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旧忆（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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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什么东西？
拉斐尔少见的迟疑了一下。
在面对虚无之地的未知时，任何生灵都会自然而然的产生敬畏之心。而这一次，拉斐尔的傲气和好奇心，最终压倒了一贯以来的冷静和理智，促使着天使朝不远处那一团未知的光明力量走去。
拉斐尔永远也不会想到，这个在他一念之间做出的抉择，却会改变他一生的轨迹。
这里好像也没什么东西吧？
拉斐尔疑惑的四处张望了一圈，原本那力量闪过的地方又恢复了一片沉寂，没有留下半点的痕迹。
“刚刚明明感觉是在这里的······”天使嘀咕了一句。
要是第一次，拉斐尔还能怀疑自己看错。连着来了两回，却彻底的勾起了天使长的好奇心。
于是第三次，拉斐尔终于眼睁睁的看见微弱的光明力量在自己的身边一闪而过。
这个底下居然还有东西？
虚无之地的地面也并非实体，而是由各种混杂的能量凝结而成，随时都有可能崩塌的不明物体。拉斐尔甚至用不着费多大力气，轻而易举的就劈开了脚底下那些混沌的力量。
那道光明力量的气息虽然微弱，却极为精纯，并不难追踪。循着那道气息的来源，拉斐尔再一次一剑劈了下去。
金光差点儿闪瞎了天使的眼睛。
拉斐尔瞪大了自己的双眼。
谁都不会想到在虚无之地的深处，这片无论何时何地都被混沌力量混杂着的地方，居然藏着一个用最精纯的光明力量烙印的封印阵法。
谁会把封印下在这里？
而组成封印的光明力量，拉斐尔再熟悉不过了。
来自那位光耀晨星，天国如今当之无愧的第一天使，路西菲尔。
而拉斐尔最初感知到的那一道光明的气息，正是从眼前的法阵中透露出。
气息截然不同，却已经濒临消失。
这里面封印的是一位天使。
拉斐尔的脸色巨变，天使原本以为那道气息只不过是封印外泄而已，可谁会想到，竟然是来自两个截然不同的个体。
“拉斐尔。”
就在风天使长的心底掀起惊涛骇浪的时候，一道声音出现在了他的背后。
拉斐尔猛然转过身去。
只见在他的不远处，另外一道略显疲惫的身影站在那里。
那是一张拉斐尔很熟悉的脸。虽然不至于天天都能见到，也在他的脑海里出现过千万次。
另一位原初天使长之一，平日里几乎只会与路西菲尔一同出现，是那位光耀晨星最坚定的拥护者，别西卜。
“你居然会发现这个地方。”
别西卜的嗓音很淡，没有携带任何的情感，好像在叙述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而已。
他的声音就像是一阵微风，轻轻的掠过，却无法在听者心中留下任何痕迹。
那双棕色的眼睛平静的看着拉斐尔，没有半点的波动，如同看着一个没有丝毫生机的死物一样。
在这双眼睛中，拉斐尔看不到任何同情或怜悯，只有冷漠和无尽的决绝。
拉斐尔就算平时比较单纯，也不可能到了这个时候还看不出现在是怎么样一个情况。
他的直觉告诉他，这里隐藏着某种不可告人的秘密，而他，似乎已经无意中卷入了这个秘密之中。
虽然他不知道路西菲尔到底是为什么要偷偷的把自己的一位同族封印在虚无之地。
很明显别西卜也是知情者——
他似乎对这一切都了如指掌，但他的沉默却让人更加好奇背后的真相。
这个行为本身不管是出于什么缘故，就已经触犯了神灵为天使族设下的禁令。
这不仅是对规则的挑战，更是对整个天使一族秩序的颠覆。
原本那位善良温柔，一心都为天堂的光耀晨星形象，几乎在拉斐尔的心底骤然崩塌。
他心中的信仰和信任，就像被狂风暴雨无情地摧毁，留下的只有深深的失望和迷茫。
别西卜的心底泛上一股不忍之意。
尽管他必须执行命令，但面对一个即将死去的同族，他的内心还是感到了一丝丝的动摇。
原本在副君殿下发现封印被触动后，让他过来处理，别西卜还期望过对方最好不要是同族，这样他下手起来也不会有丝毫的心理负担。
然而现实却给了他一个残酷的玩笑，让他不得不面对一个艰难的选择。
谁知道发现这个封印的不仅仅是天使，甚至是他的同伴，另一位原初天使。
这个发现让别西卜的心中充满了震惊和不解，他不明白为何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抱歉了。”
这句道歉中，似乎隐藏着别西卜对即将发生事情的无奈和悲哀。
别西卜的眼神渐渐的冷下去。无论对方是谁，为了副君，他也绝对不能让对方今天活着走出虚无之地。
“噗咳咳咳······”
拉斐尔的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呻吟，他的生命似乎正在迅速流逝。
与别西卜比起来，拉斐尔那点战斗力确实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他的力量在别西卜面前显得如此的微不足道，大概和一只蚂蚁试图挑战一头大象没什么区别，如此的不自量力。
“别挣扎了。”
别西卜的话语中充满了命令的口吻，他不希望看到拉斐尔徒劳的抵抗。
天使的眼底涌上一股怜悯之色，“我尽快结束，你还能少一点痛苦。”
尽管他必须执行任务，但他还是希望拉斐尔能够少受一些折磨。
“为什么？”
拉斐尔的声音微弱，但他的眼神中充满了不解。
他的胸腔里翻滚着血沫，从天使的唇角不断地向下流，他躺在地面上，眼前的世界已经开始渐渐的模糊。
别西卜顿了一下，低声道，“我也是为了副君殿下。”
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无奈，似乎在执行一个他并不愿意执行的任务。
“所以······是谁？”
拉斐尔的声音越来越弱，但他仍然想要知道那个让他陷入如此境地的人是谁。
拉斐尔知道别西卜今天是不可能放过他了，但哪怕他今天必须死在这里，拉斐尔也想在这之前得到一个答案。
他不愿意带着疑惑离开这个世界，他想要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揭开这个谜团。
“你没认出来？”
别西卜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讽刺，似乎在嘲笑拉斐尔的无知。
别西卜无所谓告诉拉斐尔这个答案。
他知道这个答案对于即将死去的拉斐尔来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拉斐尔与他们同为原初天使，他今天在这里必须下死手，否则只是杀了对方的话，迟早有一天，拉斐尔会带着现在的记忆重新回到天堂。
别西卜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他必须确保拉斐尔永远不会再有机会威胁到副君。
对于将死的天使，别西卜一向都很有耐心，并不介意在最后告诉对方一直想要的答案。
他愿意给予拉斐尔最后的满足，让他在离开这个世界之前，得到他所求的答案。
“是米迦勒。”
别西卜的唇边挂着怜悯的笑。
拉斐尔的瞳孔骤然放大，他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别西卜。
米迦勒？
怎么可能？
米迦勒，那个红发蓝眼，笑起来宛如烈日的天使，并非死于对地狱的战争，而是被他曾经的好友，路西菲尔，永远的困在了这虚无之地？
拉斐尔的心底骤然掀起一阵惊涛骇浪，他无法理解这个残酷的现实。
米迦勒，那个曾经与他并肩作战，共同守护天堂的战友，居然会被路西菲尔封印在此？
他无法相信那个总是笑容灿烂，对所有人都充满善意的米迦勒，会遭遇这样的命运。
“为什么？”
拉斐尔再次问道，他的声音已经微弱到了极点。
他无法理解，为什么路西菲尔要对米迦勒下手，他们曾经是那样要好的朋友。
别西卜看着拉斐尔，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冷漠和决绝。
“这是副君殿下的命令，我只需要执行而已。”别西卜说道。
拉斐尔明白，他已经无法逃脱死亡。
只可惜，真相得知的太迟，他甚至连挣扎的力气都已经失去。
拉斐尔缓缓的闭上了眼睛，身形渐渐的开始消散。
如果不是在虚无之地这么一个特殊的地方，或许在别西卜下手的那一刻，拉斐尔的结局和曾经的雷米尔并没有什么区别——
灵魂彻底的溃散，然后在几万年后的某一天重新聚集，彻底的遗忘前世发生过的种种，重新返回到天堂，他依然还是那个风天使长，只是米迦勒的一切，都会被他彻底的遗忘。
或许别西卜，不，连路西菲尔都没有想到，虚无之地不仅隔断了时间与空间的概念，混淆了黑暗与光明，就连灵魂的碎片也能彻底的凝滞。
拉斐尔魂魄的碎片在虚无之地徘徊了很久很久，最终在彻底的被磨损之前，勉强的结合在一起，又被空间乱流重新给推回到了天堂。
换句话说，拉斐尔从来都没有死去，只不过身体和灵魂都变得残缺。
这也是为什么拉格里不记得自己本该拥有六对翅膀，也不记得自己已经残破的身躯和灵魂在天堂度过了十万万年的时间。
他的灵魂与记忆的一部分，永远的留在了虚无之地。
如果不是轮回之镜的力量足以映射出这一切，或许在三界湮灭之前，拉格里都不可能找回真正的自己。但阴差阳错之下，居然让拉格里触及到了当年的真相。
“你没事吧？”
伊塞亚看着自己身旁仿佛被吸走了魂魄一般的舍友，拽着他脑袋就是左右摇晃，“醒一醒！发什么呆？”
拉格里突然间回过神来。
伊塞亚那张与他遥远残缺的记忆里八成相似的稚嫩面容浮现在他的眼前。
拉格里突然上前一步，在伊塞亚匪夷所思的目光中，紧紧地抱住了自己面前的天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