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回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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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北玄王城，封衍带着手下匆匆进城，一刻不停地直奔王宫，到宫门口时松了口气，门前的侍卫连忙上前牵过马。
厚重的青砖，肃穆的宫殿，屋顶的残雪化作清水滴滴答答落下。
“殿下，您说南阳派使臣前来能有什么事？让王上十万火急地召您回来。”手下快步跟在封衍身后，心里七上八下的。
南阳富庶，北玄强大，北玄从来不把南阳放在眼里，或者说不把任何一国放在眼里，这次着急忙慌的，实在让人不安。
封衍也想不明白，他去北郡治理铁矿，眼看到了关键时刻，突然将他召回，对所谓何事一字未提，要不是派去接管北郡事务的二妹在城外等他，告知他南阳来访，他都怀疑是不是要废了他的太子之位。
“滚！都给我滚！”正阳殿内传来一声怒喝。
不一会儿，两个少年被赶了出来，殿内还传来摔打声音。
封衍见自己两个弟弟被赶了出来，快步上前问道：“怎么了？”
“大哥。”
“大哥回来了。” 封珏、封广两兄弟连忙向封衍问好。
封衍看了眼正阳殿门，沉下心问道：“出什么事了？”
封珏抿唇不语，封广咋咋呼呼道：“大哥你不知道，父王让我们娶妻。”
“娶妻便娶妻，至于闹成这样？”封衍心里的不安逐渐放下。
封广有苦难言，抱怨道：“昨日叫我们过来，说是让我们娶妻，我想着大哥你都没娶太子妃，我们哥俩年纪还小就推了，然后被骂出来了。”
封衍一头雾水，难不成是南阳要联姻？可也不至于这般为难。
封广继续说：“今儿又叫我们过来，还是娶妻的事，得，这回我们俩应下了，你猜父王怎么说？”
封衍见他嬉皮笑脸地朝他卖关子，不由得轻笑：“怎么说？”
封广深沉地咳了两声，说：“儿女私情和国家比起来不值一提，若是哪天二者起了冲突，你们该以北玄的利益为重。”
封衍微不可察地皱眉，封广立马现了原型，跳脚道：“这还用说吗？这还用说吗？我说那是当然的，这回直接给我打出来了，大哥你说，我哪儿错了？”
封广又委屈又生气，不等封衍说话，正阳殿内跑出一个老公公，将他请了进去。
殿内的窗户紧闭，不透一点儿阳光，封衍绕过屏风，看见封横背着手来回踱步。
封衍躬身行礼道：“父王，儿臣回来了。”
年老的公公奉上两盏茶便退了下去，封横叹了口气坐下，问道：“北郡怎么样了？”
“大麻烦已经解决了。”封衍回道。
“那就好，知道急着叫你回来什么事吗？”封横指了指对面的位置，让他坐下。
封衍道：“听说南阳派来了使臣，还有二弟和三弟的婚事......”
封横又叹了口气，说道：“冤孽，都是冤孽。”
封衍皱眉，心中细数其中的关窍，百思不得其解，遂问道：“我们和南阳之间出事了？”
封横摇了摇头，说：“不是南阳出事了，是昭国出事了。”
封衍更糊涂了，问道：“昭国？昭国与我们隔着山脉，往来甚少，他们出事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出什么事了？”
封横沉声道：“昭国上下结党营私，国力衰微，南阳有意谋取。”
封衍将这些事串联起来，立马明白了，试探道：“父王的意思是，我们与南阳结盟，谋取昭国，两国联姻交好？可——”
封衍细想不对劲，说道：“昭国与我们隔着山脉，即便得手也难以管控，南阳与他们平原相接，这事对南阳好处更大，我们与南阳西六郡相接，可以用这块疆土交换整个昭国。”
封横听着自己儿子的分析，冷笑一声：“你倒是安排好了。”
封衍垂眸，说道：“还请父王明示。”
封横道：“南阳有意谋取，自己去打就是了，何苦找我们？难不成想分口肉给我们让大家同乐？”
封衍不语，封横也不卖关子了，直说道：“他虽然有意谋取，真要动手比谁都害怕，现在还没动手就已经胆战心惊、食不下咽了，昭国，这二十年几乎没有女婴出生了。”
“什么？”封衍愣了许久没反应过来。
封横道：“说来也怪，昭国一心内斗，没人细究这事，这会儿年轻男子到了娶妻的年纪，左右一看，没有适龄女子，没办法，只能去南阳，开始还下聘，后来坑蒙拐骗又偷又抢，南阳一开始还在看笑话，后来真要攻打的时候，怕这怪事染到自己身上。”
封衍闻言同样惊惧，这等怪事要是染到北玄身上，岂不是二三十年后要亡国了？
“可南阳找我们是什么意思？”
封横冷笑：“这事想托我们下水，本想着你这次回来，再去趟绵州处理农田，这下可好了，什么也干不了，先这事不弄清楚，谁也没法睡觉。”
封衍茫然道：“这事......怎么弄清楚？”闻所未闻，毫无头绪，无从下手。
封横道：“你爷爷推翻夏氏一族，坐上北玄的王位，夏家人四散逃去，最大的一支逃到了昭国。”
封衍忧愁地问道：“父王的意思是，这件事是夏家人干的？”
封横道：“传闻夏氏一族有神仙血脉，多出天赋异禀之人，他们的天赋能力千奇百怪，以至于他们目中无人，横征暴敛，你爷爷得到其他天赋之人的辅佐，这才将他们推翻。”
封衍不解道：“父王的意思是？”
封横道：“去找天赋者，把这件事查明白。”
封衍欲言又止，迟疑道：“可......新朝建立之后，天赋者不是被定为前朝余孽，不许他们在人前出现，三妹她......”
封横眉眼沉沉，默默许久后说：“言国，言国有个天赋者能查此事。”
“言国？我们去请？可我们对天赋者下的禁令......”封衍小心看着封横的神色。
封横狠厉道：“你与她定下婚事，利用她查案，查清之后......想办法处理了。”
“这——这、怎么能？”封衍难以接受这个安排，有些语无伦次。
封横神色一冷，问道：“怎么？太下作了？”
“儿臣、儿臣......”封衍也不知为何，就是无法应下，索性起身跪在地上说道：“儿臣做不到。”
“做不到？”封横一拍桌子，问道：“你做不到什么？”
封衍抬起头，说：“我们可以请她查案，何必订婚，又何必......处理。”
封横闻言缓了神色，说：“这女人，时常困在情上，你不与她情浓，半路上被别人勾去，或是三言两语偏了他人，弄出诸多变数，得不偿失，还是定下婚事的好。”
封衍勉强接受这个提议，还是难以接受道：“为何事成之后要将她处理了？”
封横理所当然道：“北玄有对天赋者的禁令，你的太子妃，未来的王后，怎么能是个天赋者，况且这样的天赋异禀的人不好掌控，太容易出事，你该娶一个贤良的女子为妻。”
“这、这......”封衍一时找不出被这番理论绕了进去，随后再次说道：“我们可以跟她谈好条件，未必需要联姻，儿臣多费些心思就是。”
封横摇头，固执道：“这女人，一旦遇上个情郎便什么都不顾，太不可控，除非你是她的情郎。”
封衍闭上眼，缓缓吐了口气，平静道：“儿臣做不到。”
“做不到？北玄的安危在你眼里算什么？你知不知道这件事关乎着北玄的存亡？你的高风亮节比什么都重要？你竟然这样优柔寡断、懦弱无为......”封横失望地打量着封衍，殿内一片沉寂。
封衍设想了一番，哄骗一个女子的感情，利用她成事，事成之后灭口，他做不到，母亲在天之灵也不会想看到他做出那样下作的事。
封衍松了口气，还好父亲不止他一个儿子，随即行大礼，道：“儿臣做不到，儿臣可以权谋算计，可以为国谋利，可唯独做不到用这样荒诞的理由哄骗一个女人，又将其杀害。”
封横沉着脸，说：“荒诞？既然是为国，有何荒诞？”
封衍道：“其一，我们并非只有哄骗其真心这一条路，我们可以谈条件，可以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其二，既然订婚，就该尊重善待，她既帮我们查案，就是对我们有恩，岂能以日后不好掌控为由杀害？”
封横眉头紧锁，封衍释然道：“此等行径，儿臣做不到，儿臣也希望，北玄日后的君王不是此等......这样的人。”
封横放在桌子上的手紧紧握着，封衍面色淡然，等着对他的宣判，许久之后，封横叹了口气，道：“起来吧。”
封衍跪着没动，封横仿佛一瞬间老了十岁，说道：“起来吧，你没让我失望。”
封横叹道：“老二心眼太多，人也轻浮，老三没心眼也没脑子，时柔端的是雍容华贵，根本办不了这样的事，时沐倒是有勇有谋，可心眼太实，这么大的事交给她，我不放心，你要是应下了，我都不知道这件事还能交给谁去办。”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回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