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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贾慈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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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善洲和何淼到贾慈村时正值中午,但家家却门户紧闭,大街上一个人也没有。
“好生奇怪,这村子怎么没有人?”
郁善洲握紧了手里的木剑,一边往前走一边谨慎地打量着四周。
这是一个破败的村子。许多房子的门环上都垂挂着了一把锈迹斑斑的铁锁,木质门板裂开蛛网般的纹路。雨水反复冲刷的墙皮层层剥落,墙根处爬满了暗绿色青苔。木质窗棂破损,风掠过时,破烂的泛黄窗纸便会抽搐着扬起,发出“嚓啦嚓啦”的声音。有带院子的屋子,围墙也大多坍塌,院内杂草丛生,一棵干枯的老树上立着数只乌鸦,它们嘶哑的叫声是这片天地里唯一的生机。
郁善洲敲响了一个没有挂锁的木门,问道:“里面有人吗?”
没有人回答他。透过门缝往里面瞅,黑漆漆的一片,什么也没有看到。
“大师兄,”何淼扯了扯郁善洲的衣角,指向侧前方,轻声道,“你看那里。”
顺着她指向的方向看过去,在一个散发着荒芜气息的破败宅院前,郁善洲看到了一个小孩倚在那扇极不寻常光艳的朱红大门上,耷拉着脑袋,瘦小的身子晃晃悠悠。
他们走过去,发现那小孩竟是前几日遇到的万俟旻。
郁善洲顿时来了兴致,笑道:“嗨,小乞丐,看来咱们真是有缘呀,说说吧,你怎么在这里?”
对方没有回话,依旧耷拉着脑袋,身子晃动地更厉害了,脸快要贴到门上了。
“小弟弟,你没事吧?”何淼伸手要去扶他,可还没有碰到,万俟旻便歪倒在地了。
何淼快步上前,轻快下蹲,小心翼翼地将他半搂入怀中。此时的万俟旻脸色惨白,眉头紧攢,拳头紧紧地抓着腹部的衣服,流了一脸的冷汗。
何淼探他的脉搏只觉虚弱,未看出有什么病症。
郁善洲从身后背着的包裹里摸出了一块糖饼和一个水壶,递给何淼,道:“他应该是饿的了。”
何淼连忙接过,把糖饼送到万俟旻嘴边,对方似乎是嗅到食物的味道,旋即一把夺过,狼吞虎咽起来。
“我带你们去找村长。”万俟旻吃完糖饼恢复了一点体力,何淼扶着他站了起来。
他们在一个同样破烂的宅院前停了下来,不同的是,这间院子的大门是半阖着的,而且有炊烟。
万俟旻推开院门,侧过身示意他们进去,然后依着土墙坐在了地上。
“我不进去,村长不待见我。”
“......”郁善洲和何淼对视一眼,没有说话。
“我不会逃跑的,跑不动了。”万俟旻耷拉着脑袋,看不清此时他的神情。
郁善洲和何淼刚走进院子里,正好看到一位矮小的佝偻老头从屋子里走出来。
郁善洲快走几步问道:“你就是这的村长吗?能告诉我们发生什么了吗?村里的人都去哪了?”
那老头努力瞪大一双眯缝的干枯眼睛,把他们上下着打量了一番。
“修真仙人吧,你们总算来了!我就是这里的村长呀,进屋里说吧”
他把郁善洲和何淼请进屋里。屋内光线暗淡,除了一张桌子和几把椅子就再也没有任何装饰了,这是正堂,会客和吃饭用的。
“唉,你们要是再晚来一天,我也要搬走了。”村长深深叹了口气,苍老暗黄褶皱如枯死树皮一般的脸上已经无法清晰地显示出他的神情了。
村长开始了他的讲述:
“这村子的怪事发生在一年前——”
“一年前发生的事情,为什么现在才请修士?”郁善洲打断他。
“谁说是现在才请的!我们早就请了,刚开始出事没多久就想请了。派人去过,也写过很多信,我们村子虽然不算太穷可到底不富裕,而且我们村子位于偏北方,那些南方修士根本不肯来,钱少路远的,谁愿意来呢?就是你们凤华山,我也只是碰碰运气,再坚持最后一次,而且光送信也花了个把月呢。”
“我知道了,您继续吧”
“我们这个村子叫做贾慈村,原本也是个人丁兴旺的村落。村子里姑娘少,男人多,很多外乡的姑娘便会嫁到我们村子里,本乡的姑娘很少能嫁出去,一直都是这样。也就是从一年前开始吧,嫁入我们村子里的姑娘都会在新婚第二天呀,莫名的疯魔,不久便浑身皮肤脱落而死。唉,明明刚经历人生中最大的风光,怎么就都死了呢?慢慢地,再也没有姑娘敢嫁进我们村。村子里开始有传言说在新家大宅里半夜听到女人哭笑声,你说奇怪不奇怪?起初,只是临近几家住户受不了搬出了村子,后来慢慢地,大家都说半夜里听到路上有走路声,还听到了女人的哭笑声,于是都陆陆续续地搬走了,你们来的时候应该都看到了吧,门上都挂上锁了。”
郁善洲:“还有几家门上没挂锁的,是怎么回事?”
“呐,这就奇了不是?连同我在内的几户人家,不管其他人说的多玄乎,都是啥也没听见,我们自然就不怕呀。留下来的那几个人也都和我一样,老的很了,家里人都搬出去了,可是我们在这里生活一辈子了,舍不得离开呀。”
郁善洲:“你刚才说的新家大宅,是不是有一扇很光艳朱红大门的那个?”
“是呀,那门红的一看就不正常呀......我给你们说呀,村子里不少人都说,是新家的新彩霞死后阴魂不散,跑回来作祟的。”
“新彩霞?她已经死了吗?”何淼有惊讶地问到,她想起第一次遇到万俟旻时,他喊的就是“彩霞姐”。
“是呀,说起来,她也是个苦命的姑娘。唉——”村长重重吁了一口气,看了眼外面,夕阳的余晖打在门楣上,却总也照不到屋子里面。
“对了,你们吃饭了没有呀?我刚才熬了点粥,一起吃点吧,吃完饭再给你们讲。”
村长领着何淼去厨房帮忙盛饭,郁善洲往门外走去。
“嘿,小乞丐,醒醒啦。”郁善洲蹲在万俟旻前面,用手轻轻摇了摇他骨瘦嶙峋的臂膀。万俟旻头靠在墙上,歪歪扭扭地坐在地上,眼睛闭得死紧的。郁善洲一碰到他,他便皱起了眉头,整张脏兮兮灰扑扑的脸委屈的似乎要哭起来了。
郁善洲嘴角闪过一丝笑,站起身走回来屋里,从包裹里拿出了一块糖饼。
他把糖饼送到万俟旻的鼻子下。万俟旻鼻息吸动了两下,便倏忽睁开了两只大眼睛,定定地看了郁善洲一眼,又迅猛地低下头一口咬掉了糖饼的一大半。
“小饿死鬼,进去喝粥去。”郁善洲捏着剩下小半块糖饼,站起身,“走吧,和我一起进屋就给你吃。”
“......不去,村长......”
“我说你是我师弟,我看谁敢不待见你。”郁善洲伸出另一只手把他从地上拉了起来,便往屋内走。
“哟,这不是小乞丐万俟旻吗?走走走,我这里没吃的给你......”
“村长,他是万俟旻没错,可是他天资异禀,已经入了我凤华山,是我们的师弟。”郁善洲信口说道。
“呵,什么时候的事呀?那......小旻儿一定也饿了吧,我这就去再给你盛碗粥来。”村长悻悻地走开了。
“你坐这吧。”何淼温柔地拍了拍万俟旻的肩膀,把他领到紧挨着自己的一张椅子上坐下。
万俟旻唔了一声,呢喃了声谢谢。
四人都吃罢粥后,村长又开始讲述了:
“新彩霞本来不是我们贾慈村的,是外乡逃难来到我们村子里的。那时候,新家在我们村是最富有的,是我们村子里唯一的木匠。当时的家主新巧毅手艺更是了得,做出来的工艺品都卖到了城里去。新彩霞来到我们村的时候13岁吧,虽然瘦了点,但能看出来是个清秀的姑娘。大家就说让新家收养了,留给新家儿子新威当童养媳。原本她不叫彩霞来着,这个名字是新家给她取的。邻里乡亲都说新家对新彩霞很好,特别是新威,常常看到两人在一起有说有笑的。后来,大概是过了三年吧,新正义出了事,手废了,再也做不了木匠了。从此他就像变了个人,脾气暴躁无常,还乱打乱骂。邻里人告到我这,都是我去劝他,一时听了进去,可还是不改,没过多久,新威他娘呀,就跑了。之后新威也走了。不到两年,新巧毅为还赌债,把新彩霞卖给了城里的一个富豪家做小妾,听人说,不到一个月就被折磨死了....”
“彩霞姐没死,我在新家屋里听到她的笑声了,她在梳头呢。”万俟旻打断村长的话。
“你说她没死,那死的是谁?而且新家一年前就突然着大火烧了个干净,新巧毅就是那时候被烧死的,还能有什么人呀。大家都说,现在的新家就是个鬼宅。”
“村长,你说夜里有村民听到街上有脚步声,是不是就是说新彩霞会在夜里出来?”
“是呀,是这样的。不过,据说,之前有几个胆大的夜里不睡觉想一探究竟,结果呢,都得了失心疯,什么也问不出来,没过多久也死了。”
“呵,看来今晚有事干了。”郁善洲斜了万俟旻一眼,笑道,“小旻儿,既然你不相信你的彩霞姐已经死了,那今晚就和我一起去新家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