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向狙击》泡泡鹿

6、第6章

　　“他？”

　　李森眉头皱的死紧，金边眼镜都从鼻梁上滑下来一大截。

　　他看了简怀一眼，继而沉沉道。

　　“他是beta。”

　　院长撇嘴。

　　“我一个医生，还用你帮我分辨性别。”

　　李森表情严肃，紧紧的盯着桌对面的院长没有出声，但神态分明是要一个解释。

　　院长像是喝多了茶，于是嫌弃的将茶杯往边上推了推，这才双手交叉的端坐在椅子上，一本正经道。

　　“陆氏集.团旗下也有对信息素的研究，所以你应该清楚beta虽然也拥有信息素，但他们的信息素非常浅淡，而且对alpha和omega都没有吸引作用。”

　　李森点头，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但你也看到了，陆先生就是对这样一个普通的beta有欲.望，还有标记行为。”

　　看得出李森的疑惑，院长这次没等他提出来，便自己再次开口道。

　　“不是说alpha不能对beta有欲.望，这件事的重点在于这个alpha他是失控，不清醒的，是完全由本能控制身体的状态下，选择一个beta成为了标记对象，对他产生了欲.望。”

　　院长的解释顿时像一道惊雷猛的在李森的头顶炸开，叫他豁然明朗。

　　如今的社会发展迅捷，当抑制剂等信息素药物出现后，人们就摆脱了曾经古老的只提倡alpha与omega结合的年代。

　　如今alpha和beta，omega和beta结合的例子虽然仍不是主流，却也并非罕见。

　　在alpha或omega没有遇见各自那传说中的命定之番前，这两种组合的家庭也是能收获爱情与幸福的，所以他们之间当然也会有欲.望。

　　可一旦alpha或者omega陷入失控状态，完全失去神志的他们只会凭本能寻找信息素间的吸引力，而beta完全不在这个选择范围内，因为beta的信息素在功能性上，天生的缺乏这种吸引力。

　　所以说，一个处于失控状态的alpha，抗拒所有omega信息素安抚，而选择一个beta成为自己的信息素舒缓对象，并对其产生欲.望与标记欲.望这件事，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可如今，这个不可能却成为了现实。

　　看着李森满脸的不可置信，院长笑了一声，可不知他突然间想到了什么，拿着茶杯的手突然顿了一下，脸上的笑意也收敛了一些，不过这片刻的异样没人察觉。

　　简怀从这个话题一开始就一直呆呆的，听着两人的言语，却仿佛隔着一层厚重的水雾，所有的声音都变得模糊不清，像来到了一个只剩自己的空间，而空间中反复回荡着真爱、喜欢、欲.望的声音，一层又一层裹向最中间的自己。

　　他陷入不可置信的茫然与隐秘的巨大欣喜，这股强烈的情绪盈满全身，像电流一样扫过四肢百骸，叫简怀差点控制不住身体的颤抖，只有用尽全力狠掐手心，才终于唤回了些已然变得酥麻而飘飘然的神志。

　　他尽力的控制着自己荡漾的心神，维持着脸上的平静，即便如此，他还是怕泄露太多情绪而将脸死死的低垂着，敛下眉目，扮演着一个乖乖听话、不明所以的旁人角色，仿佛他们说的一切都和自己没有关系。

　　李森左看右看还是看不出这样一个平凡又木讷的beta有什么特别之处，能够以那匮乏而毫无吸引力的信息素勾的一个失控的最高量级alpha非他不可。

　　除非……

　　“你是omega？”

　　李森紧盯着默不作声的简怀，突然道。

　　简怀愣了一下，抬起头。

　　“什么？”

　　李森像是想通了一切，镜片下的眼睛仿佛闪烁着亮光。

　　“不是也有这样的事吗，二次分化！”

　　简怀摇摇头，否认道。

　　“不可能，我并没有任这样的感觉。”

　　不过他还是看向了院长，希望得到他的求证。

　　院长收回飘远的思绪，轻咳一声，恢复了端正的模样，想了想说。

　　“有这可能性，虽然我并不这样认为，不过对这方面的考量也是有必要性的，所以简先生如果不介意，希望你能配合我们抽一管血，去做一下化验检测。”

　　简怀也不觉得自己是什么二次分化，但他也知道这是必要做的检查，所以也没有拒绝。

　　这时，院长突然间冷不防问了一句。

　　“简先生以前是否和陆先生有过亲密接触，我指的是……身体层面的深入接触。”

　　可能是因为有旁人在，院长说的比较委婉，不过实则也委婉不到哪去。

　　简怀的呼吸骤然一窒，一股慌张瞬间窜上心头，交握的手指不自觉的收紧、用力，压的指节都泛白，嘴唇颤动着，张张合合，没说出一个字来。

　　本能的退缩叫他再次忍不住低下了头，将脸藏在让自己更安全的阴影中。

　　院长轻轻叹了口气。

　　“没关系，简先生若是不想……”

　　没等院长安慰完，一道快速而很轻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语。

　　“有过……一次。”

　　瘦削的身影缩在椅凳上，微微佝偻着身体，低垂的脑袋只能让人看见头顶的发旋，像一只胆小无助的小动物，无力却还是极力掩盖着自己的紧张。

　　一旁的李森挑了挑眉，有些意外却并不惊讶，两性之间发生点关系是寻常事，他意外的只是这件事会发生在陆宴池的身上。

　　简怀无意识的捏着手指，目光闪躲。

　　“只是一个意外……”

　　他没再说下去，紧抿着唇，又变回了那个一声不吭的模样。

　　这下李森更不觉奇怪了，但他好奇院长这么问的理由。

　　院长并不在意事情是不是意外，他只是诧异的咦了一声，继而又问。

　　“只有一次？你确定吗？大概发生在什么时候？你能说说当时他处在一个什么状况下吗？是不是也是失控？或者易感期？他有没有标记行为？有没有进入你的生.殖腔？一切行为是自发有意识的还是完全无意识的？事后是否有什么特殊的举动？”

　　简怀知道院长是秉持着医生的身份在询问，可这些问题密密麻麻砸过来，还如此露.骨，顿时叫简怀一整个面红耳赤、手足无措。

　　他的脑子混乱成了一片，红意从脸颊向外蔓延，很快就将耳朵连同整个脖颈都染上了一层娇俏的嫣红。

　　“我……我。”

　　声音干涩，舌头都打结了，整个脑子都是麻的。

　　那曾是他一个人的秘密，现如今要被赤.裸裸的展露出来。

　　虽然也不是没想过会被提出这样的问题，可真到了这个时候，却还是叫他窘迫万分、无地自容。

　　但简怀只是温吞软弱，并不是不知轻重，他很清楚医生这么问定然是有他的道理，也一定是与陆宴池的异常情况相关，所以即便已经羞耻到连说话都磕绊，他还是努力回答着，内容零零碎碎。

　　“就，就一次……三年前，他要出国前一天……他，他喝醉了，我不知道是什么，就是……很疼，很疼，我以为我要死了……”

　　另外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听着青年语调混乱的诉说。

　　“他喝醉了，不知道是我……我逃走了，身体很疼，腺体……火辣辣的，我不知道，醒来就在医院里……”

　　简怀回忆着当时的情景，是疼痛是灼热，他分不清现实虚幻，只感觉身体仿佛在融化，却又被强迫拼凑成型，再一遍遍的被劈开征伐，难以挣脱。

　　他的身体没有感受到愉悦，相比起缠绵，那也许更像是一场惩罚，惩罚他阴暗卑劣的觊觎与无耻下作的手段。

　　可对简怀来说痛苦也好，惩罚也罢，在他心里那都是弥足珍贵的回忆。

　　哪怕有太多的狼狈，太多的遗憾——他懦弱的逃离，陆宴池决然的离开，还有……陆宴池从未喜欢过他这个事实。

　　但他依旧不后悔。

　　本来就是他的妄念而已，痴痴的守着那份心动这么多年，明知道没有结果，却还是贪恋着那渺茫如一点火星的亮光，不肯彻底化为尘埃。

　　也许他早就累了，所以当最后的答案出现，当命运的闸刀落下，他心中只是失落更多。

　　果然如此，本该如此。

　　他当时那样想着，然后痛苦夹杂着委屈才化为泪水落下来。

　　他痛痛快快的大哭了一场，然后继续过着属于简怀的，平凡的人生。

　　等很长一段时间过后再次回想，简怀又觉得庆幸，他笑着想，自己也算是得到过陆宴池的人了，哪怕只是身体，哪怕只有片刻。

　　但那一晚的记忆，那些深深烙印在他身上的痕迹，从未在他的心中消失，它们随着时间的酝酿，逐渐成为美梦的沃土，在每一个孤单的夜里，悄悄的在梦境中繁衍生息，给予简怀欢愉与眷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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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子里一片安静，简怀好长时间没有出声，院长和李森对视一眼，看着瘦瘦弱弱的青年，声音都不由得放轻了几个度，好似怕惊扰到对方。

　　“然后呢？你的身体有没有出现什么异常现象？”

　　简怀收回思绪，脸颊微红的抿了抿唇，顿了好几秒才继续开口。

　　缓过了那个情节，简怀说话逐渐清晰起来，也不磕巴了。

　　“等我醒来已经是好几天后了，是我朋友正好来找我时发现不对劲，救了我。”

　　似乎想到什么，简怀顿了顿，才迟疑的补充道。

　　“我好像发了一场高烧，但医生说是受凉导致的，也很快好了。”

　　院长沉吟着点点头，脸上又挂上了属于长者的和蔼笑容，官腔十足，和之前的老顽童形象大相径庭，切换自如。

　　“好的，感谢你的配合，简先生，如果可以的话，麻烦留下你的联系方式，有事我们联系你，接下来去做个采血检查就可以了。”

　　没一会儿，院长呼来的人将简怀领出了房间。

　　李森看向院长。

　　“这和陆少现在的情况有什么联系吗？”

　　总不能尝过一次就迷上了吧，这也不是什么灵丹妙药，仙子美男啊。

　　似乎看出了李森的腹诽，院长嫌弃的斜睨他一眼，意味深长。

　　“你懂什么，人家那叫真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