朝东......"
洛芜袖中玉佩突然发烫。她猛地扯过身旁的夜浔,玄铁剑匣已在瞬间出鞘,剑光斩开半透明的赤雾——三支淬毒标枪带着腥风擦着夜灵霄耳畔掠过,在结界上炸出蜘蛛网般的裂纹。
"是幻蛇妖!"柳诗诗的惊呼被夜浔捏碎的玉简打断,碎屑化作点点星芒将弟子们包裹其中。洛芜认得这是夜家秘传的星罗障,能暂时抵挡妖力侵袭。
"灵霄,用逆鳞针破雾。"洛芜按着儿子后心输入真气,看着三枚乌金针破开赤雾,雾气中果然浮现出三具干尸般的妖蛇。夜灵霄射出的金光针竟被妖蛇张口吞下,嘴角泛起的黑血迅速蔓延。
"是噬金妖蛇!"赵云剑阵瞬间展开,七柄飞剑却在接触妖蛇的瞬间锈蚀斑斑。洛芜正要出手,却见夜灵霄突然扯掉护腕,腕间若隐若现的赤纹竟主动游向妖蛇。
"灵霄小心!"夜浔暴喝声中,洛芜已将玄玉璧拍在儿子后心。夜灵霄整个人腾空而起,赤纹在体表炸开璀璨金光,三只妖蛇竟同时发出人类般的惨叫。
赤雾突然剧烈翻腾,洛芜踉跄后退时撞进温暖怀抱。夜浔的呼吸喷在她耳后:"灵霄觉醒血脉了。"玄铁剑匣不知何时已化作护盾,将她与孩子护在玄色气罩之中。
柳诗诗的惊呼穿透妖雾传来:"是血月祭坛!"月光突然变成诡异的血色,沼泽深处浮现出巨大的石柱祭坛,石柱上密密麻麻的符文正在吸收赤雾中的怨气。
夜灵霄突然挣脱洛芜的怀抱冲出去,赤纹如活物般缠上祭坛。石柱上那些符文竟化作赤色血线,争先恐后地汇入少年体内。洛芜刚要追,却被夜浔铁钳般的手腕扣住。
"看。"他喉结滚动着吐出一个字。
祭坛突然发出龙吟声,夜灵霄周身的赤纹化作实质的血翼,将所有年轻弟子笼罩其中。血月的光芒被血翼过滤成温和的金光,连沼泽鳄的嘶吼都变得温驯如猫。
洛芜眼眶发烫。这个总爱偷她灵茶的孩子,此刻像极了当年在长老殿前力保她的夜浔。不同的是,少年眉间的朱砂痣正滴落金血,在石柱上刻下新的契约纹路。
当第一缕晨光穿透血雾时,整个血云沼的赤雾已变成祥和的金红色。夜灵霄盘坐在祭坛中央,发丝上沾着的露珠折射出七彩光晕。年轻弟子们围绕着他,每个人的储物戒都在微微发烫——那是祭坛净化后散出的灵脉精华。
"娘,我感应到地底有东西在苏醒。"夜灵霄突然睁开眼,赤纹尽数收回体内,只留下腕间若隐若现的金线,"像是......沉睡的龙。"
洛芜还没来得及回应,夜浔已将玄铁剑匣重重砸在祭坛上。剑匣裂开的瞬间,洛芜看见无数细小的金色碎片飞入夜灵霄体内,而夜浔眉间那道旧伤正渗出鲜血。
"走。"他扯过洛芜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的戒指陷进掌心,"幽冥殿的探子就在附近。"
墨云雕破空而起时,洛芜回头望了最后一眼。血云沼的金雾中,新的灵脉如银蛇游走,而祭坛石柱上,夜灵霄留下的金血契约正化作夜家的图腾,在晨光中苏醒成翱翔的金龙。
墨云雕的利爪刚触到地面,夜灵霄已第一个跃下雕背。少年赤金战甲在月光下泛着龙鳞般的光泽,腕间新凝的金线纹路正随着他的动作若隐若现。"这里......有心跳声。"他突然驻足,玄玉靴在布满青苔的石阶上碾出细响。
洛芜按住胸口起伏的云纹纱衣,灵觉扫过这片被藤蔓吞没的断崖。参天古树的根须间,隐隐露出半截雕花石柱,那些符文竟在月光下流转着微弱的金芒。"是太古传送阵的遗脉。"她认得这种波纹状的灵纹,当年在悬壶谷秘境也曾见过。
"让开。"夜浔的玄铁剑匣突然出鞘,七尺剑身割开夜雾,将拦在石阶前的毒蔓斩成两段。剑锋带起的腥风中,洛芜闻见女儿红般的甜香,后颈顿时泛起凉意——这是嗜灵藤,专吸修士元婴的邪物。
"赵云断后,柳诗诗布幻障。"夜浔的声音比剑光更冷,玄铁剑已没入石阶缝隙。金属碰撞的瞬间,石阶表面的浮土簌簌落下,露出下面暗青色的石门。
夜灵霄突然抓住洛芜袖口,眉心朱砂痣亮得骇人:"门后有东西在流血......不,是石头在流血!"他话音未落,石门已随着夜浔的剑光轰然开启,腥甜气息扑面而来。
门后并非想象中的石室,而是一条倾斜向下的晶脉通道。乳白色的晶簇从穹顶垂落,将通道映成诡异的肉色。最骇人的是那些蜿蜒而下的暗红汁液,顺着晶壁流淌,在地面汇聚成汩汩血池。
"是赤炎晶的变异矿脉。"柳诗诗的幻术玉简突然自行悬浮,蓝焰在晶簇间投下妖娆的影子,"这种晶石会腐蚀修士的神识,赵师姐上次在青牛山......"
"闭嘴。"夜浔突然将洛芜推入通道,自己挡在入口处。玄铁剑匣爆发出刺目的金光,将突然涌来的嗜灵藤绞成碎片。"灵霄开路,柳诗诗护住阵眼。"
夜灵霄的金线纹路突然大放光明,少年赤足踏过血池时,水面竟泛起神圣的金芒。洛芜刚要跟上,突然听见身后传来瓷器开裂的声响。转身刹那,整条晶脉通道已开始坍塌,暗红汁液如活物般涌向入口。
"为娘断后!"洛芜掣出冰魄剑,剑尖点在晶簇上借力腾空。夜灵霄的背影在金光中渐行渐远,玄玉战甲后摆拖出的光影,竟像极了当年夜浔冲入火海时的模样。
"上来。"头顶突然传来夜浔的低喝。洛芜刚抓住他抛来的玄铁索,整个人已被他扯入怀中。玄铁剑匣在晶壁上连斩三记,金光炸开的瞬间,坍塌的晶簇被尽数震碎。
当最后一块晶石坠入血池时,众人已站在巨大的石穹顶下。这里更像是太古生灵的陵寝,石棺表面爬满会发光的符文,中央的祭坛上,一尊石像正抱着自己的头颅仰天长啸。
"是上古的镇脉使。"赵云突然出声,剑尖点向石像底座,"看这指印,像是被什么东西强行抽走了本命灵脉。"
夜灵霄突然捂住耳朵,金线纹路无风自动:"有声音......从地底传来,像是......婴儿在哭。"他话音未落,石棺突然自行开启,棺中干尸的天灵盖竟浮现出与石像相同的指印。
洛芜的冰魄剑突然自行出鞘,在空中画出冰蓝光幕。石棺干尸的眼睛突然睁开,赤红的眼珠竟像两团熔岩,随着它的起身,在众人脚下蔓延出灼热的纹路。
"是傀儡尸!"柳诗诗的幻术玉简突然碎裂,蓝焰化作点点星芒护住赵云,"它的灵力来自地底!"
夜灵霄突然冲向祭坛,金线纹路在身后拉出实质的光带。洛芜刚要追,却被夜浔铁腕扣住。玄铁剑匣已化作盾墙,将她与扑来的傀儡尸隔开三尺。
"灵霄在唤醒封印!"夜浔的喉结随着吐气滚动,玄铁剑匣突然发出龙吟。洛芜透过缝隙望去,只见祭坛石像突然睁开眼,金光与赤炎在半空相撞,整个陵寝开始剧烈颤抖。
地底的哭声突然变得清晰,伴随着低沉的嗡鸣。洛芜突然看见夜灵霄的影子在石像脚下拉长,那影子竟渐渐显出人形,眉间朱砂痣的位置,正滴落金色的血。
当最后一声石裂响起时,整个陵寝的符文突然亮起。夜灵霄悬浮在半空,赤金战甲表面流淌着与石像相同的纹路,而他怀中不知何时多出一方血玉棋盘,棋子正在自行落子,映出地底深处某个巨大祭坛的轮廓。
"这是......"洛芜刚要出声,夜灵霄突然喷出一口金血,影中人形发出婴儿般的啼哭。血玉棋盘突然悬浮而起,棋盘上的赤雾被夜灵霄的金血冲开,露出下面密密麻麻的星图。
"是太古星图!"赵云的剑阵突然自行运转,七剑化作星芒没入棋盘,"这上面标记的,是被封印的魔神祭坛位置!"
夜灵霄突然睁开眼,金线纹路缩回腕间,只留下淡淡金痕。他看着怀中已变得透明的血玉棋盘,突然笑了:"娘,我好像......记起了什么。"
洛芜颤抖着摸向他发烫的额头,却在玄铁剑匣突然震鸣时转身。夜浔已将剑匣横在身前,玄色衣衫无风自动,玄铁剑匣的缝隙中,渗出与夜灵霄相同的赤金血色。
"走。"他的声音闷在胸腔里,玄铁剑匣突然化作流光裹住众人。洛芜回头时,只见祭坛石像的眼睛已变成与傀儡尸相同的赤红,而夜灵霄留在地上的金血,正被石像的指印缓缓吸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