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向狙击》泡泡鹿

14、第14章

　　和孟何的交谈没有过去很久，对方的话语虽然同样让简怀感到惊讶，但有了和院长的那场谈话铺垫，简怀对孟何的话并没有感到太过意外。

　　相反，相比起alpha与beta的信息素交互，孟何给出的解释更容易让人接受。

　　虽然这两个解释都无法证明简怀最关心的那一点。

　　是意外的奇迹还是故意为之的实验。

　　但从孟何的话语中，简怀还是感觉到了一点偏向。

　　果然是他多想了吧。

　　这只是一场巧合。

　　不知道是庆幸多一点还是失望多一点，与此同时还有一抹压抑在心底，若有似无的忐忑不安，这些繁杂的思绪困扰着简怀，叫他一时间也说不出什么话。

　　气氛安静了下来。

　　孟何端着咖啡背靠在椅子上，侧头看着窗外，时不时浅抿一口，姿态雅致随和，那一派从容的模样，仿佛什么都无法扰动他眸中的淡然。

　　简怀也端起了桌上的橙汁，凑着吸管慢慢的喝着，冰凉的温度顺着喉咙滑入腹中，似乎也给脑海中乱糟糟的思绪降了个温。

　　抽回飘远的念头，重归于这场谈话，简怀终于发现了一个关键。

　　自始至终，孟何都没有说出他邀请自己见面的最终目的。

　　仅仅只是为了反驳院长的结论？

　　那他又为什么这么急于向自己解释这一切？

　　简怀的动作倏的顿住，心底泛出一抹异样。

　　但他并没有表现出异常，轻轻的放下橙汁，玻璃杯底接触木制圆桌发出轻轻的“咔哒”声。

　　声音吸引了孟何的视线，简怀抬头与之对视，收敛了神色，礼貌而不动声色的开口。

　　“谢谢你孟先生，这些我都了解了，还有其他事吗？”

　　孟何挑了挑眉，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他放下咖啡杯，双手交叉置于桌面上，表情是难得的认真。

　　“虽然有些冒昧，但我还是希望简先生能够继续帮助我的雇主缓解他的信息素躁动，直到他的状态稳定下来为止，这是我的第一个请求。”

　　不是孟何想象中的回答，仿佛之前所有的话语真的只是解释而已，为了更好的提出现在的要求，而一切的始因根本无足轻重。

　　简怀不得不再次确定，那只是一场意外的巧合。

　　抿了抿唇，简怀又问。

　　“还有呢？”

　　孟何一改他温和淡笑的神态，表情变得兴味昂然，注视着简怀的目光也灼热起来，像在看一个极有意思的研究物。

　　接着，他坦然的抛出了自己的诉求。

　　“我的第二个请求同样是为了我的雇主，但不可否认的是，这也是我的私心，我希望能有这个荣幸，可以研究一下简先生的信息素。”

　　孟何眸光中闪烁出的对研究的狂热，看得简怀直觉得毛骨悚然，他不由的向后缩了缩身体。

　　察觉到简怀的瑟缩，孟何连忙收敛了自己的情绪，找补道。

　　“别担心，只需要抽取一点血液以及少量腺体.液而已。”

　　简怀还是沉默，这仿若拒绝的态度并没有让孟何退缩，他依旧神态温和，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不急，这个请求你可以慢慢考虑，只是第一个请求，我希望简先生能尽快给出回复。”

　　简怀垂眸看着面前的玻璃杯上因为温度差冒出的一排细小水珠，没有说同意也没有否决，就这样安静了好几秒，他突然提出了另外一个问题。

　　“这也是他的意思吗？”

　　这个“他”简怀没有解释，他相信孟何能理解。

　　孟何果然很快就反应过来，无奈一笑，他也没有直接给出答复，只是道。

　　“听说简先生和我的雇主高中时候关系很不错，那么我想……你应该多少了解他的性格。”

　　简怀眼底氤氲而起的小小期待顿时黯然了下来，虽然没有得到直接的答案，但他同样明白了孟何话语中的意思。

　　按照陆宴池的性格，他当然不会同意这件事情，因为陆宴池不喜欢受制于人，也不喜欢把自己的软弱暴露在他人面前。

　　就像他明明清楚自己不能接受omega信息素的安抚，凭他的才智和敏锐又怎么会不知道去调查事出何因。

　　可他即便知晓这一切，却还是去了国外，在那个远离简怀的地方呆了三年，杳无音信。

　　他还是宁愿用其他方法强迫自己忍耐易感期，也不愿意回国找简怀。

　　哪怕只是为了找寻解决之法，哪怕是愤怒的质问、责骂。

　　什么都没有。

　　他仅仅是选择了无视，无视关于简怀的一切。

　　心脏阵阵的抽疼，是乍然间被狠狠撕开掩藏的真相的无措与苦痛，简怀几乎要维持不住自己脸上的表情，苍白与沮丧笼罩着他。

　　这是有多么厌恶和他扯上关系。

　　如此昭然若揭的答案，他却还在奢求着一个万一，简怀自嘲似的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苦笑。

　　即便已经努力的不让难过显露在脸上，但孟何还是看出了简怀低落的情绪。

　　修长的指尖敲击着桌面，随着这很轻的节奏，孟何似安抚又似只是陈述客观事实般，缓缓开口。

　　“不管如何，他的本能选择了你，这一点毋庸置疑。”

　　传入空中的嗓音清润却有力，一点一点平静的说着让简怀心惊胆战的话语。

　　“虽然他的腺体损伤不算严重，但也许是之前的过度压抑，这次造成的信息素躁动已经难以靠药物压制了，强行控制只会加重腺体负担，很可能会引发频繁的信息素失控，最终形成不可逆转的伤害。”

　　简怀那些伤春悲秋，迟疑不定的思绪瞬间被这一段明明是平铺直叙，却仿若恐吓的言语吓得崩碎成片，湮灭一空，满心满眼只剩下焦急与忧虑，以及对自己这磨磨蹭蹭态度的淡淡厌恶。

　　“我愿意，我要怎么帮他？”

　　他的声音显得急促，双手撑在桌面上，一副想要立刻离开这里的模样。

　　孟何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显然的惊讶，他单手支着下颌，侧着头看着简怀，语气意味深长。

　　“简先生，似乎很在意我的雇主？”

　　分明是疑惑的语气，却在隐晦中带着一抹笑意，藏着一份狡黠。

　　他静静的注视着简怀，似在等待着简怀的回答。

　　简怀顿时意识到自己言行的异常，很不自然的侧了侧头，没有对上对方的视线。

　　他收回手，咬了咬唇，很轻的回了一句没有。

　　显而易见的粗劣否认，藏匿着不知名的卑劣期盼。

　　似无意又有意。

　　简怀很清楚的知道，自己从来都是自私，尤其在面对陆宴池的事情上，他有着极其多变而阴暗的心理。

　　他无法否认，孟何说的话，让他为陆宴池忧虑万分的同时，产生了可耻的心动与喜悦。

　　实际上即便没有那些解释，他也清楚自己不会拒绝这个对他来说来之不易的机会。

　　迟疑那么久，仅仅只是想要得到更大的把握，也是矫情发作，是想要靠近却又害怕被陆宴池拒绝厌恶的踌躇。

　　可说到底，想要靠近陆宴池的心思毫无疑问的占据了一切犹豫情绪的上风。

　　孟何的话给了他更多的底气，同时也不可抑制的衍生出了更多灭不尽的希望。

　　这些企盼像燃烧的野草，一丛又一丛，烧不尽，吹又生。

　　他期望着能通过这次机会调节他和陆宴池之间的关系，或许恢复到从前，或许更进一步。

　　他期望着能得到陆宴池的侧目，甚至是……喜欢。

　　他期望自己的爱意能被温柔以待，能得到回应，能落入想要的归处。

　　这是一个多么巨大的诱惑，简怀无论如何都无法放手。

　　“我要怎么做？”

　　他还是再次开口了，像是努力压制，努力掩饰，却终究一败涂地，溃不成军。

　　是忐忑的，也有着隐秘的欢喜。

　　孟何脸上的笑更温柔了，若有所思。

　　“很简单，你只需要尽可能的呆在他的身边，让他感受到你的气息，就像omega安抚alpha一样。”

　　简怀听的认真，皱着眉，有些犯难。

　　“可我感受不到信息素。”

　　他感受不到任何信息素，又如何像omega一样给予陆宴池信息素安抚？

　　孟何却不甚在意。

　　“信息素安抚的事你不用管，你只需要呆在他的身边就可以了。”

　　顿了顿，孟何的眼眸中闪过一抹幽光，他又道。

　　“也可以做一些类似omega安抚时的行为。”

　　简怀有些懵，茫然的问。

　　“什么行为？”

　　孟何端起咖啡杯，喝了两口，视线透过一侧的玻璃窗正好看到咖啡厅外的树底下，坐着一对牵着手亲密说笑的情侣，他唇角微勾，朝那个方向抬了抬下颌。

　　简怀顺着他的动作看过去，正好看到那对情侣在树荫之下很快的交换了一个亲吻。

　　瞳孔微缩，简怀下意识的挪开了视线，脸颊却不受控制的泛起了热意。

　　耳边是孟何不紧不慢的声音。

　　“像牵手拥抱亲吻之类，增加彼此的接触，有实验证明，亲密关系能提高alpha与omega之间的信息素匹配度，也能更好的进行安抚行为。”

　　热意弥漫，连带着整个耳朵都烧了起来，简怀羞赧的低声嗫嚅。

　　“可我不是omega。”

　　孟何笑看了他一眼，意有所指道。

　　“某种意义上，你的确是陆宴池的omeg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