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小心把高岭之花死对头□□了》玻璃棒子

59、相亲

　　第五十九章相亲
　　凌宽与她又闲聊了几句，多是问的最近的情况，凌宽把换工作的事和她聊了，刻意避开了凌正阳的情况。
　　最后是店里的人越来越多，余柳跟他打了个招呼，“我要去忙了，祝你玩得开心。”
　　凌宽谢过，自顾自地喝酒。不管怎么说，生活也是有在一点点变好的，他理应对现在的生活满意，但总还是隐约有些说不上来的失落。
　　每次都有那么一股冲动使他打开与小阳的聊天框，有时候会从最下方一条一条往上翻，幻想那个人守在手机前会做什么、在想什么。但真的察觉到对方特别崩溃时，又会油然而生一股想要安慰的冲动，最后被他强压下去。
　　聊天框像是一张绵延的信纸，越往上翻，记录的字、情感就越多，密密麻麻的，纸短情长。
　　越新的消息，时间间隔越长，从最开始每分钟不间断地发，到几小时会有几句，再到现在几乎一天才有两条。今天是随手拍的天空图，湛蓝的一片中飘荡着几朵模糊的、纠缠的云。
　　配了一句话。
　　小阳：今天的云好看，我想你了。
　　凌宽不敢回，怕给他缥缈的希望。最容易让人失望的事情就是期望过高，他不能这样伤害对方。
　　就这样错过吧，这是对双方最好的结果了。
　　他忧郁着赶地铁的末班车回他的出租屋，侧躺在床上，叹气，泪珠一颗颗滑落，融进枕头里。他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也一并融化。
　　酗酒的夜晚总是不能安眠的，凌宽甚至有些懊恼自己买醉的行为，但他不能再依靠自己并不坚定的意念坚持了。一次麻痹自己的行为，至少让他有了松懈自己的机会。
　　这才一个月而已，凌正阳此刻应该在轻松愉悦的大学环境里享受生活、享受自我，而他也应该在自己选择的道路上一路走下去。
　　凌宽那晚隐隐做了噩梦，记不清梦的内容，只有早晨惊醒残余萦绕的心悸感。他连喘了几口气，下意识地往手边摸，只有冰凉的手机。
　　解锁后一看，才七点，更该死的是，今天不用上班，还偏偏早起了。凌宽长叹一口气，把自己又缩进被子里，试图在一席之地里寻个安眠。
　　……当然失败了。凌宽最后睡也没睡好，梦里有许多人，许多场景，扭曲的、杂糅的，人与物融合在一起，糅合成模糊的怪物。唯一不变的，是那些人或物带来的负面情绪。
　　有曾经污蔑他的同学，不分青红皂白的教师，劈头盖脸辱骂他的上司，家里兄弟姐妹的不待见和欺辱，还有凌正阳愤怒的脸，母亲失望的面孔。
　　有的同学指责他，教师鞭挞他，上司辱骂他，兄弟姐妹们讥笑、嘲讽他，凌正阳愤怒地朝他吼着，母亲失落地看着他。
　　无数的场景轮回、流转，凌宽起初是反抗的，拼命地奔跑，毫无目的、一刻不停歇地奔跑，但那群人死咬着他不放，毫无一丝喘息的机会。
　　最后他摔倒，又爬起，站定在原地，两条腿像是被钉住一般，只能沉默地注视着那些张牙舞爪的模糊的黑影。
　　看着那些黑影变成了凌正阳的脸，阴翳的、可怖的、充满危险和威胁的，可不过一瞬，又幻成了母亲的模样。
　　优柔寡断、多愁善感，但一直把凌宽的事放心上，惦记着、关怀着，哪怕梦里也是。只可惜这个梦不是好梦，总惹得母亲失落，那双失望的眼睛比世上任何刀都要锋利，笔直地刺向凌宽最柔软的地方。
　　那曾是世上最爱他的人，怎能让她落泪。
　　母亲将他推开的那一刻，凌宽醒来。大喘了几口气后，沁着悲伤的酸涩情感涌上心头，随之而来的是强烈的失重感。她的话他还记得，希望他找到心仪的女生，喜结良缘，结婚生子。一生朴素的母亲许下了朴素一生的愿望，可如今这般愿望也难以实现。
　　不然下周去相亲吧，应该是母亲托梦来的。先不提能不能找到金玉良缘，既然对现状不满意，尝试一下也无妨。
　　好在接下来上班的一周里没再做过这样窒息的梦，凌宽也得以每日与工作内容纠缠，晚上因为过度疲惫沾床就睡。这次的主管虽然没有最恶心的那个难缠，但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天天跟听不懂人话一样，日子勉强能过。
　　只是上班工作而言对他来说越来越累，但又不敢轻易提离职。毕竟每天有80%的痛苦来源于工作，但不工作就有100%的痛苦源于没钱。
　　每天习惯性地打开那个聊天界面，这次竟然意外地没有任何新消息。凌宽要是挂在失恋联盟中心，估计得惨败。恰到氛围时还能发一句“凌正阳，离开你我过得很不好”，妥妥失败的人。
　　伤感视频看多了吧，凌宽对自己的胡思乱想如此评价。刚好，只需要再等一个班小时就到了下班点，之后那个听不懂人类智慧的结晶的主管就会瞬移出现，然后再被扣在这里加两个小时的班，就可以回家了。
　　入了秋之后天黑得越来越早，那时还可以与某人一起相伴着看夕阳西下，品晚霞时分，现在加完班之后天都黑透了，除了幽幽点点的路灯，再没有别的光亮。
　　今晚修整一下，明天就趁着国庆节去相亲角看看，没有人脉联系的他，只能去线上找点攻略，然后去采集些样本。他对这个不报希望，或者说，做这一切的初衷也不是为了他自己，是为了一点未尽的余愿。
　　国庆作为一个长假，各处的旅游景点都是人山人海人挤人，这个时候最不拥挤的地方应该是家里，但凌宽还是把自己从床上薅起来，去完成今天的安排。
　　他前两天在某攻略齐全的网站上翻到了一个相亲角的地址，今天准备去一探究竟。
　　人倒是不多，只是这个角落和他想象中的完全天差地别，很像各处贴满广告的小地方，只是这里的广告是找人或者销售自己的。凌宽在一对便签、纸条上寻觅了半天，也没找到半个合适的，多是找女方，而且要求很高又很模糊的。
　　什么长相漂亮、合眼缘，身体健康、身材好，还要求高学历高收入，凌宽一时觉得这里是动物园里的许愿井，全凭异想天开。
　　最后看遍了也没找到几个正常人，最后还是被一旁的红娘逮着加了俩好友，说会给他推荐资源，也就认了。
　　白忙活了一上午，凌宽带着全输出0收入地回了家，还没来得及躺到床上，红娘就尽职尽业地打听起了他的职业、年龄、收入等背景。
　　凌宽思索了一会，最后如实交代，但对方问起他的择偶标准，他又说不出个所以然了，最后只有一句类似“您看着办吧”的话。
　　出人意料的是，对方好像很中意听到这样的话，立马就给定了个人选，还把联系方式推给了他，叫俩人先聊聊，之后好敲定一个见面时间地点。
　　误打误撞地，凌宽就算半脚踏入了相亲圈，话都已经说到这份上了，他不加也说不过去，于是就发了好友申请。
　　还是对方先打的招呼。
　　阡陌：你好。
　　：你好。
　　虽然大胆阳光了很多的凌宽，此刻也成功地把话题聊死了，他见到过太多因为太过于开门见山、不会说话而被拉进黑名单的案例，现在又不知道该怎么起话题。
　　阡陌：听说你长得不错，条件也还可以，要见一面聊聊吗？
　　啊……好直接。凌宽思考了回话方式，最后失败了，仅回复一个不会错的字。
　　：好
　　不过凌宽并不知道相亲可以约好几轮的人，给之后的推荐人选都以“不好意思我有约了”拒绝。
　　两人约在下午的咖啡馆，凌宽提前二十分钟到达，坐了没几分钟对方就来了。
　　金黄色的大波浪，穿着修身的白衬衫和黑短裙，化的淡妆，大方从容地在他对面就坐。
　　凌宽虽然不是第一次和人类打交道，但确实是第一次以这种方式，他笑笑，扶了下眼镜，没想起什么搭讪的话题，反而是对方先开口。
　　“等很久了吗？路上有些堵车。”
　　“没有，我刚到。”
　　“你看着不像相亲的样子，第一次？”
　　凌宽点头，没想到会这么快被看出来。
　　“是。”
　　对方虽然问话挺温柔又得体，但总给他一种面试的错觉，只是一问一答，没有任何多余的拓展的话。
　　氛围沉默了，凌宽端起咖啡小喝一口，掩饰尴尬。
　　“你没什么想问的吗？”对方给他台阶下。
　　“嗯……你很好看。”
　　“谢谢，你也确实长得不错，不然就不会有这次见面。”
　　凌宽又沉默了，他向来最擅长这个，也最担忧这个。
　　“你之前谈过恋爱吗？看你这样子不像。”
　　“是有过两段。”两个都荒谬的不知道能否称得上是“恋爱”，至少和他接触过的恋爱关系都不太一样。
　　“你看起来还没放下那个人，对吧？看你的条件和状态，你一个人也可以过得很好，为什么还要来相亲？”
　　看得出对方比凌宽更懂人心，或者说心理学，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不在焉。
　　对方顺着凌宽直愣愣的眼神朝身后看了看，又问道：“你在拿我覆盖谁的记忆？我身上有那人的影子吗？”
　　凌宽收回发散的思维，慌乱地答：“……不，没有。一点都没有。”
　　最后叹了一口气，向她如实说明。
　　“抱歉，我的确不爱你。”
　　她粲然一笑，“这个年纪早就不讲爱了，你只是没那个心思。”
　　啊。对方自然的回答又让他顿了一下。
　　“你心里不是还有个人吗？三十而立，再不回去找的话，可能就要晚了。”
　　女人抬手看了一眼表，“我还有下一场，就先走了，这单我买。祝你幸福。”
　　对方做事雷厉风行，说完话就起身结了账，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只剩下凌宽一人看着窗外发呆。
　　正是下午阳光明媚的晴天，白云层层叠叠，在蓝布上铺展。今天的云好看。
　　凌宽把自己心底的那个人、过往的那些事藏起来，在放下心里那个人之前就相亲，的确是对下一个人的不负责。他还是选择收拾好自己，蜗居在小租房里，回到最初的状态，一切的起点。
　　他永远理性、中肯、客观，不允许自己发疯，不让自己情绪失控，也从不站队、不表态，好在任何时候都能全身而退。他沉默，坚信沉默是最好的武器，几乎不争取，什么都接受，钟摆永远停在中间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