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有引力》天道行者

18、落月

　　许良袂终于熬到了表演的那一天，她叫了外卖，温辰璟当然也过来观看了。
　　于是许良袂也叫了温辰璟的那一份。
　　两个人在大礼堂吃饭，许良袂低头看着自己的词，心里一遍又一遍的默背。
　　“你会紧张吗？”温辰璟问道。
　　许良袂只是摇摇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对上台这件事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了。
　　许良袂率先吃完饭，手机里没有新的消息，又把自己的电脑拿出来做开题报告的收尾，毕竟下午就要讲了。
　　她一遍打字，又悄悄的看了温辰璟好几次，怎么看都看不腻，温辰璟真的很美很美。
　　许良袂的作文很好，从初中就一直霸榜，她写过很多文章，很多人，但是她找不到什么能更好形容温辰璟的了。
　　总之，许良袂愿意将自己的一切献上，温辰璟那张脸上两分英气，却偏生有一对含情的桃花眼，没回看见温辰璟笑时，她眼底那一汪春水便会漾开来。
　　轮到许良袂她们上台了，她发现有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也来了——石攻玉。
　　“他怎么来了？”温辰璟看着石攻玉的背影问道。
　　“我不知道，也许是因为魏薇吧。”许良袂摇摇头，但是其实魏薇和她说过，学校这些设备没几个人会用，石攻玉便是少数会用的。
　　于是许良袂勉为其难答应石攻玉来探亲。
　　虽然她一点也不想石攻玉出现在这里。
　　“音乐社和广播站的同学，准备一下了。”一个老师开始招呼她们上台了。
　　许良袂她们一行人几乎就是一个草台班子，琵琶手甚至没有一张像样的凳子。
　　但是节目还是如期开始了。
　　伴随古筝流转，一曲春江花月夜，吟咏着千年的诗篇，许良袂被聚光灯照的眼眸有些酸涩。
　　“又闻诗语，凄凄泪坠，归家情深切。”
　　“斜月沉沉藏海雾，碣石潇湘无限路。不知乘月几人归，落月摇情满江树。”
　　四弦一声如裂帛。
　　了了。
　　许良袂谢幕完，地下的一个男老师按耐不住了，开始指指点点——古筝琴不好看，琵琶椅子不能坐塑料凳，戏腔没有服饰……
　　总之给他批判的千疮百孔。
　　许良袂有些烦躁，但还是在辩解了几句之后不吱声了。
　　等到把东西收拾好之后，许良袂有些失魂落魄的下了台。
　　一开始节目的要求就什么也没给，需要服饰的话为什么不一早就说，非要等到现在才来讲。
　　许良袂心中气不过，平生了几分委屈出来，凭什么两三句话就把她们的努力否定了。而且那个男老师还不是专业的。
　　温辰璟一眼就看出来了许良袂的状态不对，许良袂微微泛红的眼眶被她尽收眼底，但是什么也没有说，也没有问她。
　　只是带着许良袂回到了三楼，在走廊上叫停。
　　“学校的老师都是这样的，不用太放在心上。”温辰璟一只手还抓着许良袂的手腕。
　　但是温辰璟显然看出来了许良袂的面色不佳。
　　“我只是觉得，不应该。他凭什么一句话就……”许良袂明明没什么情绪的，但是温辰璟此刻站在她面前，许良袂莫名哽咽了。
　　她想把自己的懦弱收起来，不在温辰璟面前失态。
　　于是看着学校对面的海景，让清风吹过自己的面颊，吹干眼泪。
　　“许良袂。”温辰璟的语气有些冷漠。
　　但是许良袂依旧转身过去看温辰璟了，温辰璟什么也没说，只是拉着许良袂的手腕，将许良袂抱入怀中。
　　许良袂愣了片刻，一时间眼泪如决堤一般涌出，许良袂换着温辰璟的身体，把头埋在她的颈肩，无声的抽泣着。
　　温辰璟什么也没说，只是轻轻抚摸许良袂的后背，以此安抚她的情绪。
　　此时此刻的许良袂不再如以往一般精明的算计着一切，她只是一个收了委屈的小孩子抱着大人失声痛哭。
　　过了好一会，许良袂渐渐缓过神来，温辰璟的衣襟上清甜的香气钻入鼻尖，以及她炽热的颈窝。
　　许良袂心底留恋那种感觉，却不敢多留，只好退开来，脱离了温辰璟的怀抱。
　　但是许良袂也惊讶的发现面前的人居然也眼睛红红的。
　　“我哭哭就好了，你哭什么？”许良袂有些着急，她最不擅长的就是安慰人。
　　“我……见不得你哭。”温辰璟这句话声音很小，但是此刻的走廊上空无一人，许良袂还是将她的话听进去了，却不可置信，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想让温辰璟再说一次，但温辰璟第二次的答案和第一次不一样了。
　　许良袂知道她在掩饰，于是也没有再问。
　　两个人互相依靠着，看着蔚蓝的大海发呆。
　　许良袂觉得有些东西似乎变得不一样了，温辰璟给她的感觉变了，但是她不清楚那是什么。
　　后来许良袂明白了，那是温辰璟给她的一样东西。
　　——底气。
　　于是虽然许良袂很生气，但是此刻一颗心却被温辰璟揉得要化了。
　　下午很不巧的来了姨妈，许良袂只能匆忙讲完开题报告，然后回家去洗澡，但是晚修还是要回去的。
　　许良袂来了生理期头痛得很，回家继续做自己的开题报告ppt，晚修干脆就请假了。
　　顺便问了温辰璟明天早上早饭吃什么，许良袂去给她买，许良袂已经给温辰璟带了快一星期的早饭了。
　　温辰璟每次都只要三样——紫薯包、黄金糕、紫菜卷。
　　温辰璟：“你为什么要和琵琶说我有对象。”
　　许良袂其实想温辰璟能够想到自己身上来，但是显然温辰璟没有。
　　许良袂：“我本来是打算着，她要继续问下去就说她，结果她没有。”
　　温辰璟：“这是什么离谱的思路。”
　　温辰璟：“那你有？”
　　许良袂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温辰璟，她知道温辰璟这是在试探自己，可是到底该不该说……许良袂心里其实没底。
　　许良袂：“有喜欢的。”
　　温辰璟：“谁。”
　　许良袂：“显然，不太追得到”
　　许良袂：“因为我觉得其实不够了解，而且也没有认识很久。”
　　许良袂：“完全没有把握追个什么，当个朋友就挺好的了。”
　　这倒是许良袂的真心话，她害怕失败后付出的代价。
　　温辰璟：“万一呢？”
　　向来精明的许良袂竟不知道温辰璟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问了一句很蠢的话。
　　许良袂：“怎么个万一法。”
　　温辰璟：“这世界上只有真诚换真心，时间不是问题。”
　　许良袂：“如果追不到我接下来一年多尴尬。”
　　温辰璟：“一年？”
　　许良袂：“嗯，她是高二的。”
　　温辰璟：“万一她也喜欢你呢”
　　许良袂：“不可能。”
　　温辰璟：“为什么没可能，你仔细感受过吗？”
　　隔了一会，温辰璟又换了一个问法：“我认识吗？”
　　许良袂都没有回答，因为这个时候她已经睡着了。
　　“万一我也喜欢高一的呢……”
　　温辰璟有些无奈和着急，但是也只好睡觉了。
　　*
　　第二天一早，许良袂就收到了温辰璟的邀请“请问许良袂小姐晚修有空上来一日游吗？”
　　“正好我晚修有事要找你呢。”许良袂心里也很着急，她在犹豫到底要不要和温辰璟告白。
　　这件事情一直拖到了中午，许良袂很焦急。
　　“何玥，给你看聊天记录，我要不要和她表白，我觉得很暧昧了……”许良袂实在拿不定主意。
　　何玥吃瓜似的接过手机迅速浏览了一下，心中了然，“我觉得成功的概率很大。”
　　“你就说吧，你想不想表白吧。”何玥问道。
　　“想，但是我不敢怎么办。”许良袂心里一片慌乱。
　　“你……试探一下。”何玥给支了个招。
　　许良袂试探性的说了一句：“我好想谈恋爱。”
　　温辰璟：“你要跟谁谈。”
　　许良袂：“猜。”
　　温辰璟：“不猜。谈呗。”
　　许良袂：“那也得人同意啊，不同意我谈什么。”
　　温辰璟：“你不试试怎么知道。”
　　对话到此沉寂了几分钟，许良袂手抖的厉害。
　　开始抛硬币。
　　正面不谈方面谈。
　　但是她抛了八次。
　　“哎呀我服了你了我看的好着急啊”何玥有些抓狂。
　　许良袂把手机塞到她手里道：“我把消息发给她我不看了，你不准跟我说。”
　　许良袂郑重的打了几个字，这辈子没这么发过这么艰难的句子。
　　“那你同意吗？”
　　……
　　广播响起来了，今天是方大同专场。
　　“爱一个人，或许要慷慨……”
　　张言若和郑绥对唱，何玥也笑得睡不着。
　　许良袂小心翼翼的将硬币塞进相框里面，里面还有一幅画，是温辰璟画给许良袂的。