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落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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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卿垚怔愣了一下，她和楚辞假扮夫妻半月有余，其间免不了会有些肢体接触，但她还是条件反射地想要抽出自己的手。没想到，男人的手劲又加重几分，又听得男人幽幽道：“人就在后面看着呢，夫人。”
闻言，她反应过来，便松了劲儿，任由他牵着。
事情还没查出什么眉目，她还需要他的配合。
只是假扮夫妻这方面她着实没什么经验，若没有楚辞的提醒，她早不知暴露几回了。
“嗯”，她一边想着，一边低低地应道。
楚璟南嘴边浮上一抹笑意，“雪山路滑，夫人可要抓紧了。”
沈卿垚不吭声了，拽着他的手往前走。
这一幕被石飞尽收眼底。
“看看人家，再看看你们！动作还不快点儿！”
“石兄，你这就有点不厚道了啊，人家俩小夫妻相互扶持，速度自然是比俺们快了。”
“那你找一个不就好了嘛。”
“这种事情又不是嘴上说说就能有的”，那人的气势弱了下去，不再出声了。
有了这段小插曲，大家都稍稍放松下来，进山后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干起了活儿。
沈卿垚不知道后面发生的事，以一个劲儿的往深山里走，直到看不见身后的那群人才停下。
“？”
见她停住脚步，楚璟南不解，“夫人，怎么了？”
“松手。”
沈卿垚张开五指，冷风簌簌地穿过指缝，指腹染上凉意。
楚璟南低头看着自己手中越发冰冷的小手，不禁蹙眉，伸手把她的指头一个个又按了回去。
“夫人这手凉得像块冰，为夫可不忍心松开。”
“楚辞！”沈卿垚恼怒道，“适可而止。”
“哦？”
他歪头，眼底浮起几分坏笑，装作无辜的样子，道：“夫人忘了？咱们可是‘夫妻’”，似是无意，‘夫妻’二字咬得格外得重，“夫妻之间拉个手，难道不是很平常吗？嗯，夫人？”
她说不过他，一时无话，下意识地想抽出手来，奈何他攥得紧，掌心滚烫，方才冷下去的手又泛起一丝热意。
“你其实不用这样的”，她略微仰起头，认真道：“我们只是假扮夫妻而已......”
楚璟南打断她，“夫人，不知道做戏要做全套吗？”
一句话堵上了她的话头，后半句在嘴边绕了一圈又咽了下去。
“还是说......”他故意停顿一下，凑近她的脸，呼吸拂过鼻尖，“夫人觉得占了我的便宜，不好意思了？”
她耳尖忽得变红，扭过头不去看他，“你别胡说。”
说着，她索性不管拉着自己的那只手了，抬脚往旁边跨了一步，和他隔开了距离。
弯下身子，只手刨开雪堆，找寻着被掩埋的草药。
头顶传来一句，“没事，我的便宜，夫人想怎么占就怎么占，都可以的。”
她脚下一滑，差点跌进雪里。
紧接着，又是一句，“后面夫人让我占回来就好。”
她忍无可忍，直起身子，怒道：“楚辞！”
楚璟南忙卖乖道：“我都听夫人的。”
“松开。”
“哦。”
他不假思索地松手，却没有完全放开，拇指在上，半勾着四指。
然后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拿出两只手衣，给她套在两手上。
“雪山采药辛苦，为夫舍不得夫人冻着。”
她语气软下来道了谢后，“那你刚刚为什么不早拿出来。”
他语塞，罕见的面露窘色。
她举起手仔细地端详了一会儿这双粉红色的手衣，虽然不是她喜欢的颜色，但胜在暖和，还是可以勉为其难戴一下的。
见男人不说话，她轻哼一声，“分明是你想占我便宜。”
也不管他听没听到，独自去找草药去了。
楚璟南反应过来，追上去，“我可以让你占回来的。”
她捂住耳朵，躲开，不想再和他讨论“占便宜”这件事。
......
半日过去，山腰处的积雪差不多被大伙儿铲除干净，雪下埋着的草药被连根拔起，七零八落地被丢在地上，有人背着竹篓在后头跟着挨个捡起。
不过转眼，地上便堆了十几个装满的竹篓，收获颇丰。
“石兄，你看这些够不够跟堂主交货的。”
“大家伙儿忙活了这么久，只有这些了。”
石飞走近，逐一查看过去。
“还有一个呢？”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石飞是什么意思。
“这次给了你们三十个竹篓，还少一个，去哪儿了？”
“这......”
你看我，我看你，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有人问道：“是不是在那对儿小夫妻身上啊？”
“有可能，今早还看见她那夫君宝贝她宝贝得不行，连竹篓子都不让背。”
众人你一眼我一语的，石飞站在旁边，面色阴沉，他带进来的人里竟然出了叛徒。
正当石飞想着该如何处理二人的时候，有个人影朝这边跌跌撞撞地走来。
“石...石大哥”，老妇走的急，嗓子里喘得上气不接下气。
有人安抚道：“张大娘，别着急，慢慢说。”
被唤作张大娘的老妇，开口道：“那边，那边俺看见有两个人，他们掉下去了......”
“！”
众人看向老妇手指的方向，心尖一跳。
是断崖。
据传，断崖崖壁上长有世间罕见的冬凌草，民间有言“日饮冰凌草一碗，防病去痛养容颜，亮嗓清音苦后甘，驱除病魔身心安”，是极为少见的一味活血止痛的草药，千金难求。
而它偏长于峭壁，采摘一次凶险万分，即便是常年的采药农也不敢轻易下手。几年前，沈家人曾带人来过一次，但最终只活了一人回来，带着一小株冬凌草，皇上怜惜几条人命并未拿去，而是下旨将其种进了沈家的药庄。
现在俩人双双掉崖，不难猜出是为了什么。
“唉，年轻人啊就是太着急了，也不看看今天是个啥情况，积了雪的山那可是要死人的哟。”
“就是可惜了两条人命。”
“不过，我看俩小夫妻的模样不像是心急的，会不会是失足掉下去的？”
“别想了，就算是失足，那也是在断崖，现在估计啊，摔得连肉渣都不剩了。”
有人还是觉得不放心，问石飞：“石兄，要不要去看看？”
石飞想了想，去看看也好，免得到时两个人金蝉脱壳供出他们。
石飞带着两个身子还算结实的男人往断崖去了，其余人留在原地由另一个领队看守。
断崖边。
积雪未消。
雪地上有两道长长的拖痕蜿蜒至崖边，应是发现踩空时慌乱中挣扎的痕迹，底部的雪也被压实成冰，混着几缕鲜红。
边缘处还有悬垂下去断了半根的冰棱，石飞伸手将那冰棱用力掰下，冰面下还残留着几截指痕。
“果然是不小心”，石飞心想，暗暗舒了口气，不是叛徒就好，不然回去没法跟堂主交代。
跟着来的两个男人，从旁边走过来，摇头道：“那边都看过了，没有人走过的痕迹。”
石飞站起来，在崖边探头向下望了望，雾气翻涌、深不见底，足以预见那二人是何等的惨烈。
“回去吧。”
石飞和堂主禀明了二人失足落崖的事，堂主无所谓地摆手，道：“等明日天气好些，带人去崖底找尸体，冻硬点好搬。”
不管是不是无意间掉下去的，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
......
崖底。
不知过了多久，沈卿垚缓缓睁开眼，脑袋有些昏沉，入目是白茫茫的一片，恍惚一瞬才意识到他们是掉下了断崖。
动了动腰身，发觉后腰上被两条胳膊紧紧地箍着，低头看去，身下的男人双目紧闭，面如白纸，嘴角处有两条暗红的血痕，已然在冷冽的寒风中凝结成血痂，斑驳地爬在脸上。
—— “白芷！”
她手里抓着刚摘下的冬凌草，脚底的雪块松动，轰然下落，得亏她反应及时，另一只空着的手抓住了旁边树上延伸过来的一根枝干。奈何枝干细弱，难以承载她身体的重量，“嘎吱”一声便断裂开来。
山风在耳旁呼啸而过，耳朵被刮得生疼，模糊间听见男人的高声呼喊，再然后就是一道身影迅速地朝她扑过来。
落地的时候，身上并没有意料之中的疼痛，但终究是从高处落下，触地的瞬间胸腔狠狠地震动了一下，紧接着两眼一黑便晕了过去。
她两手撑在两边的雪地上，把身子翻到男人一侧。
这时，听得男人闷哼一声，腰上的手也顺势松开，无力地垂在身侧。
“轻点......”气息奄奄，声音低得几不可闻。
“楚辞”，沈卿垚坐起来，伸出两指在鼻下探了探。
手腕被男人握住摁了下去，楚璟南闭着眼有气无力道：“放心，我没死......”
他跳下来捞她的时候，在崖壁上免不了磕碰几下，幸好崖底有积雪，摔下来的时候没太过惨烈。
“嚓——”
沈卿垚把衣服的下摆扯下来撕成几缕布条，放到雪地上后，借着倾斜的地势，推着男人翻了个身。
楚璟南还想再说些什么，那张俊脸便猝不及防地被埋进雪里。
“......”
倏得，背上传来一阵凉意，用雪水浸湿的的布条轻轻擦过，偶有冰凉的指腹与后背的肌肤相触。
一道狰狞的伤口自肩胛骨下方斜斜延伸至腰际，皮肉外翻，血肉模糊，还有几颗尖锐的石子嵌进伤口之中，随着呼吸又往深陷了几分。
即便料到伤势严重，但看着眼前触目惊心的伤口，还是让她的心口剧烈一抽，一股不知名的情绪在胸口蔓延。
她从怀里掏出事先藏起的银针，刺破掌心后握紧成拳，将血滴在伤口处。
血滴很快就渗进了血肉，与伤口处不断流出的鲜血交融，混成一色。
她不忍再看，将布条缠上，挡住了背上骇人的的伤口。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落崖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