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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你的错,你哭什么 ...


  •   姜在允更难堪了,这句话怎么听,都感觉是贬义的意思吧。

      沈砚清重新戴上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平静地落在姜在允脸上:“我说话很装?”

      姜在允猛地摇头,头发丝都跟着晃:“不、不是……没有……”

      “那为什么,”沈砚清一字一句地重复刚才她发的吐槽消息:“‘这人说话有点装。’你有分裂人格?”

      姜在允“唰”地站起来,九十度鞠躬:“对不起!我真的知道错了!”

      咖啡店里的店员和其它两桌客人纷纷侧目。

      “坐下。”沈砚清敲了敲桌子,“我们好好聊聊。”

      姜在允战战兢兢地坐回椅子上,手指绞着衣角。此时此刻,她真的紧张害怕到极点,这个男生明显没有要轻易原谅她的的意思,她感觉今天自己真的要完蛋了!

      沈砚清的声音很冷:“老师和家长教你这样为人处事?”

      “不是……”姜在允声音发颤,“沈砚清同学,我们是同校的学生,今天真的是我的错,你能不能……别把这件事说出去?”

      “敢做不敢当?”沈砚清微微皱眉,“你父母知道你是这种人吗?”

      “这种人吗”四个字像针一样扎进姜在允心里,她突然抬起头:“……我是哪种人?”

      沈砚清似乎没料到她会反问,顿了一下:“背后议论,偷拍。总之,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姜在允呼吸都停了,之前她从未在别人口中听到过自己是这样的人,更何况这句评价来自对面这个男生,心里难受至极,却又没理。

      此刻,她只能受着。

      “你的错,你哭什么?”沈砚清的声音如常,“这样会显得我是坏人。”

      姜在允才意识到本子上湿了两个点,她快速抬手擦掉自己不争气的眼泪。如果她的母亲还在,知道会有人这样评价她,一定会很失望吧。

      她深呼吸两口气,努力忍住自己微微颤抖的身体,站起来深深又给他鞠躬,说:“同学,抱歉。算我厚脸皮,请求你不要说出去,尤其……是在学校。”说完她才直起腰。

      接着她快速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就抹着眼泪急匆匆的推门走了。

      “……”沈砚清看着门口的方向,心里自然是看不上这一类人。他又不是背后会议论别人的人,而且这种事情对于他来说不足挂齿,就算姜在允不请求他,他也懒得对外提及。

      姜在允从咖啡厅跑出来,眼泪还没干透。她现在只想快点跑回家,心里暗自发誓说今天一定是她的倒霉日!

      就在她快步拐过街角的时候,又差点撞上一个人。

      徐斯言嘴里叼着棒棒糖,肩上挎着小提琴盒,微微挑眉:“哟,是你?这么巧?”

      姜在允慌忙低头,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喜吓了一跳!在学校蹲点了一个星期也没见到的人,在街上就随便遇上了。合上刚才一上午的经历,悲喜两重天。

      徐斯言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发现她眼睛湿湿的,便问:“怎么了?”他歪头看她,“哭了,谁欺负你了,还是遇到什么事了?”

      姜在允有些害羞,手抖的都不知该放哪里了,她手指蹭过眼角:“没、没事……刚才不小心摔了一下。”

      徐斯言突然笑了:“你怎么这么不小心?上次在楼梯口撞到我,这次又和街道过不去了?”

      他记得。

      他竟然还记得上学期的初遇!

      姜在允原本以为徐斯言早忘了,没想到他还记得有这一回事,这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可是少女心中的大事。

      姜在允心里一颤,心情好受了许多,小声说:“原来……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徐斯言的笑容淡了淡,棒棒糖在嘴里转了个圈:“第一次见面?楼梯口?”他摇摇头,“我觉得不是。”

      姜在允愣住了,自己记忆里最早和徐斯言说话,就在上学期的楼梯口,哪里还有比楼梯口事件更早的初遇?

      她有些懵,忍不住问:“……不是楼梯口,那,是什么时候?”

      徐斯言的目光落在她泛红的眼眶上,声音低了几分,也带上认真的语气说:“要说我第一次见你,是在……殡仪馆。”

      “啊?”姜在允呼吸都停了:“殡仪馆?”

      “是啊。今年夏天,我走过殡仪馆后堂,听到有个小姑娘哭得撕心裂肺。”徐斯言的声音很温和,“我跑去一看,就看见你在那儿。”

      秋天了,风卷着落叶从两人之间穿过。

      姜在允还在反应他说的,浑身僵硬。她记得那天,她跪在殡仪馆后门的台阶上,母亲离世,她当时可以说是哭到几乎窒息,肯定五官扭曲,窘态百出。

      她以为没人看见。

      可现在不止有人看见了,还被喜欢的男生看见了。姜在允心里一阵尴尬,想着那天母亲的事情,她又有些失落。

      徐斯言从口袋里摸出一颗奶糖,递给她:“后来在学校,你在楼梯口一撞到我,我一眼就认出来了。”

      姜在允盯着那颗糖,窘迫和茫然围绕着他,她小心的接过那颗糖问:“……你为什么……要去殡仪馆?”

      “嗯……”徐斯言在思考,最后说,“告诉你也没事。我姥姥那天也……所以就刚好碰见了,每次我们像这样意外遇见,我都觉得挺好玩的,每次都很巧,你不觉得吗?”

      “……确实巧。”姜在允点头,心里暗自打气,终于敢抬眼望着他安慰说,“是人都有那一天,你想开些,就不会很难受了。”

      因为她观察到徐斯言在提他姥姥的时候,表情有些哀伤。

      亲人离世这事,谁遇着了心里都不好受,这事带来的伤痛它不会随着时间流逝而消逝,反而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更加悲切。

      “你这是在安慰我?”徐斯言问,他姥姥确实挺疼他,所以他想起姥姥去世这茬,心里有时候确实难受的紧。

      徐斯言的家庭看似光鲜,实则冰冷到家了!

      他爸妈都是受过高等教育的高知,两人都是事业至上的精英,但婚姻早已名存实亡。

      他爸出轨下属员工,那个手机里的开房记录,徐斯言都意外亲眼看到过;至于他妈,也有暧昧对象,徐斯言有幸撞见过面,他见着这些,却始终沉默。

      就,可以说是“装傻充愣”。

      在这个充满算计和背叛的家里,只有姥姥给过徐斯言毫无保留的爱,她会在他刚学小提琴的时候,笑着说他:“拉琴声像开门声也没关系,多练练就好了,我们家斯言学东西最快了。”

      后面充满“人味”的姥姥走了,这几个月家里就愈发安静,偌大的别墅,透着恐怖的安静。

      所以徐斯言一直拼命维持完美人设,年级第一、学生会主席、小提琴比赛冠军,他天真地以为,只要自己足够优秀,父母就会为了这个“完美儿子”维持表面和睦。

      但没有,他爸妈现在家都很少回,徐斯言每天回家只能和保姆一起说说话,一起吃饭,或者聊聊天。他手机里那条和妈妈过生日的朋友圈只发了一条,不是因为他懒得发,是因为他妈只有那天生日终于回来了。

      后面他妈就说要去外地出差,几个月都不见人。

      也有可能适合暧昧对象出国旅游或外出蜜月吧?

      所以自打以来,徐斯言就采取用优秀的自己,来捆绑父母的手段,他心里秉持着:“只要我够完美,这个家就不会散!”的信念。

      学校里或者生活中,大家都给他打上“天之骄子”的标签,徐斯言顶着这个名号外壳,里面藏着的是被迫早熟的孤独灵魂。

      “当然是安慰啊。”姜在允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又说:“你……听不出来?”她小动作不断,“其实,我不太会说话……”

      有一小枚蒲公英的飘絮随风落在姜在允脑袋上,徐斯言上前抬手拿掉,他向下看见姜在允粉嘟嘟的脸颊和上翘纤长的睫毛,心里觉得有些可爱,便顺手摸了摸她的头说:“那先谢谢你的安慰。你说你不太会说话,但我能听出来,你是真的想安慰我。”

      姜在允浑身僵住,还没反应过来人就唰一下到面前,还摸她的头,嘴里说着怎么要命的话,她感觉自己要融化了~

      徐斯言的手还停留在她发间,温热的掌心轻轻拂过她额前的碎发。这个突如其来的触碰让她心跳都要骤停了,她觉得浑身血液都要往外冲,耳尖瞬间烧了起来。

      “你……”姜在允声音发紧,强烈的欣喜后,是脑子一片空白。她抬眼向上看,没想到和徐斯言对视了。

      好近啊。

      徐斯言似乎这才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有多越界,迅速收回手,耳根泛起一抹红:”抱歉,我……”他顿了顿,声音低了几分,似乎也是在解释,“我表妹哭的时候,我也这样摸她的头。你刚刚不是摔跤哭了吗,我就……”

      秋风掠过两人之间,旁边经过了几个人,姜在允低着头,心跳依旧快得不像话,她岔开话题说:“你姥姥……一定很疼你吧?”

      “嗯。”徐斯言望着远处,“她非常非常非常非常好,还特别喜欢听我拉琴。”

      姜在允鼓起勇气接着说:“那……她现在一定也在听着。”

      徐斯言愣了下,忽然笑了:“有进步,这话比刚才那句‘是人都会有那一天’好多了。”

      姜在允羞恼地瞪他,却看见徐斯言笑着看她。她又不争气的把头转开了,说:“那我……先,走了。”

      “对了,今天我约了朋友一起去吃午饭。”徐斯言说,“他就在前面的咖啡厅等我,你要一起吗?我知道这附近一家很棒的餐厅。”

      这个提议听上去真的很诱人,但姜在允心里咯噔一下,她的第六感告诉他,徐斯言口中的这个朋友,应该就是那个沈砚清无疑了。

      什么事都能凑这么巧,真是莫名的、或者说是奇奇怪怪的缘分。

      “……不了。”姜在允实在不忍心拒绝,但她嘴上还是这样说。她真的很想去和徐斯言一起吃饭,但撇开对她有意见的沈砚清一说,她和徐斯言一起去吃饭?

      她实在无法想象,听上去这么遥远的事情,现在居然就在眼前摆着,还是徐斯言主动提的?!

      姜在允知道自己的情况,她不可能和徐斯言这样的人,大方的在一起吃饭。她也许会紧张到,把饭喂到鼻子里去,说不定眼睛里都有可能。

      再加上沈砚清刚才那般瞧不起她,姜在允就更不能答应了。而且人家徐斯言,也有可能是在说客套话,并不是真的想让她去。

      “真不去?”徐斯言挑眉。

      “我真的,就不去了。”姜在允把头低着说:“你和沈砚清去就行。”

      徐斯言晃晃背上的小提琴,刚想点头又快速“啧”的一声,有些惊讶的说:“你还知道沈砚清?”

      “啊?!”姜在允慌忙摇头,看上去有些慌张,也是害怕徐斯言知道她偷拍别人,因此和沈砚清一样讨厌他。所以她赶紧说:“我就听说过、听说过而已。”帆布包都从肩上划下来,她又赶紧背好。

      “哦。”徐斯言看她这么激动,微笑着说,“突然这么紧张做什么?我就随口一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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