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帝不再拍戏的原因》紫荔

3、消磨

　　正巧这时候顾封给剧组点的下午茶送到，大家蜂拥过去拿奶茶甜点，过来帮他们补妆的化妆师阿彦忍不住调侃：“和封哥一个剧组喝奶茶我看光喝下午茶我都能胖三斤，外面写请下午茶的小黑板风哥的名字能写满三块。”
　　顾封回了一个灿烂的笑容给阿彦，眼神却始终追随着方然：“今天迟到了嘛。而且你们每天都这么辛苦，起早摸黑的。”

　　顾封有类似混血儿的深邃轮廓，鼻梁高挺且眼角尖锐，按理说这种模样不说话在一旁沉默的时候很能唬人，偏偏他一向习惯笑脸迎人，那些锋芒恰到好处地被掩盖淡化。方然假装看不到顾封的视线，回了化妆间换外套。

　　三

　　化妆室静悄悄空无一人，方然走到角落一个虚掩的隔间匆匆把另一件衬衣换上，狭小的空间那面不大不小的镜子虽然有点灰尘，但是却能把方然身上脖子下面的吻痕清晰地照出来。方然看到镜中的自己深吸了一口气，昨晚的事他可以推脱了喝醉，但是清晨起来后发生的事他是清楚的，他记得他们耳鬓厮磨的每一个瞬间。

　　外面传来动静，方然快速把衣服穿好，正想出去的时候传来一把女声：“去拿奶茶了吗，封哥又请下午茶了。”

　　“拿啦。”另一个女声听起来很稚嫩，方然认出是个跟妆的小助理。“说起来，你有没有看之前爆出来封哥拍另一部剧片场私下的视频，好像是和那个男二号萧畅一起的。”

　　方然本来想推开隔间的门，听到她们说起顾风下意识松开了正要推门的手。

　　“嘘。不要那么大声。”小助理压低了声音，“那个不是被狗仔偷拍的吗，视频好像很快就被撤下来了。”
　　“我就随便说说，不过这种事在剧组也很常见嘛，剧组情侣，来得快去得快。”
　　“快别说了，等下有人进来就完了。”

　　两个助理不敢摸鱼太久，聊了几句很快就从化妆间离开。方然出来看了一眼化妆镜下灯光前的自己顿住了脚步，刚刚听到的那番话不受控地钻进了他脑子里，他有些恍神。

　　“这种事在剧组很常见。”

　　不一会门再次被推开，这次进来的是顾风，方然回过神来，看向顾封的眼神有点黯淡。

　　“导演在找你呢，你怎么来这里了。”顾风向方然走近，把保温杯放在桌面，柔声地说，“我让助理带了蜂蜜水，先喝一点，你昨晚喝太多酒了，我怕你头痛。”

　　方然不为所动，声音听不出一丝情绪，他把手藏在了裤兜，指甲狠狠掐着掌心的肉，那点刺痛换来眼中一丝清明，“我没事，就进来换个衬衫，这就出去”

　　“怎么不在我的房车换，你和我平时都是共用的。这里的人多，出出入入挺不方便的。”

　　方然并没有看顾风，转过身就要往外走，“就换件衬衫的事。出去吧。”

　　顾封抓住了方然的手臂，眼睛亮晶晶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像撒娇“我担心你，我看你今天一整天精神都不太好，就想看看你，今天我们还没说上几句话。”

　　方然看着顾风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呼吸有点不稳，他努力直视顾风的眼睛，若无其事地说：“我真的没事。”

　　“那就好，如果你不舒服一定要和我说，嗯？”顾封捏了捏方然的下巴，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嗯。”

　　这天方然为了不让自己停下来满脑子想顾风的事，全身心投入拍戏，被NG多了也没什么太大心理负担，沉浸式进入角色的好处就是能让他在其它的烦恼脱离出来。这样一天下来他的部分居然拍得异常顺利，虽然很多还要好几次重来，但是比起一幕连拍半个月这个情况已经好太多。

　　连万年不会夸人的刘咏都对方然淡淡地评价了句“终于有点开窍”，要放在早几天这对方然来说绝对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但今天方然的情绪明显比往常低落，和导演简单道谢了，几句后就转身回去看剧本补妆。

　　凌晨两点方然自己的戏份才拍摄结束，他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酒店，进门脱下大衣后正准备去，却发现顾封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了他房间，正坐在客房的沙发上。

　　“你回来啦，我等你好久了。”

　　方然明显没有料到顾封会在他房间里，他还没来得及开口问顾风是怎么拿的房卡，顾封已经走过来，把他拉到沙发上，一边抱着他，一边帮他轻轻按着有点紧绷的太阳穴，有点心疼地说：“我看你累了一天也没怎么吃东西，我让助理准备了吃的，等下你吃几口再睡。”

　　方然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他觉得酸酸麻麻的，他转身想推开顾封，又被更加用力地抱住：“别动，我今天还没抱过你，让我再抱一会。”

　　深夜，里里外外每一个角落都静悄悄的，只剩下两个人彼此的呼吸声。过了好一会，顾风才舍得放手，他把方然摁在沙发上，附下身把手撑在叶言的两边，用牙齿轻轻磨着叶言的耳朵，很轻很温柔的动作，像恋人间的耳鬓厮磨，说出来的话软软的，像撒娇又像情话：“我想吻你。我一整天都在吻你。”

　　昏暗的灯光下，方然静静凝视着顾封的眼底，那双眼睛的关切和爱意满到几乎要溢出来，方然抬手抚上了他深邃的眉眼，顾封亲吻了一下方然的手背，衬衣的领口被方然用力抓住拉向自己，两人身上紧紧贴住密不可分，这时候，方然轻轻把自己双唇送了上去，温柔地亲吻了顾风。

　　顾封积极地回应了方然的吻，方然耳边响起的喘息声逐渐开始变粗，开始还是温馨的热吻很快变了味，两人从沙发磨蹭了好一会才跌撞推搡到床上，口舌交缠。方然嘴角的唾液滴落在颈窝和锁骨上，衣服被扯得只剩下衬衫半挂在身上。

　　一触即发的情事被突如其来的电话打断。

　　铃声锲而不舍地在深夜静谧的房间回荡，刺耳的程度令人都无法忽视，身下两个人的动作不得不停止，方然看到顾风从床头拿起手机，屏幕显示来电赫然是萧畅两个字。方然突然屏幕的灯光在昏暗的环境下显得尤为刺眼，顾封摁了静音，直到对方挂断都没有接电话。一时间，房间又静到只剩下两人彼此的呼吸声。

　　“你回个电话，我要去洗个澡。”昏黄的灯光下顾风看不清方然的表情，对方只留给了他一个背影。

　　方然披着衬衫转身进了淋浴间，打开水龙头冰凉的水温把他刺激得整个人都抖了起来，这个时节已近深秋，但是他并没有把水温调高。他想借着冷水让自己彻底冷静一下，这个澡方然洗了足够长的时间。他要让顾封把电话讲完，也想给自己留点空间让自己脑子再清醒清醒。

　　洗完澡方然对着浴室的镜子穿好浴袍，极度安静的环境令他脑子不断循环响起白天在化妆间听到的那几句话，“剧组情侣，来得快去得快。”“这种事在剧组很常见，”
　　是吗？很常见吗？

　　方然想起这段时间顾封对自己做的一切，刚开机时自己懵懵懂懂进组什么都不会，连走位都是他手把手教的。他是新人不会处理片场和剧组这么多人的关系，全都是他帮自己打点，对导演隔三差五不同想法临时改剧本不知所措的时候，全都是顾封一直在陪在他身边帮他想办法。顾风所做的一切，对自己的照顾都只是普通的照顾吗？

　　两人朝夕相处那些细节像走马灯一样在他脑海中闪过，方然意识到自己对两人从相识开始的一切点滴都记得如此清晰。

　　昨晚...昨晚还能说是他喝太多酒不清醒，但是今晚，两个人都是清醒的。顾封，在每一个剧组都是这样吗？所以现在他和自己是，同事？炮‘友？还是他习以为常的剧组情侣？

　　方然有点无力地支撑在大理石台，看着镜中的自己久久地失神。

　　门外的敲门声突然响起，把方然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方然打开门，听到顾封柔声地和他说“我听里面的水声关上了你好久都没出来，怕你有什么事，就敲门叫一下你。”

　　方然的声音恢复了平时的冷淡，“没事，我有点累而已，早点休息吧。”
　　顾封的用手轻轻拨了一下方然额前的碎发，语气全是温柔体贴，“我帮你把头发先吹干，不然你明天会头痛。”
　　方然掩盖地垂下眼帘，怔了一下，想推开他的手，：“我自己来就行。”

　　顾封好像听不到方然的拒绝，拿了风筒过来，手指穿梭在他的发间，顾封盯着方然头顶上的发旋，“吹干今晚好好睡一觉，我看你今天脸色不太好，最近你的戏又都在晚上，都不能好好休息。”

　　方然背对着顾封躺下了，顾封将他搂进了怀里，轻轻一下一下抚摸拍打着他的手臂，柔软的嘴唇轻轻地问了一下方然的脸颊：“晚安。”

　　方然睁着眼看着被拉得密不透风的窗帘，万千思绪。过了好一会，听到身后的顾封已经沉稳入睡的均匀呼吸声，方然在床头拿起了自己的手机，点开那个早已添加的联系人，犹豫片刻后还是把已经编辑好的信息在对话框下方点了发送。

　　顾封早上闹钟响起的时候，醒来发现床边只留下了方然替换的睡衣被随意扔在了枕头上。他记得今天方然的要拍的戏和他是分开的，方然应该中午才出发才对。顾封睡眼惺忪抓了一下头发，难道自己记错了？

　　回到剧组之后顾封里里外外找了一轮也没见到方然，打了好几次电话都显示对方已经关机。方然没有经纪人，身边一直也只有一个小助理跟着。看了统筹更新的通告他才知道方然临时请假了，具体是什么事也没人知道。

　　“顾封你又迟到了？”还没来得及去问刘咏，赵翘已经换好衣服化完装过来了，她看了一眼顾封，眉毛不由得拧了起来，有点不客气地说“你怎么现在还没化妆。走走走，你化妆我在旁边和你过一下剧本，今天我这场戏还挺重的。”

　　顾封被赵翘骂骂咧咧拉走，在化妆间和赵翘大致对了一下剧本，期间在微信发了一堆信息又打了好几遍电话给方然，一直都是无人接听。

　　好不容易把早上的戏拍完，平时习惯和大家打成一片的顾封到中间休息也不客套了，上来就逮着刘咏问：“怎么今天的戏份调整了我不知道。”
　　刘咏慢悠悠从口袋摸了盒烟，抽出一支点燃抽了一口，“没调整啊，你和赵翘的这几天不都是放在早上和下午吗？”

　　“方然呢？他下午不是有戏份要拍吗，怎么我看写的是请假？”

　　“他和你这几天也没有对手戏，影响不到你日程。”

　　顾封挑了挑眉，明显也没平时的耐心了，瞪着刘咏“我不仅是主演，我还是资方，我有权利知道问剧组的演员下落和拍摄进度。”

　　刘咏瞄了一眼顾封那张阴沉的脸，吐了一口烟圈，皮笑肉不笑地说：“拍摄进度你天天在剧组你不知道？演员的话片场全是演员，你指的是哪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